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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33 古怪的城主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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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問到這個,年輕人和女孩都茫然了一瞬。

  他們的打算就是拿解藥換功勞,讓他們能出城。

  然而城主府沒安好心,這邊剛一放完榜,就立即暗搓搓地安排撤離。蘭疏影白天瞥見一道衣著過分華貴的肥胖背影,八成就是那位城主了。

  城主府的位置很容易找,尸傀進去打探過了,里面空無一人,而且所有倉庫都被搬空,一去不回的架勢。

  這么一來,這對男女剛看見放榜時的那種歡喜,就顯得無比諷刺。

  前路未明,兩人對視著,都看見對方的無措。

  蘭疏影悄然打量他們一陣,心里有了幾分計較。

  只聽見這個臉色青白的尸傀緩緩問道:“你們有想過,把解藥拿出來救治城里的病人嗎?”

  年輕人下意識皺起眉。

  而小晴猶豫了一下,點點頭:

  “要是能幫到,那就幫吧…這個配方是您出了力的,要是您也同意,我就抄給其他醫生。”

  蘭疏影不說話,小晴搓著手指嘀咕道:

  “城里的藥是按季度采購的,爆發之前才到過一批,跟以前剩的都在倉庫里,我白天剛去盤點過,一天發兩次藥不成問題,再配上…”

  她摸摸臂上挎著的包裹,里面是尸傀帶來的細長雪葉草:“這個,在東邊城墻外面有很多,可以讓守城的人摘了送進來。”

  蘭疏影聽她說完,不置可否,默想道:心地倒是不壞。

  至于另外一個,他不想沾染麻煩也很正常,但他沒阻止小晴說下去,隱約還有一種“只要她想這么辦,那就支持她”的感覺。

  蘭疏影隱約覺得自己又吃了一口狗糧。

  她正色道:“咳,我可以同意,可你不能就這么拿出去。”

  “啊?”

  女孩很不解,看她的眼神里頓時多了股說不出來的味道,“…為什么?”

  片刻后,卻是年輕人明白過來了,壓著火氣說:“小晴,你別誤會這位先生,我看…是我們被利用了。”

  “城主他張榜請人研究解藥,不是真想讓沙城度過難關,而是空頭支票,引我們上鉤的…大家的注意力轉到解藥上,這樣更方便他溜走!”

  剛看見告示的時候,所有醫生都趕回去閉關配藥了。

  小晴是最著急的,因為他倆都是“選手”,一心奔著中心之橋去的,現在時間不多了,他倆也沒被感染,還被困在沙城出不去,怎么能不急?

  這時候天上掉下來一個自由的機會,兩人根本沒多想。

  就算沙城城主名聲不那么好,這畢竟是他的地盤,本地城民甚至可以說是他的財產,他怎么可能讓大家去死呢?正常人都會這么想。

  可他偏偏就沒打算讓他們活!

  沒食物,沒坐騎,還控制著城門不讓出去,那不就是等死嗎?

  剛才竟然還打算去送解藥,年輕人一回想,簡直蠢得自己都不忍心看!幸好剛才有這幾位陌生人幫忙…“啊,你們快把這解藥喝了吧,小晴,再配幾瓶出來,快!”

  年輕人把東西塞給尸傀。

  其實尸傀很難被感染,為了讓他倆安心,蘭疏影還是讓尸傀喝了下去,其他尸傀就在邊上排隊等著新配的藥劑出爐。

  年輕人解釋道:“小晴對制藥有天分,我知道一定會被人特別關注,可是之前…唉,我覺得大家都跟我們一樣期待解藥,誰知道會…”

  他苦笑,還是有點想不通。

  “他們到底說通這些病人的,都不想活了嗎?已經跑出去那么多人,里面難保就沒有被感染的,有解藥不是一件好事?”

  這些病人已經被折磨得虛弱不堪,真正打起來,沒力氣從他手里搶走解藥的,大概是人海戰術,先利用健康人害怕被感染的心理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再趁亂毀掉試管。

  問題就是,為什么?

  蘭疏影皺眉,順著這個思路自然想到——如果,城主要的就是瘟疫遍地開花呢?

