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單被徹底掀開的那一剎那,停尸床的單薄木架猛顫,發出吱嘎的怪響。
男人忍不住呆滯了大約一秒鐘。
——床底下現在已經沒人了,他的手槍正對著一團空氣,好像在嘲諷他的智商。
蘭疏影在他話音轉變的時候已經從另一側滾了出去。
她彈身而起,踩著停尸床的邊緣躍到他身邊,一腳踢麻他的手腕,再用腳尖將掉下去的手槍勾回來,俯身把它撈進自己手里。
一連串動作如行云流水。
如果這時候外面進來第二個人,他可能會懷疑這是串通好的一幕戲,而且兩人已經演練過好多次。
實際上并沒有。
蘭疏影微笑著,槍口對準男人的后心。
“身份有時候沒那么重要,我就是一個沒名字的人,但我隨時可以要了你的命,大偵探先生。”
“…好身手。”
男人還保持著彎腰看床底的動作,仿佛被冒犯了職業尊嚴,小聲糾正她:“我不是外面那些亂七八糟、什么事都想摻和一腳的二流偵探,我是這里的調查員,你可以叫我克勞德。”
“好的,克勞德。我以為你的職位應該更高,那才對得起你的頭腦。”
這位調查員難堪地干笑了兩聲。
“…偶爾喜歡喝點酒,被降了三級。”
蘭疏影感覺到他想抬頭,于是右手更加用力,槍口戳進他脊背:“老實點!現在你有一分鐘時間跟我談話。”
她搶了克勞德的手槍,也占據了談判的主動權。
但是,威脅他別動不是在故意耍威風,而是因為,她的左手正按著尸體的脖頸。
一行虛擬文字寫著:“已建立連接,轉移進度1/60,倒計時59秒…”
如果她必須等待這么久,跟這位調查員聊聊也挺好。
事情要回放到她反擊的時候:
翻越停尸床時,她無意間碰到紅衣男子的皮膚,才發現轉移技能或道具是有觸發條件的——觸碰。
因此她現在不敢冒險拿開這只左手,還要防備克勞德搗亂。
萬一轉移的條件是“保持觸碰”,而連接被中途打斷,她可能就再也拿不到了。
“女士,你跟死者的關系是?”克勞德試探道。
“不是兄妹,不過我們來自同一個地方。如你所見,這個人,兇悍無腦,連最基本的道德觀念都沒有。如果你想問我,他跟那名受傷的路人有什么仇?我現在就可以告訴你答案,他倆完全不認識!”
蘭疏影說的都是真話。
從克勞德相信了她前面這些話開始,后面都是一本正經的瞎掰。
“其實我一點也不想出現在你們這座城市,但是沒辦法,我必須抓住這些逃犯…”
蘭疏影嘆了口氣,用悲天憫人的口吻說:“我是一座特殊監獄的看守者,有六個窮兇極惡的家伙逃了出來,他們十分狡猾,而且,只要他們積蓄到足夠的能量,就能穿梭時空。我追殺了很久,最后跟著他們穿梭到這個城市。”
克勞德張大了嘴。
即便他是本市最好的調查員,從業以來抓過無數兇殘的罪犯,可他…從來沒接觸過這么硬核又科幻的口供。
這讓他第一反應不是相信女人的身份,而是擔心自己的小命…
“你以為我在說瘋話?”她的語氣里透著危險。
“不,當然不會!”克勞德果斷否認,“那么這個死者就是逃犯之一?”
“沒錯。他是我殺的,我握著福洛斯的手,用那把槍,砰!”
蘭疏影頓了頓,語調輕快起來:“不是我說你們,那個名叫福洛斯的家伙心理素質太差了,如果你們的警探都像他那樣,我真為你們的市民感到悲哀!”
內心OS:毒舌,使我快落。
克勞德沉默了兩秒才接住她的話:“是…嗯,其實事情發生的時候,我在樓頂用望遠鏡看見有人站在福洛斯身后,你…溜得太快了。然后我又聽說死者的妹妹來認尸…真沒想到你們會是這樣的關系。”
蘭疏影撇撇嘴:“別說得這么曖昧。我們的關系很簡單,見面就得打,只能活一個。”
克勞德繼續試探:“不用把他們抓回監獄?”
蘭疏影冷笑:“抓回去,再讓他們逃跑?不必了,鑒于他們越獄后的種種惡行,我代表長官判處他們死刑!當場執行!”
現在,對手還剩五個。
她著力捏造出一些兇殘又惡心的罪行,安在那五個人身上。
真真假假,反復強調,在調查員心里留下極其深刻的印象:
這幾個罪犯是沒人性的,他們喜怒無常,隨時可能攻擊無辜市民,相當危險!!!
“我還有問題!”克勞德已經被她說服,他感覺時間快到了,但是女人似乎還能繼續溝通的樣子,“請問你出現在這里的原因是?”
這里其實包含了他的好幾個疑問:
你來干什么?
你希望跟我們構成什么性質的關系?友好還是敵對?
這具尸體你要帶走嗎,它是否有惡性影響?
蘭疏影沒有馬上回答他。
連接的進度條滿了,。
轉移結束,獲得:巨力卡牌x1、金剛罩x1
她卷起手掌把東西藏住,漫不經心地答:“我來回收他的遺物,不過看起來沒什么有價值的東西,他們已經窮途末路了…怪不得這么暴躁。”
潛臺詞:異時空罪犯身上的東西不值錢,別費心了,還有,他們很容易失控。
“尸體你們隨意處理吧,我就不帶走了。我會盡快抓到其他五個混蛋,如果有需要,我會向你們申請協助。”
潛臺詞:他們被殺死之后沒有危險性,不會污染環境,你們也不可能通過尸體研究出什么。
“對了,克勞德先生。”蘭疏影喚道。
“啊…”克勞德細細分析著她的話,想從中獲取有用的信息,因此答話有點恍惚。
槍口在他后心點了兩下:“你不能因為我表現得如此配合,就高估我的耐性——外面有你的人,把他們全部撤走。”
“這都被你發現了…”克勞德臉色發苦。
他之前質疑死者妹妹的身份,所以確實安排了一些警員,遠遠圍住這里。
“純屬猜測。”她微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