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她說完(情qíng)況之后,直播間里先是安靜了幾秒,然后炸開了鍋!
大家都不傻,蛇不可能自己把牙給卸了,那就只能是有人在搗鬼:那人去掉了蛇的毒牙,再順著掏好的洞把它放進屋里。
那個房間里整夜只有一個人,就是熟睡中的花枝。
光是隨便想想,大家仿佛就看見了一條毒蛇在黑暗中吐著信子游走,它在地上留下黏膩的痕跡,不急不緩地順著柱子爬上去,最終抵達獵物的(身shēn)邊…
有沒有大佬出來解答一下啊,蛇拔掉毒牙之后還有毒不?
應該沒毒的吧,都沒牙了它拿什么咬?恐怕是有人故意嚇唬花枝!
這人也太狠了!我想想都難受,要是我睡到一半,(身shēn)上突然多了條滑滑膩膩的蛇…頭皮發麻有木有!
頭皮發麻?想死的心都有了!一定要把這個人抓出來,真是人心比蛇還毒!要是節目組跟村長都不管這事的話,我幫小姐姐報警!
報警1,順便回答剛才的同學:蛇毒一般不在牙里,就算拔掉它的牙,只要毒液有機會接觸到創口,一樣會進入血液循環,是有可能致命的。
劃重點:有毒!這不是開玩笑,是在謀殺!!!
不少(熱rè)心網友對她的遭遇十分憤慨,而且,真的有人撥了報警電話。
沒過幾分鐘,現場響起一陣張揚又喜慶的鈴聲。
村長接通電話,((操cāo)cāo)著一副大嗓門跟那頭吼:“喂!是我,咋了你說!”
“蛇?沒…噢噢!有!人啊…”他瞥了蘭疏影一眼,表(情qíng)復雜地說:“人沒事,蛇死了!…行啊,那你過來吧!就住在柳大發家…啥玩意,保護現場?就是什么東西都別動是吧!”
“懂了懂了,等你過來!”
村長的手機還是幾年前的舊款,正常接聽的聲音都像外放一樣,十米內的人都能聽清楚。
電話那頭的人很關心受害人,也就是蘭疏影的(情qíng)況,得知那條蛇已經被驅蟲粉藥死了,對方很詫異,表示會盡快過來。村長解釋說打電話來的是他小舅子,在山外面的派出所里工作。
這對(熱rè)心網友來說是一種安撫,直播間里的風向很快轉變成:花枝用的到底是什么藥,效果怎么會這么好?
余夢妮跌跌撞撞跑過來,鞋子左右腳都穿反了,看見蘭疏影好好的才松了口氣,小聲問她:“到底怎么回事啊,他們說你把蛇殺了!”
蘭疏影剛想說話,鄰居家的門開了。
女助理扶著一臉虛弱的蕭曼希走下臺階。
導演其實更關心差點出事的花枝,但從兩人的精神狀態來看,似乎是蕭曼希更需要關心。
他聽說,蕭曼希這一夜過得是非常不好,做夢還在大叫。
紫色太陽鏡片遮擋了她的半張臉,沒涂口紅的嘴唇很缺血色,整個人看著就跟大病初愈一樣。
然而導演知道,為難了蕭曼希的僅僅是兩只蟑螂,最多再加一頂臟蚊帳。
反觀后面神采奕奕的花枝,人家那屋子里光是蚊子就落了二十多只,另外還有蜈蚣、蟑螂、蜘蛛、甲蟲,最重量級的當然就是那條蛇了。
縱然從業以來跟各路奇葩打過交道,他還是忍不住在心里嘀咕:這人跟人,差別怎么就那么大呢。
短發妹跟蕭曼希關系好,也可能是想借著這次節目的機會抱大腿,過去一頓噓寒問暖。
“她老是看你,不知道嘀咕你什么呢。”余夢妮低低地提醒,蘭疏影朝那邊看了一眼,短發妹有點心虛,立即側過頭。
“不管她,跳梁小丑而已,翻不起大風浪。”蘭疏影同樣低低地說,嘴角微揚。
即便嘴里說著諷刺的話,呈現給觀眾的永遠是完美的笑容,這是她曾經的演藝生涯里一貫遵守的鐵律。
可是她懶得搭理那邊的三個女人,她們卻主動找了過來。
來的是短發妹,仿佛是成了蕭曼希的代言人,過來跟她詢問那種驅蟲藥粉的事。
蘭疏影輕瞥她一眼,沒說話。
這時導演樂呵呵地說:“你沒看論壇不知道,現在好多網友都好奇你撒的是什么,昨晚上,你表姐被蟑螂禍害得不輕呢。”
“哦,方子是我從書上看來的,來之前想到現在天氣(熱rè),又是在山里,恐怕蛇蟲不會少,我就托人去買藥回來自己配著試試,感覺效果(挺tǐng)好,就都帶來了。”
短發妹殷切地笑著說:“花枝小姐真厲害,隨便配配都有這么好的藥效,連蛇都擋不住這威力呢!”
