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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看暗器

  從后廚走出的何瑾,心情并未有什么起伏,甚至還有些不屑。畢竟今日之事,他其實早已有了安排。

  然而走到庭院之時,才發現事情已超出了預料。

  庭院當中一片亂如螞粥,人喊馬嘶。

  嘈雜混亂當中,何瑾根本看不清,呂布究竟帶了多少兵馬過來。只看到一道紅光來回奔驟在混亂的兵卒當中,所到之處,莫說有人能是一合之敵,竟是連出手的機會都沒有,便被撞飛開去!

  下一刻,那道紅光似乎發現了何瑾。

  接著便是一聲高亢洪亮的馬嘶之聲,余音未消,紅光已急速膨脹,直至填滿何瑾的整個視野。

  狂嵐驟起!

  剎那間,一股鋒利無匹的殺氣,急速地從他正前方撲天蓋地沖過來。

  震驚之余,何瑾才看清楚原來那道紅亮的光球,是一匹巨大的紅色戰馬,正在向著自己奔驟而來。而戰馬之上還看不清人影,卻看到一道寒光已無聲無息地襲來!

  “呂布,休得猖狂造次!”面對自家主公即將要被斬于馬下,吳匡和史阿同時大喝一聲,想都沒想便撲向紅色戰馬之前。

  完美的一擊被人攪擾,呂布當即動了真怒,手中方天畫戟頓時改變了原先的軌跡,如羚羊掛角般劃向吳匡和史阿。

  那一瞬,何瑾瞳仁陡然又赤紅了起來,時間似乎凝滯起來,眼前的動作一下變得極為緩慢。

  并且他還可以預料出,方天畫戟的戟刃會輕易割破史阿持劍的手腕,緊接著自下而上挑破吳匡的肚子。而做完這一切都呂布,還有余力再給予自己致命一擊!

  這一刻,何瑾才意識到自己大意了:呂布可不是張遼,張遼聞聽自己部下作亂后,首先想到的是自己馭下不嚴。

  但呂布這等自視甚高之人,只會想到有人折了他的面子,他便要惜一切給予那人兇狠的報復!

  一瞬間,滔天的怒意從胸間泛起。

  可此時手中也沒兵刃,當下靈機一動,對著呂布大喝一聲,道:“看暗器!”

  說話之時,他揮手用力將手中啃了一半的油條砸過去。同時整個人全力向前沖,在吳匡和史阿撲向呂布的半空中,狠狠將兩人撞飛開去。

  赤兔馬上的呂布聞聽何瑾大喝,下意識收回手中的大戟,急速揮舞出十幾道鋒刃護住油條飛來的面門。

  最后的結果,便是何瑾壓著吳匡和史阿滾落在地,狼狽不已。而呂布也勒住了赤兔,神情疑惑地看著,被方天畫戟切成了碎末的油條......

  最最讓空氣變得更冷的一幕,是赤兔明亮的大眼睛聞了聞蹄子下的油條,然后大舌頭一卷舔起來給吃了。

  居然,給吃了......

  那一刻,呂布的臉色就跟被烏云覆蓋了一樣,羞惱地向何瑾喝道:“何瑾,汝竟敢如此戲弄于我?......”

  此時的何瑾也從地上爬了起來,抬頭看向呂布。

  雖然,他很不齒呂布的為人和性格,但不得不承認,這家伙有著過人的風采和強烈的武者魅力。

  此番前來何府尋仇,他未帶一兵一卒,只是單人匹馬。

  并且,來的時候還未披甲,身上只穿著一件純白色錦袍,頭帶左右雙翎的高冠。古銅色的英俊臉龐棱角分明,有如刀削斧砍一般。兩條橫眉下是高聳的鼻梁與深深陷下的眼眶,淺褐色的瞳孔中眼神閃動有如刀鋒。

  胯下巨大的赤兔戰馬四肢修長勁健,一條條的肌肉好似鋼筋鑄就一般,皮毛光滑而富有活力,明亮鮮艷,在陽光下驕傲地燃燒著。

  手上持的是一支碩大無朋的銀色重戟,柄比一般的戟長出將近一半,碗口粗細。戟頭鋒刃足有四尺余,看上去異常沉重。古怪的地方是,和普通長戟鋒刃側面的小枝相比,這支大戟的一側,是一枚月牙形旳支刃。

  反觀自己,身上穿著守喪時樸素的麻衣,還系著個丑陋的圍裙。剛從地上爬起來,發髻都有些散亂。而且手上......剛扔掉了油條,油乎乎的。

  這一對比,就算何瑾也知自己濃眉大眼、有些小英俊。可在呂布如此沖天的豪氣和魅力下,也不由生出了鄒忌見徐公的自慚形穢之感。

  然而,狹路相逢,就算氣勢上輸了一籌又如何?......還是當要勇于亮劍!

