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了裝病的何瑾,尹氏可是暗自高興了一整天,心情愉悅不已。
可到了第二天,她就開始后悔了:因為裝病時的何瑾,也就是個磨人的小妖精。可不裝病的他,便成了拆家的哈士奇!
從這天起,何瑾就帶著一個口吃的太學生,還有一幫子的僮仆,不知在府中折騰些什么。
反正就尹氏看到的,便見何瑾讓人買了一堆秋茶,將后廚都給搶了,帶著那個口吃的太學生,拿著一把竹帚在炒茶葉。
成果是什么尹氏不清楚,卻知道耽誤了自己吃飯。
還有,那個口吃的太學生把手都燙出了燎泡,因為何瑾說什么炒茶最后的工藝是搓揉,然后這位笨笨的太學生,直接就下了手......
好不容易等何瑾不炒茶葉了,結果又花費了大價錢,買了不少的醇釀。帶著一幫子在后院搭了兩個大木桶,還用竹管彎彎曲曲地弄成了奇怪的東西。
再接下來,尹氏就恨不得提著刀殺了那個敗家子。
因為貴重的精梁醇釀,直接被那小子給倒鍋里煮了!弄得滿院子全是濃烈的酒氣不說,最主要的是煮酒的那口大鍋,還是從后廚搬過去的。
于是尹氏又耽誤了吃飯,而且隨后吃到的炒菜,總覺得有股子酒味。而且,吃多了還上頭......
于是一向溫柔嫻靜的尹氏,逼得生平第一次拿出了潑婦的架勢,讓僮奴抓住何瑾狠揍了一頓,喝令他不準再打后廚那口鍋的主意!
何瑾當然乖乖聽話了,但他不折騰那口鍋后,又不知從哪兒搞來了一堆木料。還發明了什么刨子的工具,整天讓僮仆匠人們對著那堆木料刨來刨去......
這時候,尹氏就徹底放棄了。
真的,因為她發現自己無論好言相勸、利益誘惑,亦或是毒打威逼,何瑾總能折騰出新鮮花樣來......
于是,這一次她也懶得打也懶得罵了,只是看著拿著兩丈長木頭桿子比劃的何瑾,悠悠問道:“瑾弟,能跟嫂子說說,此乃何物?”
“哦.....這玩意兒啊,就是一次性的騎槍,專門用來在馬上懟人的。歐洲中世紀的那些重裝騎兵,就是靠著這玩意兒先發制人的。”
“歐洲,中世紀?......”對于這兩個詞,尹氏根本聽不懂。不過她卻聽懂何瑾大概意思,道:“瑾弟是要跟人作戰?”
“嗯......演武大會馬上就要開始了,雖說武將比拼第一名,我拿不拿都沒必要。但一想到呂布那騷包,上次那般在咱家耀武揚威的,我就想將他揍下馬來。”
說著,何瑾就興奮了起來,道:“嫂子你不知道,所謂一寸長、一寸強,呂布武藝是比我高多了,但我完全可以揚長避短。”
“這騎槍就是對付呂布的殺手锏,到時候我一槍懟他下馬,任憑他武力絕倫,也沒任何辦法。”
男人打打殺殺的事,尹氏當然不感興趣。
不過,她卻從中聽出了感興趣的東西:小叔去參加演武大會,自然就不能留在府中了。只要不留在府中,就沒工夫瞎折騰,自己便可以心靜了......
由此,她漆黑的瞳仁一轉,便順著何瑾的話問道:“若呂布還是躲過去了呢?”
“沒關系,他就算躲過了這一殺手锏,我還為他準備了其他措施,那個措施就是......”何瑾隨后巴拉巴拉說個不停,但尹氏只是裝著聽得津津有味,其實根本沒往耳朵進。
直到何瑾說的都有些口干舌燥了,她才讓婢女端來一杯水,笑瞇瞇地問道:“瑾弟,你這般處心積慮地對付那呂布,恐怕不只是為了出口氣吧?以你這等無利不起早的性子,是不是對他有所圖謀?”
