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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吾定要殺之

  天邊最后一抹黛藍色,被初升的金黃驅散,清亮的光漸漸明晰起來。水印廣告測試水印廣告測試黑沉夜色終于過去,又迎來新的一天。

  值此天剛蒙蒙亮,溫縣府衙后堂,袁紹已在大銅鏡前梳洗完畢。一身細軟干爽的貼身白布衣褲,使他感覺覺得分外舒適。

  喝下一碗鮮美的肉羹,他輕輕咳嗽一聲,侍衛便捧進了車騎將軍的全副裝束。

  那是一身用上好精鐵特殊打制的甲胄,薄軟貼身而又極為堅挺,甲葉摩擦時便發出清亮的振音。

  還有一頂青銅打制的上將頭盔,一尺長的盔矛在燭光下熠熠生輝,徑直五寸的兩只護耳弧度精美,耳刺光滑異常。

  再就是一件等身制作的絲質大紅披風,一經上身,光潔垂平,脖頸下的披風扣便大放光華——那是兩顆價值不菲的大珠,卻被他用來當作了裝飾。

  穿戴完畢,銅鏡中便出現了一個威嚴華麗,且極有氣度的車騎將軍形象。

  袁紹稍事打量了一下自己,滿意地摘下劍架上的金鞘長劍,低聲威嚴地問道:“眾人皆入座了否?”

  “回將軍,皆已在恭候。”

  “嗯......”袁紹又點點頭:今日是商議討董戰略的日子,他可不想出什么亂子。

  世人皆以為他出身四世三公的汝南袁氏,身世顯赫,卻沒有多少人知他走到這一步,費了多少心血,受了幾多屈辱。

  他的母親乃袁家的婢使,使得庶出的他,在袁氏家族中地位卑賤,受盡兄弟的淡漠和嘲諷!

  幸得父親袁逢喜愛于他,將他過繼給已死無子的伯父袁成,成為袁家名義上的長子長孫,才改變了庶出的身份。

  這樣的遭遇,使得他自小便奮發讀書,謹禮慎言,期望日后能做出一番大事業。

  為達到這個目的,二十二歲時他母親亡故,他恪守孝道,辭官服喪三年。

  服畢之后,又為父親補服三年——正當風華正茂的他,卻隱忍在祖籍汝陽整整服喪六年,不為世人所知!

  然而,如此苦心孤詣打造聲望德行,根本沒什么卵用。

  他的叔父袁隗執掌袁氏后,不喜他的出身,反而偏愛那個整日田獵游樂、奢靡無度的袁術。

  從那時起,他便知道世界多么殘酷,人只能靠自己。

  自此之后他便徙居雒陽,暗中開始培養死士,結交張邈、何颙、許攸等黨人,還多次與之商議對策,助黨人避難,費盡心機培養勢力。

  這期間,他看出漢室如何昏聵不堪,行將就木。一個龐大而雄偉的目標在心頭萌發,令他想起都不禁興奮顫栗。

  恰好那時黃巾亂起,河南尹何進被任命為大將軍,聞他名聲,辟召于他,使得他終于看到了崛起的時機。

  第一眼看到那位敦厚淳良的何進時,他便知道自己的野望,就需建立在這屠戶身上。

  此后,他在何進的賞識下青云直上,先后擔任擔任侍御史、虎賁中郎將、中軍校尉,掌管西園一軍,暗中建立起一個政治利益集團,一步步向著自己的野望邁進。

  最后當外戚何瑾與宦官的爭斗白熱化時,他也得到了出手的機會,蠱惑何進召四方猛將和英雄豪杰進京,誅殺十常侍!

  只要此事達成,便可實現士人百年來的夢想,成為士族中的第一人。往后只要再一腳踢開何進,效法伊尹和霍光,足以成為大漢的中興輔弼之臣,名留青史!

  可萬萬沒想到,幾番暗中籌劃,何進卻枉死宮中。隨即他全力補救,沒想到還是被親手召來的董卓反噬了!

