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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4章 何校尉,要點臉吧......

  看著火光搖曳,何瑾麾下兵卒人頭涌涌,猶如地獄冒出的群鬼,伴隨著震耳欲聾的戰鼓聲洪水般淹沒而來。

  情緒激昂的曹操陡覺一陣天旋地轉,萬念俱灰。身體忍不住踉蹌了兩下,差點沒癱坐在地上。

  人生大喜大悲,來得實在太突然,突然到讓人都有些反應不過來......

  先是滎陽一場大敗,將家當輸了個底兒掉。隨后老天開眼,又令自己絕境逢生。

  原以為收整心情可卷土重來,沒想到就在此關鍵時刻,竟會有個家伙竄出來,帶著大軍包圍了自己,還問自己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驚喜意外你個鬼啊!

  而就在曹操胸中萬千悲情洶涌時,夏侯惇猛然神色一凜,挺矛便要策動韁繩。

  誰知,何瑾仿佛后背長了眼睛,當下舉起雙手大聲道:“諸位都少安毋躁,談判就能解決的問題,沒必要弄得劍拔弩張。況且,就算爾等擒下在下,那些士卒也是絲毫不會留手的。”

  心思一下被人看破,夏侯惇當即有些惱羞成怒,冷聲道:“汝乃這些士卒主帥,他們豈會不投鼠忌器?”

  何瑾沒有回答,而是轉身對著包圍上來的韓浩喊道:“元嗣,我軍對挾持人質的做法是什么?”

  火光當中,韓浩不慌不忙地指揮著士卒就位,并令手弩手拉滿了弓弦后,才冷硬地回道:“凡有持質者,皆當并擊,勿顧質。”

  這條軍令的意思是,凡見到挾持人質者,便要連人質一起干掉。

  說起這條軍令,何瑾忍不住一臉奇怪地看向了夏侯惇和曹操,以及遠處的韓浩——畢竟這條軍令的出處,就是眼前這三位。

  歷史上濮陽之戰時,夏侯惇被幾個叛變的士兵挾持,副官韓浩卻絲毫不妥協,用霹靂手段解決了事件,得到曹操贊賞,并把這一手段作為行事原則頒布全軍。

  有意思的是,眼下人還是這三人,事件卻有些變味兒。

  不過,這絲毫不減此軍令的威懾力。夏侯惇聽聞此言思忖一瞬,不由驚愕地看向何瑾:“好一條狠辣卻有效的軍令!”

  “沒錯,其實我也挺后悔制定這條軍令的。沒想到第一個坑到的,就是自己本人。”

  何瑾就一副幽怨的樣子,湊近夏侯惇小聲言道:“那些家伙可都是河內的降兵降將,并未真心歸附,你們若真挾持了我,他們還巴不得呢......”

  夏侯惇聞言,頓時面色有些扭曲,無法理解這個奇怪的年輕人。

  “何公子......”曹操此時也平復了下來,露出一抹深深的苦笑,道:“不知公子,緣何會出現在此地?”

  “沒啥,就是探聽到你發兵后。我帶著這些人刻意繞行了五十里,才沒被你派出的斥候發現。”

  一般行軍當中,斥候只負責向前縱深探查,看看會不會遭遇敵軍。而何瑾一下繞行了五十里,當然神不知、鬼不覺。

  “隨后估摸著你與徐榮的遭遇,就在汴水一帶。我便繼續行進,守株待兔,果然功夫不負有心人,終于......”

  聽何瑾如此啰嗦,曹洪有些忍不住了,打斷道:“如此費盡心機,不就是為取我等性命?今日就算我等戰死,也不會......”

  誰知何瑾也做出魯莽的模樣,粗暴打斷道:“誰說我要取你們性命?......”

  “要只是為了這個,我一頓亂箭不由分說射過來,或者干脆在樹林里放一把火,你還能咋滴?”

  “我,我!......”曹洪恨恨瞪著牛眼回答不上來,只想揍這毒舌一頓。

  曹操卻不知為何忍不住笑了,攔下氣怒的曹洪道:“子廉莫要如此,真動起手來,恐怕還不是何公子對手。”

  說著又望向何瑾,也一臉的不解道:“何公子既然不為取在下性命,為何又要這般大費周章?”

  何瑾便鬼魅壞笑,道:“因為這樣才有趣嘛......打打殺殺的,太沒技術含量了。”

  “如在下這等風一般的少年,向來放蕩不羈愛自由。最喜歡追求生與死之間的刺激,驚心動魄的絢爛,只為給平淡枯燥的生活加些調劑。”

  曹操嘴角不由抽了一下,淡淡嘆息一句:“何公子,還是要點臉吧......”