蘭疏影挑眉:“這話我聽著就不舒服了,一個個的都跟我提它,你過來是看我笑話的?”
短發妹愣住了,笑臉僵在那兒,慌忙地否認:“我不是啊!花枝小姐你誤會我了…”
“枝枝…”
蕭曼希被扶過來,昨天還甜美動聽的嗓音被夜里的叫喊弄啞了。
她可憐兮兮地摘下眼鏡,露出一雙滿是血絲的眼睛,底下還有淡淡的青黑,用哀求的語氣說道:“你還有多少藥啊?能不能給我一點,我太害怕了,你沒看見那兩只蟲子…”
“可以啊!”蘭疏影不想聽她抱怨,直接打斷了她的話。
“不過我的東西也不是從天上白白掉下來的,等你回家之后我會讓人給你發賬單,你記得轉賬就好。”
蕭曼希臉上立即掛上了問號。
在她近二十年的人生里,從沒想過這位(身shēn)家超級富裕的表妹會跟她談錢!
直播間里的曼粉本來就心疼自家女神的遭遇,一聽這話立馬跳出來開罵。
蘭疏影不緊不慢地補充道:“你放心,我們畢竟還有一層親戚關系,我不會坑你的,用了哪些藥,每種用了幾斤幾兩,共攤多少,到時候都會統計得清清楚楚,絕不多拿。”
“枝枝,我們是姐妹啊,你,你什么時候變成這個樣子了…”蕭曼希很傷心。
回應她的是一抹極淺淡的笑容。
蘭疏影轉向(身shēn)后的余夢妮,她問了一個讓所有人覺得摸不著頭腦的問題:“夢妮啊,你看我像是會跟人借錢的人嗎?”
“啊,當然不…”余夢妮下意識搖頭。
借錢?怎么可能呢,她可是花彥博的女兒啊。
像花枝這種天生含著金湯匙的白富美,每個月的零花錢應該都是自己數個月才能攢下的工資了,需要什么只管回去開口,她有必要去跟別人借嗎?
蘭疏影又問了幾個工作人員。
得到的答案都是不會。
從她這個問題說出口開始,蕭曼希的(身shēn)體有點輕微的發抖。
很想阻止她繼續問下去,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直播間里有心思活泛的觀眾看出了一點端倪:你們注意到了沒,蕭曼希,她好像有點害怕。
真的像,難道花枝剛才說的借錢跟她有關系?
問了一圈下來,都說不會。
蘭疏影最后問的是那個短發妹,在她眼里這個人已經是蕭曼希的狗腿子了,問的時候還用了一點精神威懾,雙眸的冷光直擊對方心底:“你呢,你怎么看?”
“…我不知道,不要,別問我…”短發妹捂住耳朵驚恐地后退幾步。
蘭疏影聳了聳肩,邁開腿朝蕭曼希走去,一步一步,運動鞋踩在黃土路面上的腳步聲很輕,可是每一下都是重錘敲打在蕭曼希耳邊。
“其實我借過的…只有一次,那次,還沒借到。”
少女的語調很輕,像清晨的露珠從高處的葉片傾轉,落進下一片葉子的懷里。臉上收斂了一切(情qíng)緒,她略微歪著頭,像只(身shēn)姿輕盈的貓兒。
那眼神里,透著一股不識世相的天真,將要撞向現實世界的殘酷。
“都瞧瞧,說句心里話,今天的我是不是很懂事,很乖?一點也不像一個…有問題的孩子。不,其實上個月的我還不是這個樣子呢。”
導演的呼吸慢了。
以他的工作經驗和人生經歷來分析,接下來她說的話一定會是極大的賣點。
可他為什么一點也不期待呢?
