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倒是蔡琰,上來被美食征服。放開平日的端莊矜持,盡情感受多種美味在味蕾中蔓延,吃得不亦樂乎。
于是,何瑾愈加悲傷了:一個女人在你面前都不講究形象了,這更是要甩了你的強烈信號!
“世兄,如此美味的火鍋,你為何不吃?”蔡琰此時卻疑惑問道。
“我,我早就吃膩了。你只需吃自己的,不用管我.....”
但蔡琰已吃飽吃好,喝了一杯清茶后神色變得凝重,正襟言道:“世兄,小妹苦思良久,覺得......”
但何瑾哪會給她這個機會,當下打斷道:“世妹,天色已不早了,在下還是先送你回去,免得世叔擔憂。”
“世兄,小妹還沒......”蔡琰明顯有些措手不及。
何瑾卻已起身,完全不給她繼續說話的機會。蔡琰無奈,只能快步跟上去:“世兄,飯錢還沒給......”
“不用給,我有醉東方的股份。”頭也不回,這話說的十分豪氣。
然而蔡琰微怔一下,還是在案幾上留下一串五銖錢。隨后輕咬嘴唇、娥眉微蹙,回憶下剛才的美味,又加了一串,才匆匆追出......
何瑾眼睛沒看到,耳朵還是能聽見動靜的,心中不由更加煩躁。
牽來蔡琰的馬時,又交代道:“如今正值戰時,城中有不少無賴趁機作亂。回去的路上世妹還是不要開口,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蔡琰也有些反應過來,當下就要從馬上取下一直包裹著的木匣。
何瑾卻已騎上了爪黃飛電,策了一下韁繩:“有什么話,到府門安全后再說,此刻只需跟緊我便好。”
又一次,成功躲過分手。這樣的機智......令人感到好悲傷。
而從醉東方到蔡府,中間正好經過何府。就當兩人快要行至何府的時候,前方出現了十幾個持刀配刃的游俠。
為首之人看到神俊的爪黃飛電,嘴角驀然咧出一抹貪婪的獰笑。彼此眼神一示意,這些游俠隨即散成一片扇形,朝兩人圍了過來。
“世兄......”看到此幕,蔡琰也意識到事情不妙,壓低聲音道:“我等要不要縱馬沖過去?”
“有我在,他們傷不了你半分!”何瑾臉色也凝沉起來,將蔡琰護在身后,聲音鎮定而自信。
可那些游俠......不,確切來說應該是些潑皮,已聽到了蔡琰的聲音。
為首那人更吹了個口哨,調戲道:“原來是個雌兒呀,跟著男人不知去了哪里鬼混......嘖嘖,世風日下。”
潑皮們一下哄笑起來,蔡琰登時氣得玉面羞紅。
何瑾則驅馬上前,揮手一鞭子向那為首的潑皮抽去:“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正好讓本公子,好生教訓爾等一番!”
鞭子帶著破空之聲,如雷霆迅捷之勢襲向那潑皮。
來不及躲避,那潑皮當即被抽中肩膀,疼得呲牙裂嘴,面露猙獰地叫道:“都愣著干什么,上啊!......”
對付這些潑皮,何瑾都不想騎馬欺負他們,直接從爪黃飛電上跳下來,打算讓他們享受一番董璜的待遇。
可就在這時,一陣急促嘈亂的腳步聲傳來。
街道兩旁突然又出現幾十名士兵,個個腰挎短刀,頭裹黑巾——裝束表明他們是些蒼頭私兵,卻不是何府的。
他們一個個神情嚴肅,雷厲風行。呼啦一下向著這些潑皮們圍來,登時圍了個水泄不通。
何瑾有些糊涂,那些潑皮們也一頭霧水。隨即才看到這些私兵身后,緩緩駛來兩輛馬車。
其中的一輛當中,傳來一句蒼老忿怒的聲音:“打!光天化日便敢欺辱民女、搶奪馬匹,先打過再說!”