  “呃......”何瑾這才不好意思地訕笑一下,換上認真的神色道:“此番我這樣做的原因,就是想跟曹兄敘敘舊。畢竟你我皆乃走在自主創業路上的人,惺惺相惜,會比較有共同語言。”

  誰知,曹操根本不信他這番鬼話,冷蔑一笑嘲諷道:“何公子,做人要厚道。還請多一些真誠,少幾分套路......”

  何瑾這下就整個人都不好了,后悔當初跟曹操走得太近,讓他學會了這一系列騷話,還在此時運用地如此......合情應景。

  “好吧,其實我根本目的是......”無計可施的何瑾便聳了一下肩,忽然一指任峻道:“搶你的屬下和那些糧草!”

  任峻登時一臉懵傻。

  他想過今夜之事不可能善了,但怎么沒想到問題一下轉到了自己身上,不屑冷笑斥道:“癡心妄想!我等慷慨悲歌之士,毀家紓難,豈會為大逆不道之賊效命?”

  何瑾就學著他的模樣,也嗤笑一聲道:“呵......就服你這樣的家伙,謊話說久了,連自己都信。”

  “天下讻讻,還未知孰是孰非,憑何你便敢如此理直氣壯,大言不慚將屎盆子扣董卓頭上?”

  “別的且不說,單說你此番舉兵作亂,難道沒令朝廷失威,州郡失控?中牟、卷縣、原武、陽武諸縣因此盜賊橫行,民不聊生,敢說自己無罪?”

  聽聞何瑾這等指責,任峻下意識就想辯駁。可仔細想想四縣的亂象,一時竟發現無話可說。

  但他也非愚笨之人,思忖片刻后,便抓住了何瑾言語中的漏洞,以其人之道反治其人之身:“董賊威逼天子禪位、擾亂朝綱,盜發帝陵,遷都長安......我等若不起兵相抗,莫非便要任其作亂天下,恣意胡為?”

  聽到這里,何瑾突然間便笑了,擺手道:“別冤枉人家董卓了,盜發皇陵一事,是我給出的主意。”

  此言一出,整個營地一片嘩然。

  非但任峻、曹操等人一臉驚愕,就連韓浩和荀攸二人,亦不敢置信。

  可何瑾卻似乎還嫌不夠震撼,又緩緩開口道:“對了,逼迫天子禪位,以及遷都長安這兩件事,背后都是我在興風作浪。”

  好一陣,樹林里寂然無聲。

  所有人,都被這樣的秘聞給驚到了。

  隨后還是任峻先反應過來,勃然大怒指向何瑾,唾罵道:“逆賊!......做下如此罄竹難書之事,罪該萬死!”

  何瑾臉色卻仍舊平靜,與任峻的怒發沖冠形成鮮明對比,語氣也古井無波:“或許吧,但每夜我還是睡得著,且問心無愧。”

  而這一刻,曹操也不由用力握緊了手中的青釭劍,夏侯兄弟和曹洪面上亦一片決然,殺機無可掩飾!

  但何瑾卻不為所動,仍繼續言道:“當初若不盜發皇陵挖掘珠寶,用以安撫那些涼州羌胡及亂兵,董卓便會縱容那些人劫掠雒陽......”

  這話落下,曹操死死握著青釭劍的手不由一僵,其他人亦面色一怔。荀攸卻驚愕一絲后,閉目沉思起來。

  “至于禪位一事,我若不勸說表弟主動禪位,董卓便會賜下一杯鴆酒。”

  說到這里,何瑾才慘笑了一下,道:“對了,還有遷都長安一事,若非我這逆賊上竄下跳折騰,還擊敗了你們那位正義化身的盟主,董卓便會盡數將雒陽百萬百姓遷往長安,再放上一把火!......”

  說到這里,他才猛然抬起頭看向任峻,疾呼道:“這位義士,請你來告訴我,我若不這樣的話。”

  “是否就該不管不顧地先反了他娘的董卓,然后騙自己說這是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別管雒陽百萬黎庶如何生靈涂炭,反正是為了正義大業?”

  林中一陣夜風吹過,刮得樹葉嘩啦啦作響。

  火光搖曳下,任峻的臉色僵硬難看至極。

  最終,百轉千回的他深吸一口氣,對著何瑾恭恭敬敬一拜:“罪人任峻,愿為主公效犬馬之勞,將功補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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