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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頭顱

  “救救我,救救我........”

  縹緲的,陰冷的呼救聲回蕩在耳畔,像是來自地獄里的呼喚。

  許七安現在的修為和眼界,害怕倒不至于,只是覺得這呼救聲未免太陰間了。

  同時,求救聲讓他想起了當初在桑泊時,聽到的,來自神殊的同款求救。

  不過兩個聲音并不一樣。

  “救救我,救救我”

  求救聲不停的傳來,繚繞在耳畔,但其實聲音是直接傳入腦海,類似于傳音,并不是真的發出聲音。

  許七安繞著菩提母樹走了半圈后,鎖定了樹后的某處,那處地方垂下簾子一般的樹藤,擋住了粗壯了主干。

  他伸出爪子,撥開厚厚的樹藤,看見了菩提樹的主干,也看見了主干上印出一張臉,遍布皺紋的臉,能看出是位老者。

  這張臉的五官,與塔靈老和尚大體相似,細節上略有不同。

  懸在“許七安”頭頂的浮屠寶塔,嗡的一震,接著,他耳邊響起塔靈老和尚激動萬分的呼喊:

  “主人.......”

  主干上的老臉神情呆滯,宛如平平無奇的雕刻,喃喃重復的傳出囈語:

  “救救我,救救我”

  還真是法濟菩薩,他怎么會在這里?肯定和阿蘭陀中的這位超品有關,當年到底發生了什么.許七安伸出爪子,按住法濟的“臉”,感應了一下。

  “只剩一縷殘魂了。。”

  他這句話是對塔靈老和尚說的。

  塔靈老和尚無法離開浮屠寶塔,但身為現在的主人,許七安能感應到它悲傷的情緒。

  “你有什么辦法嗎。”許七安問。

  他雖然修行心蠱,但心蠱只是元神領域的一條分支,面對眼前的情況,他無法提供思路和想法。

  塔靈老和尚隔了片刻,才初步穩定情緒,傳音回復:

  “我可以用‘大智慧法相’暫時讓他恢復神智,后續能不能修補魂魄,需要道門超凡強者的幫助。”

  但就算修補好魂魄,多半也不會恢復記憶了。

  因為法濟菩薩現在的情況,那些魂魄多半已經灰飛煙滅。即使修補好,也和以前不同了,相當于一個帶著些許過去記憶的新生者。

  希望他還能殘留著部分記憶許七安點點頭:

  “開始吧!”

  浮屠寶塔震落金色光輝,塔頂沖起一道低眉盤坐、雙手拈花的法相,腦后是一輪七彩絢麗的光輪。

  光輪首次正向轉動。

  宛如彩虹的光芒化作長橋,接引主干內的法濟菩薩,讓他沐浴在智慧的光芒中。

  法濟菩薩呆滯的面容,肉眼可見的靈動起來,渙散的目光漸漸恢復神韻。

  他先是注意到眼前這個沒有毛發的大熊,接著看向了浮在半空中的浮屠寶塔。

  “是你啊........

  “我在哪里,你怎么會在這里,你不是在雷州封印神殊殘肢嗎.”

  法濟菩薩出于本能的,問出這兩個問題。

  “主人!”浮屠寶塔的聲音再次變的激動,略帶些許顫抖:

  “你失蹤三百多年了,這些年里,佛門遍尋不到,原來你在這里。”

  “這是哪里?”法濟菩薩再次問道。

  塔靈低聲回答:

  “這里是禪林,佛陀閉關之地,你,你在菩提樹里,只剩一縷殘魂了。”

  法濟菩薩愣住了,喃喃道:

  “禪林,菩提樹里........禪林,菩提樹里........”

  他一遍遍的喃喃自語,給人的感覺就像己身已死的行尸走肉,需要人點醒。

  許七安順勢問道:

  “法濟菩薩,還記得你自己遭遇了什么嗎?”

  法濟菩薩臉龐扭曲起來,聲音變的尖銳凄厲:

  “佛陀就是神殊,神殊就是佛陀。

  “是祂吃了我,是祂吃了我........”

  “佛陀為什么要吃你?”許七安急忙追問。

  法濟菩薩沒有回答,癲狂又凄厲的叫道:

  “祂不是佛陀,祂不是佛陀。”

  塔靈老和尚的感受,許七安不知道,但他能明顯感受到自己雞皮疙瘩略有凸起。

  “祂是誰?”許七安大聲問道。

  法濟菩薩的叫聲緩緩停歇,那張凸起于樹干表層的臉,再次變的呆滯,囈語聲傳來:

  “救救我,救救我”

  塔靈老和尚的聲音從塔內傳出,帶著悲傷和寂寥:

  “時間到了,我只能做到這一步。勞煩抽出他的魂魄,送進塔中溫養。”

  說話間,玲瓏小塔的塔門敞開,一抹流光拋出,在許七安掌心化作一面殘缺的青銅鏡。

  熊爪握住渾天神鏡,對著法濟菩薩一照。

  “雕刻”在主干上的面容,被一點點的抽出,這個過程中,許七安本能的擴散思維,開動腦筋。

  “佛陀是神殊,這和之前得到的情報一樣佛門這么多菩薩,為什么佛陀要吃法濟菩薩?祂不是佛陀,是因為法濟菩薩發現了這個秘密,還是另有原因?