  小晴辨認著這群襲擊他們的病人,說:“這些都已經病得很重了,解藥也不一定能救他們。我想…可能是有重要的人被威脅了吧…”

  蘭疏影靈機一動,先把意識完全轉移到尸傀這里,再用布萊恩的能力溝通一個剛咽氣的病人,試著獲取殘留的記憶。

  于是她看見城主府巍峨的大門,城主獰笑著撒出一把錢幣,病人不為所動;

  然后,他拉出一群被鎖鏈禁錮住的女人、小孩…

  “你們被騙了…”蘭疏影心情復雜,“城主走的時候,根本沒帶走那些女人和孩子。”

  病人們同時愣住。

  一個病人急喘著問:“在哪,我兒子在哪,你看見他沒有?…你是不是,看錯了?”

  他哽咽道:“我兒子那么小…他很會藏的,你肯定是沒注意到他…他跟著城主離開的,他已經走了!”末尾是吼出來的。

  一嗓子吼完,他咳了幾口血,歪到一遍很快沒氣了,死都沒閉上眼睛。

  小晴雖然不忍,出于本能,她拉著愛人和蘭疏影退開。

  證實了是城主的安排,年輕人急忙說:“快走!這里不安全,解藥的消息一定被遞出去了!”

  小晴住的屋子相對偏僻,周圍黑咕隆咚到處是破爛,藏了人也很難發現。

  這些人就是蹲在這里監視小晴的。

  解藥事關重大,他們肯定會安排誰去給幕后的人報信,那人必定是城主信得過的人,他能控制沙城的武裝,應對突發事件。

  蘭疏影琢磨著,城里處處危機,所以那人要么住在城外,要么就在城樓高處。從小晴的屋子還看不清什么,但她本體就在城墻外面,清楚地看見城樓爬下去一隊矯健的黑影。

  “有人靠近,城樓來的。”

  年輕人略作猶豫,說:“跟我來!”

  他對沙城的地形很熟悉,在守城兵和巡邏兵靠近之前,已經帶著小晴和幾個尸傀轉移到沒有人煙的地方。

  一只骨鳥在上空觀望著,看見那些人撲了個空,干脆把半死不活的病人們就地擊斃,燒掉。

  火光映亮了沙城的夜空。

  一排排屋子里亮起燈,隱隱約約的哀嚎聲順著風飄過來。

  小晴嘆了口氣。

  年輕人還定得住,說:“三面城門被堵住,只剩下一面被他們控制了,我們得想辦法出去…”他忽然疑惑道,“這位先生之前就在城里嗎,我好像沒見過你…們。”

  蘭疏影說:“不是,我們是從城外潛入的。”

  她既然已經介入這樁“閑事”,索性攤開說話,免得在他們倆心里落下什么芥蒂。

  “我的本體在城外等著,這幾個都是我的傀儡。剛才不小心聽見你們說話…巧了,我也打算去中心之橋。”

  年輕人頓時明白了:“你也是選手。”

  “是。我手里還有個重要任務,不會跟你們同路,沙城這事我覺得有古怪,所以進來調查,正好遇到她在配藥…”

  蘭疏影從她的視角簡述了今晚的經過。

  想用解藥換出城的醫生不止他們倆,亮著燈的屋子也不止這一座,蘭疏影正好就走到了小晴這邊,繼而聞出了相似的藥味,這才停步。

  小晴說:“我正想跟您請教,您怎么知道多加一種草葉就能成功呢?”她今晚越試越急躁,已經弄碎好幾個試管了。

  “機緣巧合。”

  這個答案不太有說服力。

  女孩睜著又圓又黑的一雙杏眼,很不死心,也不敢開口,就這么直勾勾看著她。

  蘭疏影若無其事地轉開眼神:“…其實也沒什么,我打聽到城里每天熬制藥湯,每人分一碗。”

  這點在地精的本子里記錄過。

  “對!”

  蘭疏影繼續說道:“我白天看見有人送藥去城門,守城的那些人都喝了,但是有幾個防護不到位,已經出現輕微癥狀。”

  “啊…”小晴驚訝中帶些驚慌。

  “按理說,喝了藥,該能看見他們身體里的變化,可是在我看來,藥湯灌下去了,在他們身上的效果是幾乎沒有。”蘭疏影直言不諱。

  那種藥湯,味道跟小晴配置失敗的那種很相似,應該也是出自她的手。

  小晴的臉不知覺紅了紅。

  “不過有一個人例外。”蘭疏影補充道,“他嫌苦,從路邊拔了幾片葉子在嘴里嚼,嚼完沒多久,感染竟然漸漸消退了…”