“哎呀,嫂子你這人......怎么如今越來越厲害了呢,一下就看出了人家的小心思。”何瑾就做出一副嬌羞的模樣,道:“其實呢,我也不想光從呂布這只羊身上薅羊毛的。”
“可沒辦法,整個董胖子麾下,手里有些好東西就這個呂布了。不過我也不會將那家伙薅成葛優的,畢竟日后可能跟他還會有合作。”
“占人家的便宜,還想著日后同人家共事?”尹氏先忍不住瞪大了眼睛,隨即又白了何瑾一眼,道:“真是想得美。”
“呵呵......嫂子這就不懂薅羊毛的訣竅了。我這手法必然能薅到最多的羊毛,聽到最小的羊叫。說不定,那呂布還會感謝我呢。”
“呵呵.....”談話至此,尹氏徹底沒興趣了:反正,得知何瑾會參加演武,自己能清凈上幾天,就感謝上蒼了。
嗯......還有三日,自己再忍一忍。
好在接下來的三天時間里,何瑾倒是沒再整什么大的幺蛾子。只是跟楊修大吵了幾場,把那些家世顯赫、一向眼睛長在頭頂上的楊公子,罵了個狗血淋頭。
奇怪的是,按說心高氣傲的楊公子早該翻臉了。但尹氏卻發現,楊修好幾次都氣得攥起了拳頭,最終只擠出笑臉給何瑾賠不是。
最后一次,尹氏看著楊修落寞走出何瑾的房門,看著那十五歲的少年對著蒼穹深深一嘆。她不由感覺那位楊公子都成熟了,長大了......
終于到了演武大會的前一天,何瑾沒有再呆在府中,而是一大早就騎著爪黃飛電去了軍營。
看到他離開的那一刻,尹氏忽然有種想讓僮奴將大門徹底堵死,千萬別讓何瑾再回來的心思。
終于,解脫了啊......
而到了軍營的何瑾,還未進入自營的營地,陡然便感到一股肅殺的氣息傳來。威武雄壯的操練聲響徹云霄,營門外放哨的士卒昂首挺立,猶如一株株的青松!
入了營門后,隨即看到那些操練的士卒,全都停下了動作。這時候,何瑾趕忙裝出一副弱不經風、大病初愈的模樣,對著士卒們頜首點頭。
“集合,列陣!”
看到何瑾到來,吳匡和高順驚愕一瞬后,隨即齊齊大吼出口。
接到命令的士卒也都紛紛行動起來,肉眼可見的是,適才還散亂操練的他們就在一級級士官的指揮下,迅速排列成一個步卒方陣,以及一個騎兵方陣。
何瑾手上沒表,可估計了一下啊時間,兩千人最多只用了三分鐘。
列成方陣的他們一個個目光堅毅,不動如山,儼然豆腐塊般的整齊方陣......何瑾沒有想到,短短半個月的時間,他麾下的士卒已然成了這般鋼鐵雄軍。
“施禮!”
吳匡和高順兩人又齊齊一聲大吼,然后率先對著何瑾行抱拳禮。緊接著兩千士卒也紛紛施禮,大聲吼道:“參見司馬大人!”
一瞬間,何瑾不由也被感染,熱血開始沸騰起來。
他在馬上大手一揮,回了‘免禮’后,又操縱著爪黃飛電直接躍上了點將臺,在一聲洪亮的馬嘶當中,面相兩千士卒,說出了一句不要臉的話。
“爾等都辛苦了!......明日便是演武大會,本司馬雖重病未愈,然身為大漢司馬,便當與爾等共進退!讓世人都看看,我等兩月來鑄造的這一支百煉精銳!”
“與司馬大人共進退!”
“與司馬大人共進退!”
“與司馬大人共進退!”
士卒當即嘶聲大吼,聲震寰宇。畢竟有這么一位“重傷不下火線”的司馬,他們覺得能為其效命,十分光榮,驕傲,暖心!
唯獨知曉何瑾裝病的賈璣,看著這家伙如此厚顏無恥,捏著竹簡的手都開始發白,臉容扭曲:簡直太,太不要臉了!......還說什么沒教導好我,要是被教導好了,豈非也成了你這樣無恥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