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打西國北境的東域統帥金戈這幾天過得很心煩。
因為就在前幾天,那支傳說中的軍隊出現了。
聽說他們的統領之前冒了別人的名,其實是個美嬌娥。
剛聽說這事的時候,士兵們差點笑掉大牙,都覺得西國人不過如此,居然鬧出這樣的笑話。東域人重男輕女慣了,下意識覺得:一個女人帶領的軍隊能有什么戰斗力可言?
多少都有些輕視。
可是真正跟這支軍隊交手之后,他們再也笑不出來了。
兇殘,恐怖,毫不留情!
尤其是領頭的那個紅衣女將,眼神犀利,箭術超群,遠遠地射死了他們不少將領。
而且不止她一個,整個隊伍全都是神射手,用的裝備是頂級貨色,有時候一箭能射穿好幾個人!
這還沒開進戰場,已經射殺了不少東域士兵,真讓人有苦說不出!
若只是這樣其實倒還好,因為厲害的弓箭手往往近身功夫都有欠缺,可是事實恰恰相反,天真的東域士兵想當然地圍上去之后,這些看似柔弱的神射手搖身一變,成了下山的猛虎。
而他們,就是自己送上虎口的鮮美羊羔。
蘭疏影抹了一把濺在側臉的鮮血,長鞭遙指一臉愕然的東域統帥金戈。
不死軍團以她為核心,呈尖刀狀,飛快地切入這片戰場。
原本情勢大好的東域軍隊剎那間被撕成兩半,風卷殘云,很快被西國軍隊吞噬。
“給!”
蘭疏影隨手把金戈的首級拋給跟過來壓陣的狂諾。
狂諾一愣,接過那個怒目圓睜還在滴血的頭顱,表情有些疑惑。
這個自在慣了的豪俠跟著玄甲軍磨煉了一段時間,多少有了些軍人的鐵血氣質,披著玄甲軍的黑色戰甲,英姿勃發,倒是顯得沉穩多了。
蘭疏影笑了:“當初咱倆一起殺了陳子桑,你讓了一個頭顱給我,現在我也還你一個。”
她說的是他們打賭的事,就賭誰先取到那個東域營地統領的首級,那時候知道她缺軍功,出力更多的狂諾毫不猶豫把人頭讓給了她。
這事兒她一直記著。
狂諾哈哈大笑,右手朝她豎起大拇指:“大方,我喜歡!”
區區一個營地的頭領,和現在的金戈豈能相比?
他將金戈的頭顱高舉起來,大喝道:“金戈首級在此,西國必勝!”
“西國必勝!”
“西國必勝!”
口號從這里蔓延到整個戰場,東域士兵一個接一個頹然地放下兵器。
他們驚愕地發現,現在他們身邊已經找不到任何一個活著的將領了。
現在,論個人戰斗力,不死軍團可能還無法超越玄甲軍,可是論起戰場生存能力,他們是當之無愧的冠軍,讓他們自豪的還有一點:軍銜。
——不死軍團的人數現在是一萬人,軍銜最低的一個放到西國大軍里也能統領一百小兵。
因為他們秉承蘭疏影的習慣,優先挑有價值的敵人下刀,大大小小的戰役積累下來,那是一筆足以讓所有西國士兵為之瘋狂的軍功。
這是一個很尷尬的事實,現在的蘭疏影已經封無可封,只好把功勞盡力讓給底下的人。
而且她已經突破到魔相功最高一層,只要狀態欄的血條里還有最后一滴血在,她都可以在半個小時內恢復到巔峰狀態。
因此,除非是boss大人那個級別的敵人出手并且做到一擊必殺,否則她就是無敵的。
這也是整個不死軍團的進化方向。
“你怎么懶成這樣啊,起來,動一下,喂!”
蘭疏影不滿地戳著快凝固成雕像的小白狗,奶糖懶洋洋地瞥了她一眼:還不是為了你?沒有爺在,你早就被發現了。還不快點走開,別打擾大爺吸取日月精華。
“唉…”蘭疏影還想再訓它幾句,忽見飛魚紅著眼跑進來——“郡主,你救救王爺吧!”
蘭疏影驚愕,天武王?
大boss輪得到她救?
“他怎么了?”她疑惑道。
跟著飛魚來到玄甲軍大營深處,她看見的不是貌美強大的反派boss,而是一個慘白消瘦、還在昏迷中的病人。
她的表情明顯嚴肅起來,任務還沒完成呢,他可不能死!
“怎么回事?他這樣有多久了?”
飛魚低聲跟她說了前因后果,從大戰之前就發現了這毒,因為缺一味藥引,剩下的藥材起不了什么大用處,主要是靠內力強行鎮壓,現在壓不住了。
天武王以為這毒必定有別的解法,事實上并沒有找到,跟女兒的隔閡還沒有完全消弭,他害怕她誤解,就一直壓制著。
而且,更能打擊到他的其實是那個下毒的人。
耶羅清淚眼闌珊地走到蘭疏影面前,拉著她的袖子喚了一句“妹妹”。
她抽泣著,像風中落葉一樣凄美。
蘭疏影冷冷地抽出衣袖,犀利的眼神仿佛能看穿她:“毒,是你下的?”
話是疑問句,語氣卻是肯定的。
飛魚詫異于她的敏銳,他沒有意識到,是他厭惡而克制的眼神讓她肯定了自己的猜測。
“解藥拿出來。”她命令道。
耶羅清難堪地移開眼,“我,沒有解藥…”
蘭疏影下意識以為她撒謊,冷笑著扭上她細弱的咽喉。
看著這個被戚眉嬌養著長大的女孩花容失色,她盯著對方的眼睛一字一句問:“是誰讓你下的毒?解藥在哪?”
殺氣磅礴。
耶羅清隱約聞到了腥甜的血味,少女清澈的灰眸里,好像封印著漫無邊際的尸山血海!
“啊!”她崩潰地捂住頭。
手越鎖越緊。
蘭疏影克制著自己的情緒,再度問出同樣的問題,如果她沒有解藥,那就找下藥的人。
飛魚怕她真把耶羅清殺了,忙說:“已經問過了,是戚家三少爺給的,他騙她說毒性淺,但是解法獨特,需要用至親的血當藥引,所以…”
所以,先下毒,再提供血去解毒,好讓天武王承這個情,博得好感。
愚蠢,可笑。
蘭疏影的思緒飛速旋轉著,她很快就想明白了,這是一個死局。
第一是讓天武王沒有防備,第二是讓他痛心,第三點也是最重要的一點,策劃者一定知道耶羅清不是天武王的親生骨肉!
耶羅清之所以答應幫著下毒,就是因為她肯定自己能提供這個至親之血,可事實上,她的血一點用處都沒有!
戚家三少爺,很好,很好。
蘭疏影突然覺得有一根弦在腦子里斷了,那個瞬間她以為自己會直接掐死耶羅清。
那是屬于耶羅香的憤怒,也有她的。
天武王跟真正的她當然沒有一點點關系,可是這些年他無條件的付出和寵溺,小心翼翼的討好,已經稍稍軟化了她的心。
當然,她更氣的是有人破壞她的任務,誰也不喜歡辛苦被白費,一直以為天武王武功蓋世,不用她擔心,沒想到冒出個不懂武功的兇手!
現在他氣若游絲地躺在這里,而兇手就在她眼前。
殺了她,殺了她…空氣中的殺氣愈發凝重。
另一個聲音在她心里輕輕說:“救人要緊。”
血色從她瞳孔里緩緩退去,她冷厲地問:“你知道怎么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