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疏影把麻袋送到木屋周圍五米左右的時候,第一個小任務提示完成,而且幻境主宰沉默著,沒有給她派發下一個任務。
那么,在她看來,現在就是自由時間。
她借口自己走累了,是為了找個理由留下來,搜查雜工的屋子,爭取對這個莊園有更多的了解。
雜工沒有跟來。
他只是用那種期待的眼神盯著她,哪怕蘭疏影沒有用靈識關注著,也能感覺到那種芒刺在背的緊迫感——這家伙似乎在期待什么。
木屋里究竟有什么秘密呢?
兩間屋子是緊挨著的,分別是臥室和工作間。臥室里沒找到什么有價值的信息,倒是工作間讓她心頭一震!
只見墻上掛滿了大大小小的“白蝴蝶”。
那不是蝴蝶標本,而是純粹用骨頭做成的手工藝品。
最大的那只“蝴蝶”顯然是用盆骨做的,邊緣被磨得鋒利透亮,充當蝴蝶身上最美麗的部分——蝶翼。其余組織也各盡其用,展現出一種張揚又凄厲的罪惡之美。
桌上的燭光微微搖晃,氣氛壓抑又緊張。
蘭疏影好不容易把目光抽離,看向剩余的那些——有肋骨、有腕骨,還有些是用纖細的魚骨頭綁成的。
滿墻掛著深深淺淺的白。
或許是跟這些骨制品待久了,屋子里每根木頭,每塊地磚,都向外滲出濕冷的寒氣。
蘭疏影輕輕打了個顫。
她在想,一個久居地下的人,把血腥的事當成愛好,還把罪證掛在墻上長期觀賞。他壞得明目張膽,是仗了誰的勢?
哦,是她忽略了…
劇本背景不是說過了嗎?
莊園里只有一個人特別癡迷蝴蝶。
雜工弄出這些東西,當然是為了討好蝴蝶夫人。
她又想起麻袋里的道具。
那具尸體被貪婪做得相當逼真,她當時一放下麻袋,雜工就急匆匆上來打開,里面裝著一個長相精致漂亮的少年。
少年死于今夜,臉上凝固著驚恐和絕望。
他身上留了很多傷痕,都不深,因為傷害他的是一名女性,力氣不大。
蘭疏影仔細鑒定過,那些傷不是短短一天造成的,少年至少被虐待了半月有余,除了臉和脖子沒事,其他地方慘不忍睹。
死因是被刺穿心臟。
結合其他線索,還能得出一個更殘忍的結論:
他被放過血。
所以,他的體重會比身材相仿的同齡人輕一些。
雜工那時候當著她的面惋惜地嘆了一句,他說每次都嘗不到鮮嫩的血塊。
這句話被蘭疏影記了下來。
她聯想到歷史上某個聲名狼藉的女人,那位就有虐待青春少女以及用血液保養皮膚的壞習慣。
不知道蝴蝶夫人是否受此啟發。
又或者,蝴蝶夫人的暴行,只是貪婪在制作幻境水晶的時候…加進去的私貨?
蘭疏影捂住嘴,把那聲干嘔壓下去。
這都是什么怪癖?
王城里有個瘋大廚是這樣,她混進來參加個婚禮而已,也能遇到這種人。
童話鎮?
這地方一點都不童話!
雜工在原地盯著管家清瘦的背影,無意識地舔舔嘴唇。
鍋里的滾水恰在此時鼓起氣泡,炸開,濺到他手臂上。
他突然高興起來:“來了,來咯!”
雜工轉向大鍋。
他把剖好的肉片掃進沸水里,沒一會兒,肉泛白了,他迫不及待地撈起來就往嘴里塞,燙得直叫喚,那叫聲也是歡欣的。
蘭疏影在工作間里走動。
從她接到劇本以來,遇見的雜工,還有只存在于描述里的蝴蝶夫人,都是毫不掩飾地傳達惡意。由此推算,還沒見過的那幾個…恐怕也不會友好。
身后傳來響亮的咀嚼聲。
腥氣隨著雜工的呼吸飄了過來。
蘭疏影默默屏息。
雜工意識到她在觀賞墻上的藏品,很興奮。他笑嘻嘻地遞了個話題:“管家閣下也對我的作品感興趣?”
“有點吧,這些大概做了多久?”蘭疏影問他。
她并不是在質問。
管家能和蝴蝶夫人和平共處十一年,一出場就是為她運尸體,八成不是什么好東西。要是表現出驚訝或者不滿,那就違背人設了,是會被抓小辮子的。
她的語氣聽起來很隨意,似乎因為兩人實在沒話題,就隨口一問。
雜工卻答得很認真。
“最早那件是九年前做的,還是托管家您的手交給夫人呢,您不喜歡那件,因為…太腥了,哈哈哈!啊,說起來真可惜,早前的作品沒有保存好,燒毀了。這些是近幾年做的,感謝您喜歡。”
“我的作品也不全在這里,好的都送給夫人了,這里都是我留著自己玩的。”
雜工露出謙虛的笑容,跟他嘴邊的油漬很不搭調。
蘭疏影敷衍著他。
她把作品挨個看過去,可惜沒收獲。跟雜工套話,只問出了可能沒什么用的時間線:
11年前,管家和蝴蝶夫人相遇,狼狽為奸;
9年前,雜工開始為蝴蝶夫人制作白骨蝴蝶。
意味著…夫人從那個時候就開始殘害美少年了?
蘭疏影沉思著。
相似的蝴蝶造型看多了,有點膩,余光瞥見工作臺上還有一堆處理干凈的骨頭,她走過去,雜工跟來講解。
她拿起一塊手骨:“這個怎么壞了?”
其實不是壞。
那是手骨的主人受過傷,呈現在小指的指骨上,就是變形的。
雜工早已成了這方面的半個專家,他也給出了這個解釋,還說,他不打算把這塊當原料了,如果她感興趣,可以送給她帶走。
蘭疏影推讓幾句,還是接了下來。
但是,她剛離開雜工的視線,直接把那塊手骨扔進河里,一點都沒留戀。
噗通一聲。
手骨消失在水花底下。
她在原地等了三秒,幻境主宰姍姍來遲的聲音,陰陽怪氣的:“你真讓我失望,我以為你是個聰明人,可你居然是個替別人掩蓋證據的傻子。”
“證據?什么證據?”
蘭疏影面無表情地反問。
“你的意思是,這局的兇手已經定下來了?那我現在就回去做了他,我是不是就可以直接出去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