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送她回酒店拿一下行李,安頓好了告訴我,辛苦了。”蘭疏影對司機說。
一開始電話接通的時候,她已經聽見了街道上的噪音,這么晚了,她擔心余夢妮在外面的安全,所以打算讓人去送她回暫住的地方。
直到她聽完了對方的遭遇。
因為余夢妮過于綿軟拿不定主意,只知道哭訴,蘭疏影索性代她做了這次主,把花枝那所公寓暫借出去,省得她再被同住的女孩子欺負。
余夢妮從小就乖巧。
她有一對強勢的父母,他們嚴格管控著她的衣食住行、社交關系、言行舉止,等等。自從四歲時被那位著名的老師收下,她的世界里就只剩國際象棋了。
后來她長大了,愈發向往著自由。
她想當一名攝影師,用雙腳丈量目光所及的每一寸土地,用相機記錄下雙眼見過的每一處美景。
這跟父母、老師對她的期望相悖。
她終于逃離了那個囚籠,跟過去的一切斬斷關系,一頭扎進光怪陸離的社會,從一名習慣了手執棋子的天才少女,變成默默無聞、吃盡苦頭的見習攝影師。
“我不后悔走出來…我只是,暫時不知道該往哪里走下去。”余夢妮苦澀地說。
萬幸的是,余夢妮并不討厭下棋。
對于五人組來說這就是最好的消息了。
第二天,一個嶄新的游戲頭盔被送到公寓樓。
余夢妮剛起床,一臉懵圈,頂著呆毛把箱子接過來。
對方一再表示貨品價值很高,一定要送到家里,由本人親自簽收,“所以,您是余夢妮女士嗎?”
“我,我是啊,可我沒有…”余夢妮再次強調她沒買東西,而且昨晚才搬進來。
對方已經膩煩了跟這個不在狀態的女孩糾纏。
他看看她的證件,然后毫不猶豫地把圓珠筆塞進她手里,“請在這里簽個字,謝謝!”
被“大禮包”砸中的余夢妮更懵圈了。
她忽然想起來,自己住進這個地方的事,好像只有花枝和昨晚的司機知道,于是趕緊摸出手機打電話詢問。
這時,蘭疏影正坐在花彥博對面,兩人沉悶地吃著這份早餐,一串鈴聲打破了沉寂。
一看見“余夢妮”三個字,她就曉得是怎么回事了。
“爸,我去外面接個電話啊。”
花彥博的叉子停頓了一下,他目送她去了陽臺,然后支起耳朵。
“…是我準備的,你拆開看看有沒有什么問題,如果連線有困難的話就找昨天那個人,他可以幫你。”
“對,進入游戲,然后創建一個人物。集合的話就看你時間安排,確實是越早越好。”
“嗯嗯,不用緊張,就是下一盤棋而已。”
安撫了余夢妮,蘭疏影回到餐桌上,迎著花彥博詢問的眼神,她大方地說出事情原委。
花彥博莫名其妙地說了一句:“你媽媽以前很喜歡國際象棋,她…也很有天賦,不會比你這位朋友差。”他的語氣難掩自豪。
這讓蘭疏影有點錯愕。
在她印象里,花彥博很避諱談論關于妻子的事,他從來不會跟花枝一起緬懷那個沉睡的女人,花枝也不知道他們當年發生過什么。
如果是劇本里記錄過的事,蘭疏影是知道一點的。
具體到女主私下的愛好,劇本就不會提了。
蘭疏影忽然想到,她之前懷疑花母意志被囚的事跟一個人有關,就是神眷的開發者木懷禮,而他跟花彥博的關系很差。
正好一起吃飯,她可以趁機跟花彥博側面打聽一下。
蘭疏影裝作不經意的樣子,抱怨道:“這破游戲也太過分了,我就想開荒個副本而已,它居然連著出難題,難度還越來越大!讓我們自學下棋,還逼我們去找專業棋手幫忙,之前找的那個棋手都能打國際賽了,居然輸給游戲里的怪物!你說說,哪有人會這樣設計游戲的?上次我就是隨便說它一句,就降雷劈我!”
“嗯?”花彥博明顯重視了。
蘭疏影把事情跟他一說,末尾,她憤憤地總結道:“開發這游戲的人一定是個大變態,聽不了一句壞話的那種!”
她連續兩次把話題往游戲開發者身上引,花彥博果然皺眉。
他搖搖頭:“神眷的開發者,他確實不是個好東西,不過這事你應該是錯怪他了。”
“錯怪?怎么說?”蘭疏影奇道。
花彥博擦拭掉嘴角殘余的醬汁,緩緩解釋道:“神眷這款游戲,最初的概念故事,我也參與了,它的開發者叫木懷禮,唔,他是爸爸年輕時候的情敵之一。說句老實話,在游戲這方面,他是個不折不扣的天才。”
蘭疏影露出愿聞其詳的表情。
她能查到的所有資料都說神眷是木懷禮獨自開發的,他最初只有一個機器人助手,連像樣的團隊都沒有,偏偏做出了一個跨時代的全息游戲。
如果真是這樣,一句“天才”他絕對擔得起。
可是花彥博說他也參與過,還說木懷禮是情敵,這就有意思了。
“小枝,你相信外星文明嗎?”
“我信啊,宇宙那么大,我們只是住在其中一小塊而已,其他地方一定也有智慧生命。”
“嗯,神眷跟這個就有關系。”
在花彥博的講述里,當年他和木懷禮是很好的朋友,他們一起設計神眷的框架和細節。
木懷禮是出于熱愛,而他是出于商人家族血脈里對利益的本能追求,這也導致兩人的分歧越來越嚴重。花彥博拒絕再為這款游戲投資,眼看著神眷會胎死腹中,木懷禮不知道從哪里得到一枚會發光的“蛋”。
“那是什么?”
花彥博沉聲說:“一個漂泊到這個星球的智慧生命。”
后來,它成了神眷的主腦。
再也不需要投資了,憑借著這枚主腦,木懷禮退出眾人的視線,獨自完成了開發全息游戲的壯舉。
“果然是他…”
“你說什么?”花彥博沒聽清她的呢喃,下意識問。
“沒什么,”蘭疏影微微一笑,好奇地問他:“那他怎么成了爸爸的情敵呢,他追求過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