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張牙舞爪的白影撲面而來,被奶糖攔住。
很快,蘭疏影手里多了第三個白色小球。
只比指甲蓋大一點。
里面還在活動的影子手捧著一根白蠟燭,它有眼睛,卻沒有其他五官,整張臉如同被折彎了的卡紙。
讓蘭疏影回憶起了A世界里掌管生的巫衛。
白影越來越多,給人的感覺就像喬森體內藏著一扇大門,正在源源不斷地放出這些古怪的生物。
奶糖漸漸亢奮起來——食物,它看到好多食物!
蘭疏影適時地說:“小魚小蝦就全吃了吧,不用留著。”
“喵嗷!!”
小白貓抖抖毛發,半虛半實的身軀越漲越大,鉆石般的身軀與月光相映生輝,它的頭頂緊挨著天花板,巨口一吸,兩三條白影毫無反抗之力地進入它的喉管。
蘭疏影拉著茫然的華奇鋒退出這間病房,卻沒有收掉手里的業火。
走廊兩端各出現幾排黑影。
腳步聲近了。
最引人注目的一雙雙麻木冷漠的眼睛。
他們像一群衣冠楚楚的喪尸。
也像嚴格遵守程序設置的機器人。
白大褂披在這些或高或矮的軀殼上,一把又一把手術刀,薄如蟬翼,閃著鋒銳的寒光。
蘭疏影玩味地彎起嘴角,里面放虛的,外面放實的。
巫已經損失過兩個分身,現在該意識到是誰做的了吧。
為什么,還不露面呢?
這里不再是游戲世界,華奇鋒看不見里面的白影和奶糖,但是這些沒有自我思維的醫生他看得清清楚楚。
見此,華奇鋒嚴肅起來,從靴子里抽出一把長匕首,等候著走廊左邊的那群白大褂。
他以無條件的信任把后背交托在她手里。
蘭疏影卻沒動。
如果是華若瑜在這里,應該會與搭檔同步行動,兩人后背相貼才對。
可她不是啊。
“只有需要戰斗的時候,我才會這么喜歡解密世界…”她低低地說,笑容愈加濃郁。
因為,可以隨心所欲地使用天賦啊,無人監管,只要她能做到,燒了整個世界也沒關系。
“姐,你剛才說什么?”
華奇鋒疑惑,是戰斗指示?可他什么都沒聽清楚啊。
緊跟著,一只冰涼的手擊打在他的后頸。
華奇鋒瞪大了眼。
昏厥過去的身體被蘭疏影接住,靠墻安置。
她空著的右手朝著走廊那一面斬釘截鐵地揮下。
火蓮在她身后綻開虛幻的光影。
與上次出場相比,這次的蓮花形態更加細膩真實,蓮心一顆雞蛋大的白色光珠,是烈火燃燒到極致的表現。每一瓣蓮花都攜帶者勾魂奪魄的力量。
燒吧,毀滅虛偽而罪孽的一切。
火流沖過白大褂們奮勇向前的身軀,僅僅一瞬,走廊上清靜了。
灰白粉末躺了一地。
還有燒化了的金屬液體,無助地黏在地板上。
蘭疏影很滿意這個結果,白大褂們所站的瓷磚沒有被傷到一分一毫,說明她對火蓮的掌控力又增強了。
繼續磨合下去,或許,火蓮的靈很快就會重新誕生,到時候她的戰斗力會更上一個臺階,也可以實行她的某個瘋狂計劃。
走廊另一端的白大褂就像沒看到這一幕,仍然麻木地向她走來。
如果是一只兇獸向你齜牙,人們會覺得那叫露出獠牙,會由衷地感到驚恐,會努力想辦法解決困境。可如果換成一只走路都不穩的小奶狗,人們大概只會覺得,它故作兇狠的樣子又可愛又好笑。
這群“小奶狗”也沒撐過兩秒,留下了一片片同樣的粉末。
里面,也該有結果了。
蘭疏影拖著華奇鋒的后頸衣服走進去。
病房里很安靜,業火從喬森身上退到床沿,繞了一圈,紅艷艷的,映得他像是躺在花環里。
奶糖重新化為小白貓,驕傲地甩著尾巴,示意主人來看它的工作成果。
它的面前碼放著一堆圓球。
大的是乒乓球的規格,是巫的分身所化,這里有兩個。
其他的都只比指甲蓋大點,里面封著巫衛。數量倒是真不少,蘭疏影數了一下,如果加上最開始那個白影,總共是99個。
蘭疏影摸糖的頭,贊許道:“干得不錯,大豐收。”
奶糖蹭她手腕,嘴里不停地撒嬌。
她又走到喬森床頭,端詳著這張蒼白的臉。
指尖觸到微涼的溫度。
這大概是C世界里僅存的一點真實。
“出來,不然我就燒了他。”她淡淡地說。
為了增強說服力,她彈了一點火星子到旁邊的絲絨窗簾。
從前她的紅蓮業火只能對鬼物和冤孽生效,加了南明離火之后卻彌補了這個缺陷。
況且,這里也算不上實物。
一道飄渺的影子在她對面漸漸成型。
巫,終于出現了。
蘭疏影不想跟她廢話,直接讓她開啟大門,放他們姐弟倆出去。
巫沒有第一時間做出回應,她歪頭打量著蘭疏影。
或許是因為她已經通過分身聽到了答案,因此將華若瑜從情敵列表里劃了出去,與神殿一戰的時候相比,此時的巫明顯平和了許多。
蘭疏影心里一動。
她的目光從被業火包圍的喬森身上一掃而過,她忽然意識到,床上這個人恐怕在巫的心里地位不高,否則,巫一出現就該撲上來了,不該是這么平靜。
奶糖共享過巫分身的記憶,指引到這間病房。蘭疏影也能感覺到,出去的門就在這里。
如果那扇門不是喬森本人,那會是…?
她任由巫打量,心里回想著她走進這間病房之后看見的每一樣東西。
去掉可能性不高的家具、壁紙和食物,幾率最高的一件…
那就是…照片!
喬森和巫的那張合影!
借著病床的遮掩,一條纖細如發絲的紅線從她腳下緩慢地延伸出去,它藏在地磚的縫隙里,朝著照片靠近。
“你毀了我的計劃。”巫終于開口。
她伸出一只白得透明的手,與昏迷中的喬森相握。
“還有十天,他就可以醒過來…他會擁有嶄新的記憶,在這個世界里常伴著我。”
“你把它們都燒了,我要重新攢魂食,這很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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