  西北虎狼先一步劫了皇駕不說,還迅速奪取了丁原和何進、何苗的部曲,掌控整個雒軍權,令他不敢輕舉妄動。

  不甘和憤怒之下,他備受煎熬。

  然而,隨后他又看出自命不凡百年的士人集團,根本不愿屈服一介西北武夫的統治。同時大漢已窮途末路,火德難興,自己何必還要效法伊尹和霍光,何不另起爐灶!

  于是他再度謀劃,暗中在雒陽布下一盤大棋。

  自己則借董卓逼迫天子禪位一事,大義凜然反對,懸節于上東門,而奔冀州......直至今日大舉義旗,卷土重來!

  一路想著這些,袁紹情難自抑:只要自己此番殺過孟津,再現當年武王伐紂盛舉,再也不必顧慮漢室什么漢室正統。

  躊躇滿志。

  到了府堂后,眾文謀武將轟然起身行禮,更使得他感受到那光輝耀眼的日子,已近在咫尺。

  尤其,謀士逢紀還興奮開口言道:“主公,屬下已經成功勸誘匈奴單于於夫羅,加入我等義軍,共討賊臣董卓!”

  “主公,屬下這里也有好消息。”

  逢紀話音落下,郭圖也開口了:“原西園軍假司馬張楊于并州募兵三千余人,屬下曉之以理、動之以情,令其甘愿率兵襄助!”

  “公則、元圖真乃吾左膀右臂!”袁紹聞言,不由得仰天大笑:“得此二人引兵襄助,討董大業何愁不成!”

  言罷,又環顧一番自起兵后,慕名而投的眾人,不由躊躇滿志。

  他站起身來,右臂向上用力揮動——這是袁紹的標志性動作,意味著馬上要宣布什么重大的事情。

  眾人也不由得都豎起耳朵,仔細傾聽。

  “如今兵甲齊備,我軍士氣如虹,天下各地響應者也整裝待發。值此之時,我等無需再蟄伏溫縣,當渡過黃河直搗孟津,為天下義軍做一表率!”

  這話在廳堂里爆炸開來,在場的人都紛紛交頭接耳,激動不已:男兒生逢此世間,就為建功立業,榮華富貴。

  今日終于等到這一決定,可謂得償所愿!

  袁紹也很享受臣僚們的驚訝,特意讓他們議論了一陣,才意氣風發地說道:“破孟津一事,吾心中已有謀劃。今日召集諸位,便是為了宣諸于眾,不勝不歸!”

  眾人聽了這些,武將無不想著如何請命,謀士則思忖著如何在袁紹的計策上錦上添花。廳堂中氣氛更加熱切,無人心中不憋著一股火。

  然而就在這場振奮人心,仿佛大業可期的商議就要步入正題時,堂外一傳令匆匆跑來,面色極度驚恐膽怯地言道:“車騎將軍,王,王使君來了......”

  “哦?......他不謹守河陽津,跑這里作何?”袁紹眉頭一蹙,但也未如何上心,又道:“也罷,既然來了,正好一同聽取本將軍計議。”

  “王,王使君不是想自己想來的.......”傳令愈加為難,硬著頭皮道:“他,他是戰敗了逃過來的。”

  “什么!......”

  這消息可比之前震撼人心多了,不啻于晴天霹靂。所有謀士武將都有些沒反應過來,愕然之色各有不同,但相同的都是眼中的不敢置信。

  然而,似乎還嫌震撼不夠,傳令哆哆嗦嗦地又來了一句:“非但王使君戰敗了,就連趙浮、程奐二位從事麾下的一萬兵馬,也七零八落,折損了大半......”

  這時候,袁紹還舉著自己的右臂,直伸向天邊升起的朝陽——他原以為自己的宏圖志向,就如今日朝陽般燦爛。

  甚至都不愿,會議出一點岔子.......

  可此時岔子不僅出了,而且還特別大,一下還使得他這個動作......很像一尊充滿諷刺意味的陶俑。

  僵硬了足有兩息時間后,他才不著聲色地放下右臂,強忍著滿腔翻涌的怒氣問道:“可知是何人擊破了河陽津?”

  “故大將軍次子,何瑾!”

  “那個屠戶之子?”袁紹一臉驚愕,隨后英俊的面龐瞬間陰冷狠辣:“鄙薄卑賤之后,吾定要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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