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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27 誅心

  相槐干笑幾聲。

  “你了解我?不可能,我們分開太久了,直到我站在你墓碑前面…你都沒見過我。”

  蘭疏影神態平和:“你怎么知道我沒有?”

  “你——?!”

  “我受邀去過某個電影圣地,休息室在放你的采訪帶。他們說你白手起家,青年俊杰。我想的是…能把搶來一份家產這種事說成創業有成,你啊,沒浪費郭家遺傳給你的厚顏和卑劣。”

  不得不承認,能拖著那個內訌不斷的大家族從黑走到白,這人確實有幾分本事。

  相槐提醒道:“你也是從那里走出來的。”

  蘭疏影不在意地糾正他:“是被你趕出來的。”

  “說到這個,我欠你一聲謝謝。”

  迎著對方的不解,她從容地解釋道:

  “其實我有點精神潔癖,用著別人傾家蕩產被卷來的臟錢,過你們所謂的好日子,挺難受的,以后捐再多錢都洗不干凈的那種難受…嗯,你大概不會懂。”

  這才是真正戳了他的肺管子。

  蘭疏影欣賞了一次現實版的變臉,聽了一段歇斯底里又聽不出重點的辯解,強忍著沒打哈欠。

  最后幾句是:

  “…你根本不知道相槐就是我,就像兩個月前我還不知道等的人居然是你,如果我早點想起來…”

  蘭疏影換個切入點打斷他:“這就是你馴化相然的理由?”

  她說,馴化。

  這實在不是一個好詞。

  相槐被砸懵了,下意識道:“關她什么事?”

  “你不覺得好笑嗎?你說等我,又說直到兩個月前都不知道等的是我,所以,前面這些年,你做了什么?”

  “不用你回答,我替你說。”

  “你認為自己應該有一個妹妹,這個要求被滿足了,你見到剛出生的相然。”

  “你認為你應該對妹妹好,最后…”

  “你把她寵成一個廢物。”

  蘭疏影很有感慨。

  “所以我發自內心感謝你,這福氣幸好沒給我。”她是真的不想要。

  相槐努力解釋。

  “…我盡全力保證她過得安全、快樂!對她好有什么錯?你介意這個?可我那時候真的不知道,你忘了,我說過最初很討厭她…但是,她小時候…跟你很像。”

  蘭疏影面無表情地聽著,腦子里飄過四個字:

  渣男語錄。

  雖然,就他們三人兩輩子的復雜關系而言,渣男這詞用在這里可能不太合適。

  好在他總算說到一個盲點。

  蘭疏影抓著這點說:“意思是,她長大之后就不像了。”

  “你記憶不全,憑感覺判斷她像不像你要的那個影子。”

  “因為像,你就改變了殺她的念頭,試著當一個好哥哥。當你發現她不那么像了,寵還是寵的,為的是她本人還是為了你的面子,那就不好說了。”

  不想給他插嘴的機會,蘭疏影用手勢按下他。

  “不是我忘了你說過什么,正因為我聽過你們的事,才覺得這么好笑。”

  “生長環境截然不同,她永遠不可能是我。”

  “而這是你一手造成的。”

  相然習慣了任何事都有哥哥撐腰或者掃尾。

  這樣的暗示,是從她童年時期開始,被相槐一步一步加上的。

  一個是慣性寵溺。

  一個是慣性依賴。

  這么一對兄妹,誰見了不說一句般配。

  殺人誅心,蘭疏影還沒殺夠。

  “你不許她這樣,不許她那樣,把她圈在臂彎里養成一個廢物,再責問她——為什么就不能站起來靠自己走兩步?”

  “你還是沒變…在你的世界里,問題永遠出在別人身上。”

  相槐久久說不出話來。

  反倒讓蘭疏影順著這個思路想到了更多。

  “我不太懂你為什么非要假死,這么想想,突然就懂了。”

  “…什么?”

  “你怕血,怕聽慘叫,怕親自給人動刑,讓我們以為你寡言怯懦。可是你骨子里是誰呢,是十七歲殺了親爺爺才當上家主的郭子夜!去了冥府之后,這樣的你…應該如魚得水吧。”

  蘭疏影看他的目光沒有一點溫度。

  “很奇怪嗎,我是怎么知道的?”

  “那陣子你太忙了,我沒機會告訴你,只要事情跟生意無關,那我的夢還是很準的…我看見是你帶人闖進病房,拔掉呼吸機。”

  她頓了頓。

  “我本來可以提前揭穿你。”

  相槐眼睛微亮,下意識朝她走了一步,“你沒有。”

  “對,因為別人都不信我了,有人恨不得弄死我這個撒謊精。”

  那段往事太遙遠,蘭疏影已經平靜地像在講述別人的故事。

  “而且院子里都是不認識的人,這話傳不出去。我只能假裝不知道,我跟自己說,這個夢肯定也是錯的。”

  相槐這一動,小腿碰到交錯的紅線。

  業火在他體表爆開火花,他疼得一縮。

  蘭疏影不客氣地戳破:“倒也不用在我面前演戲,你來的是個投影,不是魂魄,不至于有多疼的。”

  “我不信這投影沒有限制。”

  “時間到了就滾出去,別再過來。”

  接下來魂器會由她親自保管。

  她很快就會解決魂器的事,繼續追捕相槐,直到弄出冥主交給他的任務。

  相槐強笑著提醒她:“你剛才的話…還沒說完呢。”

  “哦,我是想說,你在南明府的時候,發現自己再怎么努力都超不過一個女人,那種感覺很不舒服,對吧?”

  “你從小就被捧著,永遠是人上人,女人在你眼里是附屬品。沒想到,死后的世界一切都要重新來過,你來晚一步又沒抽到好天賦,就只能給我做副手,真是委屈你了。”

  相槐答得飛快:“能做你的刑官,我很榮幸。”

  “是啊,畢竟我給你的待遇又不差。”

  蘭疏影誠懇又扎心地補充道:

  “不過我這么做不是因為你像誰,就單純覺得吧,你琢磨出來的刑具,有點意思。”

  “別急,我還沒說完。我覺得有意思,你不一定覺得啊——

  同樣是普通人化的靈,憑什么你就要當副手?憑什么你就沒這運氣?就算郭家主這輩子注定要屈居人下,那人也不該是我啊。你覺得,我比你強是憑資歷,或者僥幸。”

  蘭疏影攤手:“然后你選擇了冥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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