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方的爭吵最終以誰也說服不了誰而結束,三方都決定等法醫的組織檢查報告出來后再決定責任的歸屬,各自離開了。
“那封恐嚇信一樣的玩意警方鑒定過了,沒有指紋,從紙張和打印機上也找不出任何線索。”凌平把送去警察那里的那張紙帶了回來,扔在桌子上。
“不過能確定的是,這張紙和‘地獄傀儡師’用的是兩種不同的紙,而且從內容上看應該也不是針對我的,所以目暮警部讓我把這玩意帶回來,看你們會不會有什么想法。”
“這個…我怎么感覺這封信是針對我的呢…”東海林小聲說道,“那時候我還在監察醫務局工作,和一個相關行業的人士交往過,但他,其實,已婚了。”
“誒?你做小三了。”
“被那么大聲…”東海林連忙拉住凌平,縮頭縮腦地朝周圍看了一眼。
嗯,大家雖然沒有表現在明面上,但都豎起了聽八卦的小耳朵。
“那時候我是被騙了,我一直以為他還單身…但其實仔細想想,他也沒提過自己是單身還是已婚,他很正常地追我我就很正常地和他交往…一直持續了五年。”
“五年!”
一旁裝作喝水其實是在聽八卦的久部和神倉所長一口水差點噴到對方臉上,都被這個時間嚇到了。
“對啊五年,浪費了我的青春超級惡心的,我簡直都想讓他還我那1825天!…如果加上閏年的話應該是1827天。”東海林憤憤地說道。
“不,那個,一般來說也沒人會因為這個寄恐嚇信來吧?”
“不是那個男的,是他的老婆…他老婆后來直接找到了我工作的地方,說什么‘你做的事情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下地獄去吧!’還朝我扔了雞蛋…”
“呃…怎么說呢,雖然這件事情確實不怎么樣,但也確實有點可疑。”凌平感覺自己額頭上仿佛冒出了幾根黑線,雖然并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還是決定抽空去調查一下。
“那個…其實我對寫這個的人也有點頭緒,我在厚勞省期間的對頭最后被外調了,他因此怨恨了我很久,有段時間一直往我家里打無聲電話…”神倉所長的臉稍微有些抽搐,拿過那封恐嚇信訥訥地說道。
“不,我想大概是寫給我的吧…畢竟身為法醫學者,說不定什么時候就會被人記恨…”三澄美琴低聲說道。
“總之,大家最近都小心一點吧。”
“你們來看,這是我把死者的脊椎骨動脈組織也制作成組織切片后放在顯微鏡下觀察到的影像。”
東海林把影印出來的圖片展示給眾人看。
“動脈…裂開了?”三澄湊近觀察了一下,低聲說道。
“沒錯,說明他是外傷致死的,那就是事故撞擊引起的蛛網膜下腔出血…”凌平也在一邊補充道。
“話雖如此,但是外傷形成的時間不對。”
“時間?”
“是的,這一處的外傷形成時間是三十天前的舊傷。”
“怎么會這樣…”
“是,外傷性椎骨動脈剝離,這次的死者是這種死因,你聽說過嗎?”
從研究所下班的路上,凌平為了購物選擇了步行,所以回家會稍微晚一點,正在和小哀打電話報備。
“印象中好像是見過這個名詞,椎骨什么的我倒是也懂,不過我的專長又不是這個…話說,這個死因解釋得更清楚一點是怎么回事呢?”
“嗯…簡單來說就是椎骨部位的動脈受到了很負擔時才會引發,也就是后腦往下的那一處脖子部位受到了巨大的沖擊或者損傷,但這一處傷并不是事故當天形成的,從周圍組織的恢復情況來看,這是三十天之前形成的。”
“也就是說,死者在三十天前就受到了足以致死的傷害,但由于種種原因沒有當場死亡,被損壞的動脈勉強連上,一直到幾天前的那次事故里再次觸發…”
“對,大概就是這樣一種情況…而且我想動脈破裂應該是在事故發生之前,大量出血直接導致他的意識模糊,這才直接沖到了橋下…因為CT影像上看不出這一點,所以并不能向醫院追責,和摩托車鋪也沒有關系,現在的問題就是這一處損傷是否是佐野先生在騎車上下班的時候因為疲勞駕駛造成的,不過就算是這種情況,想要打贏官司也很難。”凌平忽然發現自己面前正是一家幸福蛋糕直營店,現在看到它的招牌似乎有種十分辛辣的諷刺感。
“怎么說呢,有些悲哀呢…”小哀在電話那頭低聲說道。
“是啊…等一等,前面那是…”
“嗯?怎么了嗎?”
“抱歉小哀,我先掛掉五分鐘。”
凌平掛掉電話,猛地向前沖去,一把握住一個小孩子的手。
這只手里正握著一塊石頭,想要向幸福蛋糕的玻璃櫥窗砸去。
“小祐…”
佐野祐斗的兒子小祐,正抬眼看著凌平,他的眼神中充滿了仇恨與委屈,這些完全不應該在孩子身上出現的感情。
“爸爸在出事之前,還說現在是工廠的關鍵時期,即使再難熬,也要拼命堅持下去…可他們,他們根本不在乎爸爸,還…爸爸就是個笨蛋,工廠的人全都是壞人!”
凌平聽著小祐的話語,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回答。
“…抱歉,小祐…”
“在去世的佐野祐斗先生的手機里,我們發現了這樣一封匿名郵件,舉報說工廠實際上存在在下班打卡時間過后又再次返回工位無償加班的情況。廠長先生,這個您作何解釋呢?”
三澄媽媽拿出從佐野祐斗手機中導出的一封匿名短訊,展示給廠長。由于昨天小祐的事情,凌平也專程來到這里陪同,想要問問這個廠長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想這應該是誰的惡作劇吧…”
“這是內部舉報,應該是工廠內部的人為了揭開這次事件的真相才發來的,請您為死去的佐野先生和他的妻子兒女考慮一下吧,保護自己的員工不應該是廠長的責任嗎?”
“保護?我光是保護自己的家人就已經拼盡全力了!你還讓我怎…”
廠長激動地站了起來大聲說道,一句話沒說完卻突然雙眼渙散,向側面倒下。
“怎么回事?”
好在凌平眼疾手快扶住了廠長,才沒有讓他的頭直接撞到地面,凌平稍微對廠長做了個檢查,發現他的狀況似乎不容樂觀。
“三澄女士,麻煩你叫救護車過來。”
“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