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諾愣了一下,卻是個唯恐天下不亂的,痞痞地壞笑道:“試試不就知道了?”
語氣中不乏躍躍欲試。
無影眉頭皺得更緊:“敵情不明,剿滅恐怕不妥。”
蘭疏影笑瞇瞇地看著他們,“所以啊,今晚我們去一個地方。”
當晚,幾道人影造訪凌天軍帥帳,悄悄拿走了一些東西,日出之前,又悄悄放了回去。
蘭疏影本來只想看看有沒有關于那伙東域敵軍的現成情報,沒想到無意間觸到桌子的機關,竟有意外收獲!
為了不打草驚蛇,她迅速仿造了數封書信放回原處,然后把原本的書信都收了起來。
怪不得凌副將說他再怎么肅清都不見成效,原來這位代理的主帥已經跟東域人達成了協議。
那些細作,分明就是在戚永誠的默許里放進凌天軍的。
她不會忘記是戚眉毀了獨孤雁的一生,即便耶羅香的心愿里沒有要求她趕盡殺絕,可是蘭疏影有一種直覺,戚家人通敵的證據,早晚有一天會派上用場。
她不禁又想,戚永誠這么做,是否能推斷出…戚家其實也與東域國存在著某種見不得人的利益關系?
不過,戚家相對于現在的她來說還是個無法撼動的龐然大物,這事還是找機會挑給天武王吧,只要大boss有重歸朝堂的念頭,這些人也就是秋后螞蚱,蹦噠不起來了。
蘭疏影細細分析了所有的書信和戰報,經過對其中種種的細枝末節進行總結,她發現那個東域營地是方位不定的,類似游牧民族那樣,隨時可以把帳篷裝上馬背帶走。
至于人數,她估測應該在三千人左右,最多不會超過五千。
兵力有限,而且以騎兵為主。
率領他們的東域將領應該有一定的游擊思維,對了,他在書信里的落款,是一個桑字。
蘭疏影打算先帶幾個人去探一探,然后她發現了一個問題,凌天軍雖然被戚永誠弄得烏煙瘴氣,可是規矩在這擺著,出入都要出示通行證,而且每隔一小段時間就會安排一次查崗。
“通行證要怎么弄到?”蘭疏影問。
善左想了想,謹慎地說:“公子,最適合您的應該是領巡邏任務,這樣可以帶一支五人小隊出去,距離越遠,可以離營的時間就越長。”
巡邏任務的意義在于磨煉士兵的野外生存和追蹤能力,能帶回有用訊息的士兵會得到獎賞。而任務的發放人,就是當初拒絕蘭疏影參軍的那個征兵官,張鐵。
張鐵坐在光線昏暗的房間里,打量著這幾個人。
這里已經冷清了有一段日子。
近來,在凌副將的安排下,全軍處于備戰狀態,除了斥候隊以外基本沒有人會出去巡邏。他看蘭疏影的眼神陰沉得很,對于她這時候要離營的目的,似乎有些懷疑。
這次他沒指桑罵槐,不過態度照舊很不友善。
蘭疏影沒在意他,按了手印之后把地圖卷起來就走。
張鐵在她背后低低地罵了一句:“不知死活。”
狂諾的胸口急劇起伏了兩下,搔搔耳朵回過半個身,直接一拳打穿了張鐵面前的桌子,不耐道:“大爺早就看你不順眼了,說話怪里怪氣,詛咒一個剛入伍的孩子,你也配當西國人?!”
忘記說了,保護孩童屬于西國的基本國策之一,至少在西國人的繁衍水平大幅度提上去之前,這條國策是不會變動的。
蘭疏影含笑看著張鐵被狂諾揪著衣領提起來。
張鐵被提離地面,本是一件又不舒服又丟面子的事,可當他接觸到她的目光,眼中兩團火起,好似一瞬間忘記了自己的困窘,厭惡又鄙夷地朝她呸了一下。
蘭疏影的眼神冷了下來。
“我不做沒把握的事,如果你是想我死在外面,你一定會失望。”
被同一個人接連挑釁,是人都會有火氣。
張鐵的喉嚨艱難地動了幾下,斷斷續續地說:“呵,你,你的身份是假的,你的眼睛,還有你的那些隨從…你不可能是平民,讓你加入凌天軍,早晚會出大亂子,我真后悔那天…”
蘭疏影不客氣地打斷了他:“邀我們加入凌天軍是凌將軍的意思,你是想說那天應該反對?可惜你反對也沒用!”
“你!”張鐵氣急敗壞地瞪著她,就是這樣,囂張、冷漠、無視一切的眼神,灰色的眼睛!
和那個人一樣!
貴族子弟沒有一個好東西!
憤怒沖破了他的理智,張鐵用盡全身力量掙開了狂諾的禁錮,雙眼通紅地向蘭疏影撲去。
他的雙手做著掐的動作,對著蘭疏影纖細的咽喉。
無影的劍已出鞘,卻沒快過她的長鞭。
誰也沒看清那鞭子是何時出去的,只看見張鐵維持著撲的動作,鞭身如同蟒蛇,緊扼住他的脖頸。
這長鞭是特別設計的,手柄上有一處機關,輕輕一按就可以切換到刃鞭狀態,輕松地絞掉敵人的頭顱。
當然,她不會在凌天軍里濺血。
“你對我一直抱有敵意,可我不想做任何人的替身。現在告訴我原因,否則這里所有人都能作證你剛才要殺我…殘害同袍的罪名,你應該知道后果。”
“別浪費我的時間。”
“三。”
“二。”
“一…”
張鐵被狠狠地甩到角落里,滾了一身塵土,狼狽不堪地爬出來,哇地吐了一口血,瞬間被沙土吸收。
他看她的眼神十分復雜,好像重新認識了她一樣。
“我說。”
張鐵告訴了她一段往事,矛頭直指戚家二爺,也就是當年那個縱容護衛屠殺己方士兵的公子哥。
蘭疏影很納悶,難道戚家跟她有緣?怎么到哪兒都離不開這家人呢?
最早的戚側妃是最可能毒死耶羅香的兇手,之后的戚五少雖然給她送了不菲的起步資金,算是個好孩子,可是這小子扮豬吃虎,明明臨危不亂,很有將帥潛質,卻假裝成一個平庸無能的紈绔。
如果戚五少不是劇情里什么重要角色的話,以小見大,只能說明戚家很有問題。
而且戚家想方設法把子弟往軍隊里塞,不知道到底打的什么主意。是想奪軍權,還是想用這種急切來掩飾別的什么?
陸方在玄甲軍新兵營里摸爬滾打了大半個月,打服了所有新兵,成為當之無愧的老大,這是按公子的吩咐做的。可他這個老大當得很是不踏實。
尤其在那天,一位將軍來給他們這些新兵做動員,多次打量他之后…
他就總覺得有人在暗中監視他的一舉一動。
難道是他表現得太優秀,引起了上面的懷疑?
陸方百思不得其解,表面上裝作和平常一樣,刻苦訓練,時不時下場跟大家練練手以聯絡感情,獨處的時候也格外注意。
一切都表現得像個正常的新兵營老大一樣。
可那種被監視的感覺一直沒有消散。
事實上陸方的感覺沒有錯。
那天他見到的將軍,就是之前追蹤他們一路,最后空手而回的飛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