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意從她指尖一路竄到他太陽穴。
瞬間刺激得他彈跳起來!
“怎么回事?!”
他一坐起來就懵逼了。
這也沒別人啊,那剛才那一下…
嘶,好涼!
艙壁上的那道楊鳳青影子,一下接一下,戳著少年的太陽穴。
李承遠什么也沒看見,只能感覺到又冷又疼。
他酒已經醒了,伸手去摸脖子上掛的避邪符卷。
摸了個空!
“找什么呢?”楊鳳青在他耳邊呵了一口氣,譏諷道,“我都看見了,你從哪個高人手里拿的符啊,有用倒是有用,可它已經被你朋友扔了。”
李承遠面如土色,他聽出了這個聲音。
“鳳青…”他其實一直都記著胡六娘的警告,她說他被桃林女鬼盯上了,她們會來吃了他。
今天的楊鳳青也確實渾身都是惡意。
更可怕的是,她一點都不隱藏!
他在努力爭取生機:
“鳳青,我是幫過你們的呀!我給你們遷墳,位置一點都沒錯,對吧?我求符是為了防狐貍精,不是在針對你,你千萬別誤會。”
“哦…”
黑影繞到他的另一邊,依然伸指挑撥著他:“針對又怎么樣,你也變不出來第二張符啊…”
被戳破事實,李承遠心里更苦了。
“我的小少爺,是你不聽話在先啊。”
“我讓你去賣掉呂祖像,可你前腳剛賣掉,后腳就讓家人把它買了回去!”
楊鳳青咬牙切齒道。
李承遠一愣,他沒有啊!
這鍋他不能背!
“我昨夜去你家找你,本來是想報答,可是你家既有呂祖像鎮宅,又養著一個嗜殺的惡鬼,你險些害我死在那里!!”
楊鳳青越說越氣。
黑影也隨之長大了嘴。
似乎,只要輕輕一合,就能將李承遠的頭部跟軀干分離,當作西瓜,把它嚼爛!
“我什么都不知道!不是我做的啊!”
“你還敢否認,那你的符是哪兒來的,敢做不敢當的廢物,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李承遠被她嚇到了,反而激發了他的潛能,一下子跳到桌案另一邊,奔向甲板方向。
但他被一層黏糊糊的無形屏障擋住了去路。
只看見外面燈光閃爍,卻是兩重世界!
楊鳳青嘿嘿冷笑著,故意放慢了腳步,看他垂死掙扎!
如果不是昨夜傷得太重,她今天就不會只能凝出一個影子了,這筆賬,他得負責!
吃了他,吃了他!
李承遠緊急關頭想起鬼物怕光,怕火。
他突然來了主意!
轉身回來,他猛地對著聲源處摔了一個酒壇子!
再把用來烘托氣氛的彩色燈籠扯開。
燭火一遇到酒液,登時騰起一片烈火,燒得楊鳳青痛呼起來!
要說起她當鬼的時間,至少要在這壇酒的年份上多加十倍。
但要論她打架的機會么…
幾百年來,屈指可數。
只有跟方士的那一戰還算有點值得說的內容。
也因此,在狹窄的船艙里,火勢一起,李承遠被壯了膽子,她卻因此陷入恐慌!
另外,現在雖然是晚上,湖上卻有不少出來觀夜景的人,看見火光,畫舫主人和少數的客人已經將船靠近,過來支援了。甲板上的下人意識到里面情況不對,都在忙著打水。
李承遠哈哈大笑,終于揚眉吐氣了一回!
“你來啊,你不是想吃了我嗎?!”
楊鳳青憤怒地仰頭尖叫。
她身上的火被減弱了,只剩幾點微粒。
音波入腦,李承遠直翻白眼,然后軟綿綿地癱了下去。
她本該趁機索出他的魂,挖空他腦髓,再把心臟當下酒菜!
偏偏,救他的人來了,還不少。
而她呢?
昨夜的傷,再加今天的火…
聽聽外面這聲勢,她恐怕應付不了。
楊鳳青不甘心地縮回地面上,黑影潛入桌案底下,就藏在邊沿觀察著。
看著火被澆滅,看著李承遠被他們背出去…
她暗下決心:
下次再見,她一定要他死得很難看!!
來人解決了畫舫這場規模不大的火災,忽然看見桌案上有一塊面料上佳的綢布,忍不住拿起來端詳:
“好漂亮的姑娘!”
大部分女人都是愛攀比的。
尤其在容貌這方面。
楊鳳青生前就被譽為當地的第一美人,要不是在朝代更替的時候被她爹殺了,她很可能被大勢力搜刮過去,獻給新朝的皇帝當妃子。
因此,聽見這句話,她立即從陰影里出來,湊上來看這紙上的人究竟有多美!
這一看,彷如晴天霹靂。
她傻傻瞪著畫上的鄧大小姐,囈語道:“三姨母?!”
“你說,桃林女鬼認得鄧家姑娘?”蘭疏影皺緊眉頭。
她遇到不理解的事了。
今天她只是出門去操心一下福順樓的生意,這樣她對韓岳有個交代。
誰知道,大半天的時間,家里家外居然發生了那么多事。
李承遠的私生活,還有他撞見異常生物的概率…
用一句話概括,那真是比話本里還精彩啊!
奶糖伸爪推了推并不存在的眼鏡:
“我覺得現在不是幸災樂禍的時候耶,主人,那個楊鳳青想殺了你的寶貝容器啊,是可忍孰不可忍,嗯,我申請出戰!”
蘭疏影挑眉,瞥它:“你以前,沒這么好戰吧。”
“咳咳!”奶糖有點羞澀,嘀咕道:“虐菜嘛,誰能不愛呢…”
“有理…可我還是想了解一下,她跟我未來兒媳婦之間,什么淵源?”
奶糖拍著胸脯表示:問題不大,它去查!
“辛苦啦。”
蘭疏影親了一下自己手心,然后在貓貓額頭輕按一下。
換來熱情的蹭蹭蹭,還有一手的毛。
月光透過窗格。
她踱到床邊看看,李承遠被楊鳳青那一記精神攻擊弄的,現在還沒醒,不過也沒大事。
最多就是損失一兩天的陽氣吧。
年輕力壯的,他要是受不住,那就得檢討自己了。
蘭疏影回房去睡覺,奶糖在追蹤楊家眾女眷。
客房那邊一陣雞飛狗跳,是真正意義上的那種——白天給熙霖準備的活雞活鴨,疤臉道人沒捏住,讓它飆著血到處跳。熙霖當時眼睛就紅透了,壓制他又花了好一番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