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開始兩個女孩都沒動。
當阿蕾莎還在習慣性地把臟棉花塞回布娃娃肚子里時,對面的瑪姬心中已有明悟:
橫亙在她們之間的這場競爭,最終獎品并不是食物,而是活下去的機會。
那個男人只愿意在她們中留下一個,更強的那個。
可是瑪姬沒有表露出這個明悟。
她露出有點委屈的表情,沒有說話,只拿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望著阿莫多。
讓人忍不住心軟。
“抱歉了,美麗的小姑娘。”阿莫多遺憾地摸摸她的小腦袋。
他不可能違背金的命令。
阿莫多只想循著哥哥的道路前進,總有一天,他也要走到哥哥當初的高度,然后找出哥哥的死因。金是他登梯的引路人,也是他活下去的希望。
他走出去,順手帶上了門。
昏暗的光線里,肉湯的香氣一股一股飄進兩位小姑娘的鼻腔。
距離上一頓餐食已經過去好幾個小時,就算原本不是很餓的瑪姬,面對這樣直接的誘惑,也忍不住多吸了兩下鼻子。
阿蕾莎動了。
她放下布娃娃,向香氣的來源爬去。
肉湯是微溫的,她的手背隔著碗壁感受著溫度,嘴里忍不住開始分泌津液,舌尖仿佛已經有濃郁的湯味擴散開來。
“每人一樣吧。”瑪姬湊到她身邊小聲提議道,同時,試探著將手伸向那塊又薄又小的面包她在觀望阿蕾莎的反應。
阿蕾莎猶豫了。
或許是因為跟著秋的日子里吃夠了苦頭,這個女孩已經不像過去那樣嬌貴任性了,她微不可見地點了一下頭相對來說,還是肉湯給她的吸引力更大,如果因為搶奪食物害它被打翻,那太可惜了。
瑪姬于是把面包遞到嘴邊。
她先滿足地深吸了一口,任麥香味填滿鼻息,這才小口品嘗起來。
與這位女爵優雅的吃相形成鮮明對比的,是旁邊粗魯刺耳的噪音。
阿蕾莎很快把肉湯喝了個底朝天,肉味散去,她的饑餓并沒有緩解,理所當然的,目光落在瑪姬手里剩的幾小口面包上。
瑪姬露出一個無害的笑容,緊跟著,一把將剩下的面包全塞到嘴里,一點渣子都沒剩。
阿蕾莎臉色驟變。
不是因為憤怒。
劇痛,她甚至說不清是從哪里傳出來的,只覺得全身哪里都痛,讓她在地上哀嚎著打滾,想用地面帶來的這點擠壓感多少緩解一點。
外面的人聽見了。
金穩如泰山,繼續擦拭他那一背囊的鋼針,而阿莫多壓緊了眉他無法通過這失真的叫聲分辨是誰。
“又是這樣。”蘭疏影搖了搖頭。
從看到瑪姬跟阿蕾莎待在一間屋子里開始,她就預見了阿蕾莎的結局。
畢竟那位可不是真善美女主,那是一條吃人不吐骨頭的毒蛇。
奶糖沒看明白,它明明盯緊了瑪姬的一舉一動,她明明就沒碰過那碗湯,毒是下到哪里的?
“主人…”可憐巴巴。
蘭疏影淡淡地挑明:“你只顧著看瑪姬,沒注意看她帶的那條蛇。”
格拉莫家族祖上出過一位著名的馴蛇大師,或許是遺傳天賦,或許是嘗到了甜頭,黑屋考核時的伊迪斯,還有女主瑪姬,都是玩蛇的能手。
體積小,纏在身上很隱蔽,而且這種小型蛇不需要每日喂食,幾天喂一次就夠了。被奶糖帶著跑的那段日子里,瑪姬始終沒找到機會下手,這蛇也就沒暴露出來。ㄗs:щщщ.щênχυê12.cóм
阿蕾莎的腳腕被那條小蛇咬了一口,毒發,致命,而且死得很痛苦。
如果是真正的阿加莎,可能會為姐姐的死難過一小會,她被阿蕾莎母女苛待過幾年,但血脈聯系是剪不斷的。
蘭疏影當然不會,她不喜歡熊孩子,而且阿蕾莎跟秋攪和在一起也是沒安好心,咎由自取,沒什么值得同情的。
她看著阿莫多把小女孩發黑的尸體拖出去燒掉,又讓奶糖切換到其他地方看了一會,這才坐回月光下,繼續練內功。
圣都太遙遠,每次都開遠程監控的話,是不小的負擔,所以她跟多吉恢復了聯系,用訊鷹傳遞暗碼,經常給他答疑解惑。偶爾從影像里看到多吉在地下室練武的場景,他現在的實力,放到東方應該算是二流劍客了。
“主人,女主在那兩個任務者手里,我們要不要…”
“先不管他們,你盯緊天罰之眼,這幾天我會繼續散布火種的氣息。”
火種已經在這個位面駐留近千年,理論上說,天罰之眼看它就像看自己人一樣。
而她的紅蓮有一大半屬于紅蓮業火,跟火種同根同源。之前紅蓮泄露過氣息,而天罰之眼視若無睹,很可能是把它錯當成火種的分身了。
那么她就用這二者的氣息相互呼應,讓對方繼續加深錯覺,只要能蒙蔽住天罰之眼這個監控者,她就能在這個位面隨意動用紅蓮的力量,不用擔心被南明追查到。
像上次在解密世界里一樣,用業火大開殺戒的感覺,真的很棒。
“如果這家伙下崗就好了。”蘭疏影感慨了一句。
她也知道這個想法不太現實。
現在有天罰之眼盯著,任務者之間還敢隨便下黑手,要是沒了監控者,還指不定會鬧成什么樣子。
南明跟她說的第一句話就是關于仇恨。
府里的怨鬼不計其數,真正能控制好仇恨的又有幾個?他們一旦打出真火氣來,那是不死不休的。什么劇情,什么世界和平,統統不在他們考慮范圍內,打爽了再說。
奶糖耿直地說:“真想吃光它們。”
這個“它們”,指的是那無數個天罰之眼,不止是這個小世界的。
蘭疏影被它逗樂了,擺擺手說:“那不成,它們是討厭了些,可要真是全部消失,規矩也就沒了,會出大亂子。”
奶糖不解地問:“這些地方越亂,對主人不是越有利嗎?”
它記得主人說過,南明可以抽調小世界的能量壯大自身,如果位面失序的話,他就抽不了那么多。
“亂和亂也是不一樣的,有機會我再跟你細講吧。”蘭疏影安撫了小家伙一句。
“現在,有客人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