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到了車夫。
那個喜歡拈花惹草、面善心黑、手還不干凈的混蛋!
車夫早就看出了她對管家的心意。
有時候,那個混蛋會故意打著替管家送衣服的借口,把他自己的衣物也夾在里面,逼著她一起洗干凈了再還!而且每次還的時候他都要口花花好半天,真是煩得要死。
要不是管家在這里工作,她早就走了。
洗衣女工咽下抱怨的話,冷著臉往水房走去:“我今天沒空幫你,你去找別人吧。”
最好是把車夫叫到廚房幫忙,兩個都別來煩她,頭疼死了…
廚娘在她身后瞇起小眼,橫肉亂顫。
這是發怒之前的征兆。
洗衣女工聽見后面沒聲音,心里有不祥的預感,加快腳步。
她只想快點回去,把沒干完的活搞定。
廚娘卻突然爆發了:“小賤人,你總算是承認了!誰允許你碰他衣服的?!你給我站住!”
廚娘一向把枕邊人看得很重,那就是含在嘴里的一塊肉。
偌大的莊園里只有兩名女性,她早就懷疑洗衣女工跟車夫有私情,今天,意外套出了女工的真話…
她憤怒地沖出來,拳頭一下下落在女孩身上。
洗衣女工長得瘦弱,身上還有傷,實在打不過,只能抱住頭,背靠石墻蹲下去,閉著眼喊救命!
“你們在干什么?”
一道含著不悅的聲音傳來。
洗衣女工抬頭時眼里本來閃著希望,看清是他,就消失了,哽咽著叫了一聲“安少爺”。
來的是小孔雀。
他一身名貴的衣服沾了不少沙子,褲腳是最明顯的。
廚娘不敢在他面前打人,露出一臉討好。
可是小少爺今天不吃她這一套。
精致的眉眼透著不快。
因為他鞋子里灌了沙粒,踩起來特別難受。
“好了,我不想管你們發生了什么。”他指著洗衣女工吩咐道,“你,現在跟我過來,我要換衣服,你拿去洗干凈。”
“快點!”
不管怎么說,事情的結果,就是他從暴躁廚娘手里救了這個女孩。
女工對他有點淡淡的畏懼,跟到他臥室門口,等他把臟衣服和鞋襪從里面拋出來,她撿起來就匆忙跑去水房了。
衣服起落之間,留下一地細沙,在奢華紅毯上異常惹眼。
她不知道,當她路過大廳時,有幾只金屬蝙蝠,悄然湊到她受傷的后腦勺周圍,就像工蜂找到了蜜。
蘭疏影跟小孔雀是從沙坑爬出去的。
小孔雀提議他們可以從暗道上到三樓,趁著蝴蝶夫人還沒醒,他們靜悄悄地走出去,她不會發現的。
走暗道,需要被認可。
他這樣提議,說明他也能通過那道門。
蘭疏影不覺得詫異,畢竟這是新歡。
但她否決了這個提議。
兩人最后用疊羅漢的方式跳起來抓住繩索,先上去的人找來新的繩子做續接,把第二個人拉上去,就這樣,兩人都弄得滿身沙子。
一上到地面,潔癖的小孔雀整個人都不好了,趕著回去換衣服。
蘭疏影樂呵呵地提出跟他分頭行動:
小孔雀去調查浴缸的排水管;
她打算到古堡廢墟做個大致的考察。
從地圖看,古堡位于莊園正中心。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歷代莊園主都沒把廢墟挪走。
“底下有東西。”奶糖肯定地說。
鬼瞳也能透視到地下,不過肯定不如奶糖的掃描范圍大。
蘭疏影很信任它:“看見什么了?”
“一個很大很大的墓室…里面還有一個漂亮棺材。”
“棺材…最好還是不要說漂亮吧。”
奶糖眼神很無辜,它只是做了最低調的形容,其實,那具棺材說得再奢華也不為過,一定價值連城!
奶糖還說,那個棺材可以隔絕感知,它看不到里面裝著什么。
就是覺得有點…壓抑。
蘭疏影嘀咕了一句:“說不定是個睡美人,等著白馬王子去喚醒呢。”
奶糖撇嘴:“美人就沒幾個是好東西,貪婪設定出來的睡美人一定更兇殘!”
“有道理。”蘭疏影抬腿就走。
“那就不看了,我們走吧。”
“誒?主人,就這么回去嗎?”奶糖在識海里打滾,“唔,來都來了…要是不做點什么的話,好像有點傻乎乎的,白跑一趟嘛。”
蘭疏影樂了。
“我分到的身份是管家,不是挖掘機啊,難道要用兩只手去刨坑?你可別太難為我。走了走了,去買點東西,心里也有底。”
奶糖好奇了:“要去買什么?”
“你猜。”
這個時間點,她還沒接到關于重要時刻的提示。
本來想去水房,找洗衣女工問問那個粉色液體的事。
很遺憾,水房對她停止開放了。
她去了那個地方,也能聽見洗衣女工在里面搓洗衣物的聲音,但是推不開水房的門,那摸起來也不像門,像海報一樣平坦地貼在墻上。
于是,蘭疏影找了個合理的借口,她現在要離開莊園。
因為她要去拜訪門羅夫人。
身為管家,她親自上門詢問飲食禁忌,核實客人到訪的時間,以保證晚宴盡善盡美——這個理由完全挑不出錯。
關鍵是,她跟車夫打聽到路上有個大型市場。
就這樣,蘭疏影獨自騎馬出行,她先去買了一包在奶糖看來“亂七八糟”的貨物,這才去了客人家。
接待她的是小孔雀的同學,門羅夫人的兒子。
少年一臉歉意,表示今晚不能赴約了。
因為他爸爸剛從外地回來,受了很嚴重的傷,現在還沒脫離危險。
蘭疏影很理解,表達了同情之后,她提出自己會一點醫術,可以幫門羅先生看看。
少年說他們已經請了本地最好的醫生,現在媽媽不讓任何人進去打擾,連他也被擋在外面了,實在抱歉。
蘭疏影告辭離開。
“人又少了啊…”
死了一個雜工之后,現在兩位客人也不來了。
今晚,莊園里的熟悉面孔就只有…廚娘,車夫,洗衣女工和小孔雀。
蘭疏影甩著馬鞭,眸子里空空蕩蕩,好像思考了很多,也像是在放空。
“它說…兇手不一定只在現有的角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