  “阿蘭陀內的超品不是佛陀,又會是誰?糟糕,神殊進鎮魔澗了”

  阿蘭陀,主峰。

  伽羅樹菩薩從入定中蘇醒意識,睜開眼,第一個動作是捏起不動明王印,然后才放心的掃視周遭。

  在這位菩薩眼里,此刻的阿蘭陀,萬事萬物都充滿了佛性,就連一株樹,一塊石頭,一寸土,都具備著深厚的佛性,散發淡淡佛光。

  這是大日輪回法相造成的,佛光普照之處,便是佛國。

  在他醒來的同時,近在咫尺的阿蘇羅也蘇醒了,這位叛徒二話不說,一個騰躍,迅速拉開距離。

  伽羅樹沒有追擊,保持著捏訣姿態,他還沒看到許七安在哪里,更不知道神殊是否在旁虎視眈眈。

  “神殊不見了!”

  這時,他聽見了琉璃悅耳空靈,但缺乏感情的聲音。

  伽羅樹這才撤回不動明王法相,臉色冷峻威嚴,起身緩緩掃視身后。

  視線里,是一具焦黑的人形,保持著前奔的姿勢,從焦尸手里握著的鎮國劍來看,是許七安沒錯了。

  沒有生命氣息,死了?伽羅樹收回目光,注意到琉璃和廣賢的目光不在許七安身上,而是盯著某處,那是一排巨大的腳印,漆黑出油,可以想象主人是忍受著痛苦的炙烤在前行。

  腳印消失在阿蘭陀深處。

  神殊去鎮魔澗尋找他的頭顱了。

  伽羅樹心里一動,沒有放過這個機會,腿部肌肉膨脹,爆發出強勁的動力,彈射向許七安。

  琉璃菩薩趁勢展開無色琉璃領域,黑白的領域如水一般貼著地面蔓延,所過之處,一切退去色彩,化作黑白。

  咔咔!

  廣賢菩薩頭頂升起金屬轉盤,代表“人”字的梵文亮起,轉盤核心的“卍”字正面對準許七安。

  那些逃走的超凡暫且不管,他們要先合力解決掉這位威脅最大的一品武夫,然后前往鎮魔澗對付神殊。

  鎮魔澗。

  無頭的神殊散去法相,來到深淵底部,站在洞口。

  神殊體表遍布焦黑,漸漸凝上一層薄薄的冰殼。

  鎮魔澗溫度極低,凡人身處其中,呼吸一口,肺部就會被凍傷。

  此處靜的可怕,一位僧人都沒有,仿佛是極寒的地獄。

  神殊沒做猶豫,抬腳進入地窟。

  他步伐堅定,不快不慢,不多時,便聽見黑暗伸出,傳來悠長的呼吸聲。

  一陣陣冷風撲面而來,宛如巨龍的吐息。

  神殊抬起手指,引燃氣機,火苗“噗”的竄起,驅散黑暗,照亮周遭。

  他看見了四周的情景,這是一幅讓人毛骨悚然的畫面。

  山窟的石壁是嫩紅的血肉,遍布著血管,正有節奏的起伏,宛如心臟跳動一般。

  在神殊的正前方,那塊“血肉石壁”上,鑲嵌著一顆頭顱。

  這是典型的修羅族外貌,臉型方正,高鼻,嘴唇不厚不薄,沒有眉毛的眉骨凸起,看起來極為英武。

  想來在修羅族中,也是不可多得的美男子。

  呼吸聲正是這顆頭顱發出的,頭顱潛入血肉中,生長在血肉中,準確的說,呼吸聲是這個龐大的“怪物”發出。

  “你來了!”

  頭顱睜開眼睛,冷漠無情的望著神殊。

  “你不該來!”

  頭顱再次開口,聲音低沉,夾雜著嘆息。

  前后兩個聲音,情緒波動明顯,似乎并非出自一人。

  后開口的聲音繼續道:

  “祂等這一天,已經五百年了。”

  接著,頭顱冷漠的說道:

  “準備好回歸我的身體了嗎。”

  后開口的譏笑道:

  “回歸?是永生永世的鎮壓吧。五百年過去,你已經積蓄了足夠的力量。”

  前一個聲音冷漠道:

  “你別無選擇。”

  神殊的軀體怒道:

  “閉嘴!老子今日就帶它走,誰都留不住。”

  他大步奔過去,雙手抱住鑲嵌在肉壁里的頭顱,用力拉拽。

  肉壁頓時被拉的變形,但頭顱依舊牢牢嵌在其中,以神殊的怪力,竟然沒有把它拽出來。

  “喝!”

  肚臍眼裂開,發出一聲大喝,周身肌肉瞬間炸起,氣機在經脈里滾滾奔涌,充盈澎湃的力量。

  全力之下,嵌入血肉的頭顱,這才一點點的被拉出,一點點的脫離肉壁。

  就在這時,四周的“石壁”突然活了過來,劇烈蠕動,石殼“嘩嘩”墜落,剝落石殼后,依舊是嫩紅的血肉。

  整個洞窟,仿佛是某個龐大生靈的內部。

  肉壁瘋狂收縮,且延伸出一條條觸手,纏向神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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