他有一種預感,仿佛她即將出口的事會很殘忍,稍有不慎,就會引發極其惡劣的后果…
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在那個(身shēn)影上,心神被她話里的每一處轉折牽動著。
“我任(性性)又不聽話,小時候我經常夜里去浴室沖澡,披著濕噠噠的衣服,偷偷打開窗子曬月亮,因為那樣會很容易生病,一生病,爸爸才有可能來陪我。”
“后來我做的事被發現了,他讓人在我房間里裝監控,家里的阿姨輪班盯著。于是我想到新法子,知道是什么嗎?”她露出神秘的微笑,自己揭露了答案,“是闖禍,如果我做了壞事,他也會擠出時間來教訓我。”
“可他太忙了,這件事后來被專家接手。”
“每個人都不許我生病,(身shēn)體上的,心里的,都不可以。但是我覺得我已經病了很久了…”她仰頭望向天空,微瞇起一對淺棕的眼睛,淡淡的語氣里是看透一切的蒼涼:“他也忍了我很久了。”
“說這么多,是不是錯題了?呵呵。”
少女保持著那個姿勢,好像在回憶什么事。
感覺花枝好可憐啊,她做那么多傻事都是為了讓爸爸關注她…我有點想哭,花彥博怎么那么混蛋啊!要是我以后有這么好看的女兒肯定天天捧在手心里!
她怎么不說了?這跟借錢到底有什么關系?哎呦,快別45度仰望天空了,撕人就要撕個徹底!
放什么狗(屁pì),某些人別以為出來賣慘就能抹黑我們曼曼!知道曼曼有多努力嗎,她會唱歌,會跳舞,拍戲好看,學習成績還那么好,不像有的人自以為了不起,初中畢業就回家打游戲!
你們家曼曼當然努力了,唱歌要跑調,跳舞要崴腳,拍戲給我們看倆大白眼,學習成績好?訪談沒看過是不是,班主任都說她一學期最多在校二十天!不努力能做到這樣?
直播間里的(熱rè)鬧和這里的冷清,形成極大的反差。
少女搓弄著十根蔥管似的纖白手指,她吸溜了一下鼻子,但是這時候已經垂下了頭,劉海擋住眼睛,不知道是不是在哭。
“我習慣了離家出走,次數啊,連自己都數不清了,最沒出息的一次在院子里被逮回來,最遠的一次啊…就是上個月,我到了陽津。”
“大概是把老頭惹惱了,他停掉我的卡,想讓我低頭認錯。我想賣點裝備換生活費,可是信用不夠,收錢都不行。山窮水盡啊,我找各種工作,沒人收我,只有(騷sāo)擾。”
“然后我想到一個人,她跟我是從小到大的好姐妹,我們幾乎什么都能分享…我求她借我三千塊。”
有觀眾表示詫異:才借3000嗎?哇,要是這么點都拒絕就真說不過去了!我還以為她跟人借了千八百萬呢!
“枝枝,你別說了,是我對不起你!”
蕭曼希激動地打斷她,狠狠擦了一把眼淚,表(情qíng)十分悔恨。
“是我想岔了,我以為這次姑父是想借這機會好好教育你,你真的不小了,我覺得你不能再動不動玩離家出走,外面壞人那么多,總有大家顧不上保護你的時候,我…我就是想讓你明白人心險惡的道理,回去跟姑父認個錯,以后再也別這樣了,沒想到…”
蘭疏影長長地哦了一聲,“你以為?哪來的那么多你以為啊?”
“我去應聘之前是告訴過你的,你說你在拍戲,忙完了給我回電,可我沒等到,一直都沒有。”
“爸爸找不到我的那段時間,他說他問過你,你說不知道。”
“這就是你所謂的幫他教育我。”
“明知我落進狼口,你捂住耳朵以為聽不見,閉上眼睛以為看不見。如果我運氣沒那么好,沒人幫我的話,我的死是要記在你頭上的…蕭曼希,看著我的眼睛,你再說一遍不知道。”
“我…”蕭曼希驚恐地軟倒在女助理懷里。
她害怕了。
蘭疏影輕蔑一笑,“過去這十幾年里,你用各種理由從我這里要去的那些東西,抽空我都會讓人算清楚,咱們之間總得兩清的。以后別再跟我提姐妹,我嫌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