  想著這些,他很快就有了方案,在圍裙上擦了擦手道:“呂都尉貿然來訪,不知有何貴干?”

  這一裝瘋賣傻,果然瞬間打散了呂布的節奏。本來隱隱發黑的面上,更是黑得開始發紫......

  可隨后何瑾便發現,呂布似乎跟自己不在一個頻道上。

  惱怒了一瞬后,這家伙又恢復了那副目中無人的架勢,譏諷道:“何瑾,文遠言你天生神力,拜見義父時敢將刀門手丟之場外。”

  “呂某還曾慶幸以為,終于遇上了一位可與之匹敵的對手,想不到竟是這等敢做不敢當之徒!”

  “哦......”何瑾就點點頭,一副想起來的樣子,道:“你是說我在東市,殺了你一個部下之事啊?”

  呂布就覺得這才有些味道,正準備開口,卻不料何瑾隨后便擺手道:“事情過了就算了,你不用親自登門來道謝的......”

  “呂都尉雖算不上日理萬機,但應該也挺忙的。那個犯了軍紀的家伙,我也只是順手幫忙處置了,真不用特意這樣。”

  一瞬間,呂布就驚了:我這樣喊打喊殺的過來,像是來道謝的嗎?

  當下,他不由泛起濃烈的殺機,兇橫地襲向何瑾。明顯是在警告何瑾,莫要再這般插科打諢,本都尉沒工夫同你浪費唇舌。

  何瑾一下也感受到,一股瘋狂的殺氣正在自己的眉眼間流竄。心中忽然有種奇怪的感覺,好象四周的空氣正在逐漸凝固,將他緊緊包裹幾近窒息!

  “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殺氣?氣機牽引這種玄妙之說,竟真會讓人感覺到心悸膽寒?”

  說著,他一臉驚愕的表情,顯然意識到事情沒那么簡單。

  可就在所有人以為他終于腦回路正常時,只聽他又驚喜言道:“呂都尉,你是為了感謝我幫你嚴正了軍紀,打算教我這等嚇唬人的內功?”

  “嚇唬人?......的內功?”呂布忍不住重復了這一評價,心頭萬丈怒火熊熊燃燒:我那是在給你些厲害瞧瞧,讓你心里有點數兒!

  好,好你個假癡不癲的小子,原來是想這般挑怒我......不過,就算你得逞了又如何,難道還能逃得過我掌中的方天畫戟不成!

  心念一轉,呂布已絲毫沒有耐心同何瑾廢話下去。下一瞬,他整個身子一凜,周遭的氣勢頓時為之一變!

  也就是這一瞬,正巧吹過一陣秋風,帶動著他身上的白色錦袍獵獵招展——所有人都看得出來,呂布這是再度即將出手的姿態!

  然而,也就是這一刻。

  曹操、鮑信、鮑韜三人,也昂然掣出了佩劍。鮑韜那個暴脾氣,更是忍不住臭罵道:“呂布小兒,你也太過囂張了,竟視我等三人如無物耶?”

  而左右為難的張遼,此時也只能站出來,開口道:“呂都尉,二公子,此事不過一場誤會,難道不能平心靜氣地說開么?”

  面對曹操和鮑家兄弟,呂布一直不假辭色。

  可此時愕然看到張遼后,才惱怒道:“文遠,你我乃是同鄉。他殺我部下便是辱我顏面,你竟然要替你求情?”

  張遼當下還要開口,然而這時候的何瑾,卻悄悄看了一眼大門。

  隨后嘿嘿一笑,便趕緊上前摁住曹操和鮑家兄弟的劍,又一副被嚇怕了的模樣,向外奔逃著,邊跑還邊嚎道:“殺人了!......呂布那個魔頭要殺了我啊,快來救命啊,李博士......”

  這話落下,所有人才轉頭看向大門。

  只見門外一輛馬車中,走出李儒那略顯單薄的身影。看到何瑾哭哭啼啼地跑過來,當時臉色就一黑,道:“呂都尉,汝實在太驕縱跋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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