話音落下,這些私兵如得了軍令,一個個疾步撲過來揮拳就打。
且他們手上的功夫當真不弱,狠辣無比,毫無花哨,拳拳打擊對手的要害。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十幾個潑皮已被打倒在地,捂著下陰或眼睛呻吟。
此時何瑾的臉色就變了,非但不感激,反而還很憤怒:你們是什么人呀,知道啥情況就瞎動手?
這些可都是......我讓史阿請來,演一出“英雄救美”,贏得琰琰芳心的呀!
沒錯,這一番約會他可謂是煞費苦心、精心安排。
首先,先與蔡琰同騎策馬踏青:只要不太過分,一般安靜的女子,內心都渴望這樣的放松和刺激。
如此就會引發吊橋效應,加速蔡琰對他的好感。
可萬萬沒想到,蔡琰竟然會騎馬,而且自己騎著一匹馬就來了——于是,第一計劃失敗。
策馬踏青后,帶蔡琰上醉東方酒樓吃火鍋......這樣心跳加快后,再來一頓美味熱烈的火鍋,邊吃邊聊,感情自然會進一步升溫。
然而火鍋是挺好吃,蔡琰也吃得不亦樂乎。可惜人家吃飯時雖然也愿主動聊,卻打算聊點分手的話題。
要不是何瑾當機立斷,那頓火鍋就成散伙飯了......
最后這一出“英雄救美”,俗是俗套了些,但架不住管用啊!
別說在女子依附男人的漢代,就是后世那些獨立自強的女人,內心哪又不渴望能保護自己的男人?
前兩次計劃失敗后,他眼下就指著最后這一場挽救局勢呢。結果......不知從哪兒,又冒出了這些個私兵!
或許,應該怪出門沒看黃歷吧。
也就是此時,馬車中走下了一人。約五十歲左右的年歲,身高八尺,氣度不凡。雖身著簡單私服,面容卻不怒而威,舉止上帶著何瑾很熟悉的軍旅氣息。
只是他此時面露擔憂,向何瑾走來的時候,還忍不住回頭望向后一輛馬車。
何瑾當即十分無禮地問道:“閣下乃何人?”
然而老者微微一愣后,便蹙眉沉聲道:“老夫皇甫嵩,想必何校尉當有所耳聞......”
“皇,皇甫將軍?......”本來還恚怒郁悶的何瑾,氣焰立時就消了:人家這都帶著私兵上門兒了,傻子也知這怎么回事兒!
總不能跟人家說:皇甫將軍你要相信我,坑你是為了救你。
我不坑呢,還會有別人坑。那樣你非但要被下獄,還要靠兒子跟董卓求情,才能保得一條命......
絞盡腦汁的他,憋半天來了一句:“皇,皇甫將軍,今天天氣挺不錯啊。”
皇甫嵩一愣,跟看傻子一樣看向何瑾。
何瑾卻愈加訕訕,又想了想道:“嗯,皇甫將軍,吃了沒?”
就當皇甫嵩徹底要認為他是個傻子時,馬車上又走下一人,焦急地問道:“別廢話了,華神醫回來了沒,在不在你府上?”
“華神醫?......”何瑾一愣,看清那人原來是朱儁,開口回道:“他在小平津正試驗外科手術,都有些入魔了,恐怕拉都拉不回來。”
“這可如之奈何?”
皇甫嵩一聽這個,眉頭不由高高蹙起,焦憂之色更甚:“元固病情危急,隨時可能有性命之虞。”
“若此時再去小平津請華神醫,一來一回至少需一日多,元固不見得還能撐得住!”
“元固,蓋勛蓋元固?......”
一聽這個名字,何瑾也想起來了:歷史上蓋勛就是被董卓召回雒陽不久,憂憤成疾。后因背疽之癥發作,病逝于長安......
不過,那是一年后的事了。
難道因自己的緣故,使得董卓如今局勢比歷史上好一些,蓋勛才更氣得慌,病情也提前發作了?
但不管怎么說,蓋勛可是一位被《三國演義》忽略的能士賢臣。為官秉公辦事、剛正不阿,尤其在涼州的影響力很大,羌胡們素來敬服。
想到這里,他不由上前言道:“若是蓋議郎急癥發作,不妨讓在下先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