  假設這種草葉跟藥湯在一定條件下組合起來,能充當解藥。條件暫且假定為溫度,具體的,那就讓專業的藥劑師去試吧。

  所以她讓尸傀采集雪葉草帶進城,本來想找個醫生威逼他去做,卻遇到小晴這個天才藥劑師,一次成功,鼓搗出了能治愈輕到中癥的解藥。

  兩人自然地相信了她的解釋。

  小晴還主動給她找了個理由,問她是不是擁有能內視的瞳術。

  她點頭。

  解藥的事情就此揭過,是時候談一些別的東西了。

  蘭疏影率先開口:“這場瘟疫爆發得突然,你們知道它的由來嗎?”

  兩人同時搖頭。

  小晴說:“我們運氣不好,進城那天就遇到有人發作,再也沒出去過。”

  “嗯?”

  “周瑯跟街上一個小女孩買了半籃花,跑回來送給我,然后我們一轉頭,看見那個小孩一邊嚎一邊倒下去,全身起玫瑰疹,口吐白沫…”

  因為接觸過小女孩的花,他倆接下來被關進小黑屋,期間并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么,只有一個巡邏兵給送飯。

  “說到這個,我記得他第一次來送飯的時候喝醉了,跟我們說——前幾天城里特別熱鬧,商隊送來好多新奇的貨,全被搶空了。”

  年輕人周瑯肯定地說,“商隊來之前,瘟疫還沒開始!”

  蘭疏影眸光微變。

  那么,會不會就是商隊帶進來的?

  “你這么說,我也想起來了,他媳婦想買絲綢,那個月的薪水發遲了,沒買成還被媳婦訓了一頓,很不高興,所以借酒消愁。”小晴回憶著說。

  周瑯說:“然后送飯的人就換了,我們再也沒見過他。”

  小晴緊跟著補充道:“對,那幾天還老是有人來跟我們套話,問我們和他聊過什么。我們就說不熟,只跟他要過調味料,因為這邊的食物吃不慣,他也沒給。”

  “嗯,前后換了五個人來問。我們覺得不對勁,咬定這個答案沒松口。后來他們聽說小晴擅長制藥,就放我們出來干活了。”

  他們言談間顯示出相識多年的默契,把過程說得很清楚。

  蘭疏影跟他們對了時間節點,發現他們被放出來正好是沙城最缺人的時候,因為瘟疫的消息傳開,城民驚恐之下趁夜沖出去,據說攔都攔不住。

  場面混亂不堪,外面的車馬行都被劫去一批坐騎,讓地精一提起這事就手捧心口。

  “我還有個疑問,有人找你們打探消息,那五個人是從哪來的?”

  “城主府。”

  “城主府。”

  兩人異口同聲。

  疑點指向兩個方向。

  一是商隊,另一個是城主府。

  城主府的前后舉動都透著怪異,蘭疏影突然有點后悔,早知道這樣,她該設法把城主拖住的,可惜現在后悔也遲了。

  商隊則是游商,卸下十幾車貨賣完就離開了沙城,早就消失在漫漫黃沙里,更找不出來,一切全憑描述。

  三人一致覺得商隊投毒的可能性很大。

  而城主府在事發后的應對很敷衍,又聽說他們一個染疫的人都沒有,也很可疑,就像跟商隊串通好了一樣!

  周瑯再次提到那個巡邏兵。

  他們兩口子被放出來之后打聽過,就在那個晚上,巡邏兵家里著火,全家連著兩邊的鄰居都被燒死了。

  “一個都沒跑掉?”蘭疏影錯愕道。

  “一個都沒有!”周瑯回答很肯定,低聲跟她說:“我懷疑在起火之前他們已經死了。”

  因為火勢一起,淺眠的人該被驚醒的,至少能跑出去一兩個吧?

  周瑯沒看過當時的現場,只聽說死者都在院子里躺著,旁邊還有吃剩的飯菜和酒。料想是酒助長火勢,而死者們都喝得爛醉,可能就是這樣沒能逃走。

  小晴反駁道:“不可能都醉成死豬吧,死的還有小孩子呢!城主府說是燒死的,尸體扔到城外了…這么多天了,他們從來沒把哪件事處理得那么快!”

  蘭疏影:“那你們調查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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