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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五章 了卻因果

  許平峰體表騰起陣陣清光,幾個閃爍,便穿過漆黑無光的深海,看見了海底大裂谷。

  他身上披著一件薄如蟬翼的袍子,它像一層粘膜般包裹住許平峰,讓元神瀕臨消散白衣術士可以在水下自由呼吸,同時把可怕的水壓抵擋在外。

  避水衣!

  術士最不缺的就是法器,能適應各種各樣的環境,永遠不存在短板。

  就算有,那就繼續花銀子煉器。

  幽暗的海底,水波蕩漾,大裂谷就像怪物張開的血盆大口,等待著迷途的魚自投羅網。

  許平峰展開掌心,看了一眼潔白鱗片散發的光輝,根據鱗片指引,“白帝”就在下面。

  鱗片沾染了“白帝”靈魂的氣息,這是許平峰能與白帝千里傳訊的基礎。

  許平峰抬頭往上看去,他能感應到陸地神仙和一品莽夫,透過無盡汪洋盯著自己,但忌憚海底裂谷里的怪物,沒有冒然下水。

  “我永遠不會到山窮水盡的時候。”

  許平峰低聲自語了一句,在清光包裹中,取出一枚綻放燦燦白光的夜明珠,進入海底裂谷。。

  白光迅速下墜,被無窮無盡的黑暗吞沒。

  不知過了多久,許平峰腳底踩到淤泥,他終于來到了海底裂谷底部。

  高舉著在夜明珠走了片刻,明亮熾盛的光芒邊緣,隱約間出現一個巨大且模糊的輪廓。

  又往前走了百余步,許平峰看清了怪物的冰山一角。

  出現在他眼前的,是一張酷似人族面孔的臉,但細節上更加粗獷和丑陋,頭頂有六根微微彎曲的長角,它的頭顱足足有京城的城墻那么高。

  若再加上六根彎曲沖天的角,那么就有城墻的兩倍高。

  六根彎曲長角遍布著與生俱來的神奇紋路,以許平峰現在的位格,一眼就能看出其中蘊含大道法則。

  這些紋路如果能參悟透徹,便可以演變成強有力的陣法。

  但他猛的閉上了眼睛,那些紋路固然可貴,但太危險,猶如深不見底的旋渦,險些將他本就虛弱的元神吞噬。

  很強大,非常強大.........盡管眼前的怪物陷入沉睡,但許平峰仍能估算出,它遠比白帝要強大很多。

  “你來了。”

  宏大縹緲的聲音直接傳入許平峰腦海。

  “許七安打退了伽羅樹,我們敗了。”許平峰語氣低沉,審視著“人面”,道:

  “這就是你的本體?”

  “一具重傷之軀罷了,當年道尊將我們逐出九州大陸,我與他交過手,險些被殺,傷勢一直到現在還沒復原。”

  荒的聲音再次響起。

  許平峰沒信,也沒不信,說道:

  “大奉不滅,監正便不死。你煉化守門人的目標難以實現。

  “如今之計,是避其鋒芒,等待百年之后,許七安壽終正寢,我們便可卷土重來,一舉推翻大奉。”

  這時,輕笑聲從“荒”的其中一根彎曲羊角里傳出。

  “監正老師,你是否很得意?”許平峰鼓蕩元神,神念傳音:

  “你扶持的許七安成功晉升一品,成為九州大陸屈指可數的強者。而我煉化中原氣運,晉升天命師的計劃不得不停止。”

  監正云淡風輕的聲音傳來,同樣是神念傳音:

  “魏淵復活了吧。”

  許平峰沉默了一下,冷哼一聲。

  監正笑道:

  “驕傲和自負是你最大的弱點,你年紀輕輕,便踏入二品術士行列,自詡聰明,視天下英雄如無物。

  “如今被自己親生兒子逼的走投無路,如此窘迫,感覺如何啊。”

