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視廳,目暮警部和三澄美琴等人面對面坐在一間辦公室里,氣氛十分尷尬。
嚴格來說,三澄美琴已經犯了損害尸體罪,但鑒于其本無惡意且不知情,就沒有再追究。
“所以說,你們怎么會搞出這種事情來啊…”目暮警部一臉無奈地看著研究所的眾人。
“這個…死者的名字叫鈴木果步,委托人的名字叫做鈴木巧,我真沒想到他們不是夫妻…而且死亡診斷書和身份證明文件上都寫著同一個地址…”神倉所長哭喪著臉解釋道。
“實際上兩人只是恰好同姓而已,而且姓鈴木的也不少啊,像竹內老弟就認識吧…這次的兩人關系則是還沒有法律效力的男女朋友而已…”目暮警部看著手里的文件,也是一臉無奈。
畢竟有誰會想到有人偷遺體出來去解剖呢?更何況解剖費用還不少,鈴木巧付錢的時候除了一千日元和一萬日元的紙幣以外,還有不少硬幣零錢,一看就是摳光了自己身上的錢才湊出來的。
但這并不能讓鈴木巧免于損害尸體罪的既成犯,目前他已經被關在了警察的看守所里,等待進一步處理。
“那個,請問解剖到一半的遺體…”
“已經聯系中堂醫生幫忙處理了。鈴木果步的父母不希望自己女兒的遺體受到損傷,所以特別反對解剖,現在正在那里鬧呢…”目暮警部托住一邊的腮,在辦公桌上滑了一下,十分沒有刑警的形象。
“哪怕是放棄找出自己女兒真正死因的機會?”凌平突然不合時宜地插了句話,引得三澄美琴對他狂使眼色。
“嘛,這個,畢竟謀殺案件還是少數對吧…”
“自殺的案件更是少數…好吧,當我什么都沒說。”凌平擺擺手,他也知道自己說的話聽起來有些刺耳,不過他總覺得這次的事情有些蹊蹺,或許是長期被附身到各種受害者身上帶來的特殊敏感性?
“這次的事情真是好危險啊,差一點就要變成罪犯了。”回到研究所,三澄美琴長出一口氣,對其他人講述了這次的事件。
“真是危險啊…不過話說回來,看鈴木先生對鈴木小姐那么癡情的樣子,解剖前還要再摸一下她的臉蛋…真想不到居然是偷出來的呢…”東海林道。
“其實鈴木先生也挺可憐的,五天之前,巡警接到報警說一名獨自走在青森碼頭上的女性跳進了海里,一小時后發現了遺體,尸體口鼻都有泡沫,因此判定為溺死。從攜帶物品里面找到了姓名和住址,警局的人去她家里時發現同居的鈴木先生不在,于是從駕照上的原籍找到了她在東京的老家和父母。”
“她的父母匆匆趕來,據他們說當初是鈴木小姐不顧家庭私奔了出去,鈴木先生晚上不在家一定是拋棄了她,所以她才會選擇自殺。”
“但實際上,鈴木先生只是去工地干活太晚,就直接睡在工地里了而已。他回家后發現鈴木小姐不見了,于是去她打工的地方找人,這才得知噩耗…”
“不敢相信的鈴木先生追到了鈴木小姐的東京老家,她的父母似乎已經完全將鈴木小姐的死歸罪到他的身上,連見都不允許他見一面。”
“原來如此啊…”久部又一邊轉筆一邊思考著,“如果說,那個目擊證人提供的證據是假的,鈴木小姐本來是在淡水里被淹死的,后來才被扔到了海里,這不就有謀殺的可能性了嗎?”
“很可惜,心臟血的電解質濃度分析已經出來了,左心房的濃度比較高,說明導致溺死的水是海水。”三澄美琴把一份紙質報告放到桌上,上面清楚地寫明了鈴木小姐的死因。
“這樣啊…”久部似乎很失望,他好像一直夢想著做偵探,但可惜能力不是很夠的樣子。
“如果…”凌平摸著下巴說道,“如果鈴木小姐確實是在海水中溺死,但死亡時間和地點卻是刻意營造出的假象,比如在其他地方溺死死者,利用某種手段讓目擊者看到了所謂的‘死者跳海自殺’…這種情況是不是就需要檢查浮游生物了?”
“好了好了好了,這具遺體是禁止解剖的。遺體編號是…啊啊啊666號,兇兆!兇兆!已經夠了!”神倉所長打斷了幾人的腦內推理,禁止他們繼續再想做什么超出法醫職責范圍的事情。
“真是的,明天還得去理事會說明,還要去保健局解釋麻煩死了,為了類似事件不再發生一定要制定好對策。666號遺體就當沒有存在過好了!空號,是空號!”神倉所長站起身來,“來來來,你們幫我整理一下資料,我明天還要用呢。”
“誒那邊好像很臟需要打掃呢~”
“啊好像有人在叫我我先過去了~”
“我忽然想起還有工作沒有做完~”
一到干活,所有人都找了個借口瞬間逃脫,只有神倉所長在這里生著悶氣。
“那個,中堂醫生在嗎?”研究所附屬的檢測中心的一名員工走了進來,手里拿著一份資料,要找中堂醫生。
“中堂醫生不在,你找他有什么事嗎?”凌平替中堂醫生回答道。
“是這個,昨天中堂醫生給我一個樣本拜托我做檢測,不過上面沒有編號,所以沒法錄入系統里。”檢測員把一份報告遞給凌平,“等中堂醫生回來你和他說一聲吧。”
“沒問題。”凌平把報告粗略看了一下,年齡24歲,女性,昨天送來的…看來中堂醫生也覺得鈴木小姐的事情有蹊蹺啊…
靈敏地聽到了神倉所長朝這邊走來的腳步聲,凌平直接把報告疊起來放到口袋里,轉頭去找三澄美琴,沒給神倉所長詢問的機會。
“這個是…”三澄美琴看著那份報告眼睛一下子睜大了,拉著凌平就沖出研究所本部去找中堂醫生。
“中堂醫生…”三澄美琴小聲湊近中堂,“這份報告,是鈴木果步小姐的胸腔液檢測報告吧?那具遺體你真的有好好還回去對吧?該不會有其他東西…”
“啊說起來,我好像忘記把肺放進去了…”中堂翻了翻白眼,一副才想起來的樣子,又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三澄美琴的左手。
剛才拉著凌平出來的時候過于激動,以至于她現在還捏著凌平的手腕,就像在打電話的時候人手里總會不自覺地拿著一些東西一樣。
“…”被中堂醫生微妙的眼神看得有些發窘,凌平默默抽回了手,其實他到不是故意在占三澄的便宜,而是覺得自己主動把手抽出來會顯得過于刻意,現在好了,更刻意了。
“啊抱歉竹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