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么說的話,犯人一開始是想要搶劫百合子小姐的手提包,而且是兩個人同時作案,由于受到了反抗所以就用自己手上的刀子刺傷了百合子小姐的腿部,本來是想要用疼痛來讓百合子小姐放棄抵抗,沒想到她直接被殺死了…這之后他們才放的火嗎?”高木警官把三澄和中堂給出的結論整合了一下,給這起案件得出了一個還算合理的解釋。
“可是。”高木警官臉色泛苦道,“要是按照這種條件去尋找犯人的話,和大海撈針沒什么區別啊…”
“總比從被害者的社會關系人里找嫌疑犯輕松多了吧?接下來你們可要努力了哦高木警官。”搜查犯人這種事就不是法醫的職責范圍了,尤其是這種沒什么技術含量,單純靠堆人力排查的調查。
“饒了我吧…”高木垂頭喪氣地嘟囔了一聲,剛準備出門,卻被凌平叫住。
“高木警官。”凌平現在依然戴著口罩,“我倒是有個建議。”
“誒?難道竹內你對嫌疑人是誰已經有眉目了嗎?”
“不,只是一些猜測…我之前看過一些犯罪心理學的書,首先,如果是侵財犯罪,而且帶著刀,那么就不是臨時起意而是蓄謀已久。但是既然蓄謀已久,就不會選擇在超市停車場這種人多的地方搶劫的,會這樣做的一般都是些年輕氣盛,因為缺錢而急不可耐的家伙。這些人很有可能會在車輛相對較少的停車場守株待兔,等到那些看起來就很值錢的車子進到停車場,就趁機上前搶劫或者盜竊。有種說法不是說‘最危險的地方反而是最安全的地方’嗎。”凌平拉著高木警官來到一邊,說出了自己的推理。“而且這種人說不定還有前科,搶劫盜竊之類的小犯罪什么的。”
“年輕氣盛又缺錢的人嗎…這倒是有了一點眉目。”高木警官點了點頭,這一點倒是可以給搜索犯罪嫌疑人提供不少幫助。
“此外就是,案發現場有發現香煙的煙頭或者嚼剩的口香糖嗎?”凌平繼續問道。
“香煙…啊,確實在案發現場找到了三十多個香煙的煙頭,至于口香糖的痕跡倒是沒有。我們當時還在討論是現在的年輕人太不注意公德了還是清潔工偷懶了…”高木警官突然想起了之前看到的報告。
“嗯,具體是怎么回事之后再討論。高木警官,你拜托一下物證科的警察們把里面價格比較低,牌子相同,而且長短不一的煙頭篩選一下送來做DNA檢測吧。”凌平一邊摸著下巴一邊說了幾種特征,倒是讓人有些摸不著頭腦。
“誒?為什么是這幾種特征?”
“會因為缺錢而選擇搶劫的人大概率會有吸煙的習慣,而且因為缺錢抽的也不會是什么名貴的香煙,這是找價格比較低的香煙的原因。之前推測犯罪嫌疑人至少有兩個,會窮到搶劫的話應該會同抽一盒煙,這是找牌子相同的香煙的原因。選擇守株待兔這種作案方式,目標不一定什么時候就會進入視野,所以香煙很有可能也沒有抽完。”凌平伸出三根手指,一條一條地將自己篩選的條件列了出來。“雖然沒法用來追蹤犯罪嫌疑人,但可以用在排除篩選上。”
“真有你的啊竹內,居然還能想到這一層上!”高木興奮地拍了拍凌平的肩膀,“我現在就去本部那里告訴他們。”
警方對案發現場附近的人員進行了一次摸排,重點就放在凌平推理出的年輕、窮、有前科這幾條上,尤其是其中如果有兩人最近聯系很緊密又突然表現地像發了一筆財,更是會被列入重點調查對象。
經過兩天的高強度排查,警方一共找出了十五個嫌疑人,只是每個都不肯承認是自己犯的罪,全都在大呼冤枉。
“這時候,就需要用到這個了。”凌平把警視廳送來的幾十份材料的DNA對比結果放到剛剛出院投入工作的目暮警部面前,“根據DNA對比結果,這十五個人里面有四個曾經去過案發現場附近并且留下了煙頭。而符合之前推測過的幾個結論的,就只有二號和七號這兩個了。”
隔著單向玻璃,凌平瞇起眼睛看向后面站著的一排嫌疑人,即使不用DNA檢測技術,他也能清楚地認出當時殺害河上小百合的兩個人。
本來當時被附身的時候,他完全有能力反抗,至少在這兩個家伙沒有必殺的想法的情況下…當時那個二號嫌疑人雖然拿著刀,手里卻在發抖,刺人的時候也是閉著眼睛瞎刺,誰能想到事情那么巧,正好刺中了股動脈…
“一件可嘆的悲劇啊…”凌平摸了摸胸口那本手冊,上面又多了一個永遠不會再次出現的名字。
下雨了。
凌平不是很喜歡下雨天,因為下雨天陰暗的天氣總會讓他的部分感官發揮受限,但對于變化的氣壓又格外敏感,總之就是很難受。
但再難受,飯還是要恰的,對著漆黑濕潤的天空望了一會,凌平還是嘆了口氣,拿上一把雨傘出門購買今天晚上的食材。
“燈紅酒綠啊…”
雨夜的東京頗有一種奇特的意境,平日里那些棱角分明的灰色水泥建筑、無情地反射著現實的玻璃幕墻、行色匆匆卻又各自孤立的路人被雨水與黑夜潤濕,顯得多了幾分人情味。
或許也有平時壓力過大,看什么都不順眼的濾鏡在。
除了被夜晚和雨水軟化的線條以外,東京的霓虹燈也是一大特色,不是經常能在各種日劇和動漫里看到那種男女主角或一前一后或并肩走在一起,背后一大片被虛化的五彩霓虹燈的畫面嗎?有一說一,還挺好看。
只是雨天也格外容易傷春悲秋,在這種光鮮亮麗的霓虹燈下,又掩蓋了多少罪孽與痛苦呢?
凌平正一邊走一邊犯文青病,忽然看到前面跌跌撞撞地走來一個小小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