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暮警部,我們真的在西武藏野市的市里高中正后方的一間廢棄商鋪里找到了那個沙漏!現在已經讓人把它送到UDI研究所去做檢驗了!”
接到高木警官打來的電話,目暮警部的臉色很是精彩,他看向一邊的凌平,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如果不是高遠遙一的智商突然下降,或者說突然良心發現準備幫我們一把。那就是有什么人假冒了高遠遙一的名頭,想要來誤導調查…”凌平思考著這次這件略顯詭異的案子。
“高遠遙一的事情…除了我們還有誰有可能知道嗎?”凌平問道。
“這個…”目暮警部有些欲言又止,“如果真要算起來的話,一開始參與列車事件的警員、公安部門的那些人,還有之前速水玲香事件在調查時詢問過的嫌疑人…”
“好吧,看來是沒法從這個方向考慮了。”凌平直接打斷了目暮警部的話,雖然高遠遙一的案子一直是被警視廳作為高級機密案件來處理的,但是一來高遠遙一本身沒有被抓獲,二來鬧得這么大,幾乎可以說是僅次于高瀨文人的惡性連環殺人犯事件不可能隱瞞太久的,現在如果說社會上已經有一部分消息靈通人士了解到了高遠遙一事件也并不奇怪。
“不過,這次的兇手并不像高遠遙一那么高明…他留下的痕跡還是不少的,就把這當成一件普通的殺人案走流程來處理吧,實在不行的話讓柯南幫忙。既然高瀨文人的案子有了突破性進展,那我就得抓緊時間回研究所一趟…目暮警部,你覺得呢?”
“啊…好,好的…”目暮警部擦了擦汗,看了一眼一直在旁邊處于待機狀態的柯南。雖然這個小孩子平時也跟著毛利小五郎到處晃悠,在他的幫助下解決了許多案件,但凌平把這起案子就這么甩下,還說“實在不行的話讓柯南幫忙”…
這次的犯人到底有多弱啊?
UDI研究所。
凌平剛一踏入研究所,就明顯感覺出來了氣氛的變化,雖然大家依然是在忙碌,但無論從臉上的表情還是腳下的步伐,都能從中感受到一種“好家伙終于讓我逮到你了”的感覺。
“喔,我們的大功臣回來了啊。”
神倉所長注意到走進來的凌平,很是夸張地走過來直接和他擁抱了一下,搞得凌平有些不適。
“等等等等,神倉所長,現在DNA的鑒定結果應該還沒有出來吧?”
“雖然最后的結果還沒有出來,但是我們已經成功從那個球上提取到了許多的樣本,而且…”神倉所長扭頭看了看辦公室內部,小聲說道,“而且,終于不用再看到中堂醫生那副臉色,也不用再聽他不停地‘混蛋’‘混蛋’了。”
“中堂醫生在解剖宍戶理一的遺體嗎?”
“不,因為他自己說‘一見到這個家伙的臉我就惡心’,所以現在去關心DNA檢測的結果了,解剖工作由三澄醫生負責。”
“這樣啊…”凌平點了點頭,又看向神倉所長,“那么,所長您…”
“我在給你們準備慰勞的美食啊。哦對,你來的正好,幫我把燒烤的工具搬到樓下的院子里去,今天晚上我們就好好吃一頓露天燒烤…”
“呃…現在就搞慶功宴是不是早了一點…”
“沒關系,我剛剛從警方那里得到了一個消息。”神倉所長神神秘秘地說道,“公訴方那邊,請了一個特別厲害的檢察官,據說這個檢察官特別擅長心理誘導,凡是經過他手的犯人沒有一個不認罪的…再說了,這又不是慶功宴,只是一次暫時性的休息。”
“真正的慶功宴,我帶你們去我上次找到的一家超棒的餐廳。”
“啊這…”凌平還沒怎么來得及反應,就被神倉所長拉到了后面去幫他搬燒烤爐子,雖然不知道神倉所長口中那名檢察官是個什么樣的角色,但連一向沉穩或者說有點悲觀的神倉所長現在都這么喜滋滋地化身并不孤獨的美食家,想來這起案子應該也差不多可以宣告結束了。
“檢查出來了!與死者高崎熏和橘芹菜相符的DNA!還有高瀨文人本人的指紋與DNA!”
