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蘭做出了一個讓師弟和師妹都不贊成的決定,她在出口處設了一個用來隔絕毒蟲毒獸的屏障,讓霍明瑤乖乖待在里面別動。
他們把食物和水全都留給了她,莫蘭承諾出去以后會盡快找機會來把她放走。
她也確實如約履行了。
那是霍明瑤見莫蘭的最后一面。
她聽陳敏說,大師姐做錯了事,師父親自執行處罰,所以他們才有機會穿過寢宮下面的密道,來這里放走她。
霍明瑤對這份救命恩情感激不盡,回到飛鷹堡后,她跟莫蘭還通過好些年的信,從信里知道莫蘭有了心上人,并且育有一女,小名叫薇薇。
恰好那年霍明瑤已經即將臨盆,兩姐妹想起了當年在千愁窟里做過一個指腹為婚的約定,舊事重提,說定如果霍明瑤這一胎生下的是個兒子,將來就為他和薇薇舉辦婚禮。
這就是莫雪薇和江燕回這樁娃娃親的起源。
可是陰差陽錯,江母不知莫雪薇的生父是誰,也不知道她的大名,更因為崐南教把守嚴密,一直找不到這個女孩。
而莫雪薇也因為莫蘭當年死得突然,沒聽說這門親事。
確實是造化弄人。
蘭疏影盛裝打扮,鄭重地遞交了拜帖,以左使血薇的名義請求面見飛鷹堡主。
按照莫蘭和霍明瑤的金蘭姐妹情,這位堡主是霍明瑤的生父,說是她的長輩也不過分。
霍堡主兩鬢雪白,眉心烙了個深刻的川字紋,坐在堂上不怒自威,用銳利的鷹眸審視著她。
第一印象自然是好的,否則對不住她精心妝點了幾個時辰。
霍堡主哈哈一笑,很滿意她鎮定自若的神態,請她坐下喝茶。
他是爽利性子,開門見山地問:“女娃娃,你想要老夫手里的什么東西?”
蘭疏影也不廢話,拱手道:“此物是家母臨終前吩咐晚輩來取的,堡主可還記得,十年前曾有苗家女,上門敬送了一塊玉牌?”
霍堡主神思如電,很快搜到了這段記憶,盯著她問:“你是她的什么人?”
蘭疏影苦笑著搖搖頭:“我從沒見過這個人,只知道她是家母的婢女。當年母親遭難,便把定情信物交給她帶出來,借托一份人情,求堡主幫忙保管,避免被賊人拿出去會惹來禍端。”
“定情信物?…”霍堡主蹙眉思索了一陣,拍拍腦袋惱怒道:“你這娃娃怎么這么多心事,既然說好了是代管,那你直接上門來找我,我難道還會賴了你不成!”
“做什么還要去找我那不成器的外孫,拿那份懸賞來換…老夫可聽三兒說了,你待燕回,可不怎么…”
“堡主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蘭疏影打斷了他的話。
霍堡主看著面前的少女眼圈泛紅,面容堅毅中帶著沉痛,一時間停了口。
她垂下眸子沉默了一小會,大約是平復了情緒之后才說:“堡主聽過陳敏這個名字嗎?”
“聽過!”霍堡主眼睛一亮,繼而擰眉道:“老夫記起來了,你也是崐南教里出來的,當年瑤兒就是被你那破教給抓去,吃盡了苦頭!她說是陳敏放她出來的,不過瑤兒對這個陳敏好像沒什么好感,倒是對另一個什么莫蘭的念念不忘…”
十幾年過去了,霍堡主說起這事來還是忍不住發怒。
蘭疏影面色不動地聽完他的吐槽,說:“莫蘭是我母親,我這趟出門,為的是找到陳敏,報殺母之仇。”
霍堡主被震住了,鷹眸中難掩震驚,他灌了兩口茶:“你接著說。”
蘭疏影將當年的事如實告訴了他,并且加了些別的事。
“…我沒見過生父。聽說他是中原人,因為去崐南尋一株草藥與母親相識。母親懷我之后暴露了,她師父很生氣,找到父親打了一架。他們的武功不分伯仲,可是納木扎趁機下毒暗害,弒師奪位。而我父親生死不知,母親花了好幾年也沒找到他。”
“母親查到,當時的毒就是陳敏制的,她和納木扎是同謀,可是后來在圣女一事上,他們二人產生分歧…陳敏,她害了我母親之后就跑了。納木扎說她叛教,可是沒有追捕。既然沒人管,那我自己動手。”
霍堡主消化了她這些話,忽然想起了另一件事,指著她道:“你…你就是那個小名叫薇薇的,是燕回的…”
“未過門的妻子。”
蘭疏影坦然接受他的審視,頷首承認了他沒說出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