“在高瀨曾經生活過的兒童福利院找到了相關記錄,記錄中說到高瀨的母親經常對他實施虐待,具體的手法就是…將塑料球塞入他的口中!”
“在死亡的記者宍戶理一公寓附近便利店的監控錄像中找到了可疑人士的身影,正在進行調查!”
“高瀨文人的案子將于明日開庭!”
法庭,或者用日語來說的話,裁判所。
“…正如之前所說,嫌疑人將橡皮球塞入被害者的口中,并且我們將球上的魚狀突起與數名死者口中留下的紅色傷痕進行了對比,其形狀完全一致。”
“同樣,在這枚橡皮球上,我們采用了最新的DNA提取技術,從中提取出了死者高崎熏、死者橘芹菜以及…”作為證人出庭作證的三澄美琴看了一眼坐在旁邊,原本面無表情,但在看到那個橡皮球后嘴角便一直在無意識地抽動的高瀨文人,“嫌疑人,高瀨文人的DNA。”
“我否認,我不知道那個球,也從來沒見過…我沒有殺過人…”
高瀨說話時的聲音已經提高了不少,頗有負隅頑抗,死不認賬的感覺。
“那么,我請求呈上甲22號證物,嫌疑人與其母親的照片,同時請求呈上甲24號證物,嫌疑人所在兒童福利院的記錄報告。”
身穿黑色西服,怎么看怎么不太像好人的中年男子正站在公訴人的位置上,向法官陳述著檢方的證據。他正是神倉所長提到的那個出名的檢察官。
“報告中提到,嫌疑人的母親經常出于教育的名義,有把橡皮球放到孩子口中的行為…”神色陰郁的檢察官看了一眼高瀨,繼續說道,“或許嫌疑人一直在記憶中保留了這段經歷,并將自己曾經遭受過的,母親的虐待,再次返還給了其他的被害者…”
“三澄醫生,您似乎有話想說?”
“是的。”
三澄和檢察官互相交換了一下眼神,像是早就演練好了一樣開始了發言。
“我們法醫學者的工作,就是對死者進行解剖檢查,并找出隱藏在其中的真相…如果有我們需要出現的時候,那就代表著發生了命案,有無辜者的生命被剝奪…作為法醫學者,我們只會對那些生命已經逝去的被害者產生憐憫,完全不需要了解犯人的心情…也不想去了解。”
“犯人的動機,他要完成的什么所謂‘殺人的藝術’,這些與法醫學者的工作無關,我們并不關心。”三澄用憐憫中帶著鄙視,不像是在看人更像是在看一個什么動物一般的眼神看著高瀨文人,“不過,我還是很同情這名嫌疑人,因為他也算一名被害者,是一直活在自己母親制造的陰影中的被害者,都三十多歲了,還像個小孩子一樣…”
“閉嘴…”
“沒有人救他…”
“閉嘴。”
“他也沒有嘗試自救…”
“閉嘴!”
“我真是很可憐,你這位沒有得到救贖的被害者…”
三澄美琴向高瀨文人慢慢鞠了一躬,怎么看怎么像在做遺體告別。
“…我想做就做了,想殺就殺了…”
“和我母親無關,是我自己想殺的。”
“二十六個人!誰也沒法模仿!我做到了!”
“只有我能做到!我一點也不可憐!我才不是被害者!!”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最新報道,連續殺人狂魔自認罪行,在瘋狂叫囂時因情緒過于激動口吐白沫暈倒在地渾身顫抖,目前已被緊急送醫,庭審暫時中斷…”
“竹內。”
散場后,三澄很輕松地在人群中找到了目標十分明顯的凌平。
“雖然庭審中斷了,不過他已經認罪,法律的嚴懲他是逃不掉了…中堂醫生…應該也能稍微解脫一點了。”
“那真是…太好了…”
凌平此時的狀態似乎有點奇怪,平時壯得像頭牛一般的他現在一手扶著墻,一手按在自己的眼睛上,不停按摩著自己的眼睛。
“竹內,你眼睛不舒服嗎?”
“可能是有點…用眼…過…”凌平一句話沒有說完,龐大的身軀忽然晃了晃,直直地倒了下來。
“二十六份…果然一時還是有點承受不了啊…”這是凌平陷入昏迷之前最后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