  監正的話,就像一把刀子捅進許平峰胸膛,讓他額頭青筋凸顯,面皮抽搐。

  “你還想東山再起?你不死,許七安和洛玉衡會走?”監正笑道:

  “以許七安對你的恨意,你走不掉的,即使有“荒”護著你,他也會與你們不死不休。”

  荒陷入沉默。

  洛玉衡秀眉輕蹙:

  “不要大意,你說過白帝的本體是“荒”,但它為何要披著白帝的皮返回九州,如果它真身降臨,我們根本不可能晉升一品。”

  許七安沉吟一下:

  “說明它本體出了問題,或不方便返回九州。”

  如果是前者還好,他們可以試著斬殺“荒”,若是后者,那情況就比較麻煩。

  “先試探。”許七安道。

  洛玉衡“嗯”一聲,頭頂飄出漆黑的“水相”,鉆入海中,在兩人腳底快速游曳繞圈。

  海面當即出現一個直徑十米的旋渦,旋渦快速擴大,轉瞬間便化作直徑五十米,旋渦尖銳的尾端像利刃般,扭曲著刺入海底。

  很快,許七安就透過旋渦的中心,看見了海底,看見了大裂谷。

  而這個時候,“水相”攪拌出的旋渦,直徑已經擴大到百米,蔚為壯觀。

  身為陸地神仙的洛玉衡,水中戰斗并不輸任何水屬性神魔后裔,即使白帝那具肉身還在,洛玉衡也不怕與它水戰。

  洛玉衡見狀,揚起手里的鐵劍,雪亮的劍身爆發出沖天劍氣,緊接著,一層熾烈的火焰沿著劍身游走,熊熊燃燒。

  她持劍的手,纏繞上一抹旋轉的氣流,越轉越快,越轉越快。

  許七安也沒閑著,他輕輕握住拳頭,擰腰,右臂后拉,氣機滾滾匯聚于拳,升騰的氣機扭曲空氣。

  相比起洛玉衡的絢麗的操作,神仙般的手段,一品武夫的凝勢要顯得樸實無華許多。

  大裂谷里。

  許平峰霍然抬頭,看見一道扭曲的、巨大的旋渦排開海水,直逼大裂谷。

  透過旋渦中心,他依稀看見許七安和洛玉衡各自蓄力,殺招瞬間將至。

  身后,沉睡的“荒”雙眼緊閉,嘴巴緩緩張開,一團明凈煊赫的力量在口中醞釀。

  海面上,洛玉衡握劍的手,繚繞的氣旋速度快到了極限,她拋出手里的劍,嬌斥道:

  “去!”

  氣旋“呼”的一聲,就像加裝了推進器,將燃燒著灼熱火焰的鐵劍推向旋渦中心。

  劍勢疾而利,融合了風相之力速度,火相的爆裂,以及人宗劍法的犀利的殺伐之力。

  邊上,許七安轟出蓄力已久的拳頭。

  拳勁厚重而磅礴,像山崩,像海嘯,不慎觸碰到拳勁的海水,“嗤嗤”作響,瞬間汽化。

  另一邊,“荒”獠牙交錯的口中,那道煊赫的光芒噴吐。

  漆黑的大裂谷被照的亮如白晝。

  光芒觸碰到鐵劍的剎那,當即爆炸開來,成千上萬噸水沸騰,海底迎來了一場地震,方圓數十里的軟泥層同時被掀起,淤積了上百年的泥沙化作灰色的煙塵沖天而起,清澈的海水頃刻間就變成了渾濁的泥湯。

  許平峰所在的大裂谷坍塌,一塊塊巨石翻滾著砸落。

  他迅速傳送到一側,而后看見烈焰燃燒的鐵劍,穿透泥湯,拖曳著華麗絢爛的尾焰,刺入沉睡中的怪物額頭。

  鐵劍只刺入一半,就用盡了力量。

  這時,霸烈無雙的拳意緊隨而至,沿途濁流紛紛汽化,拳意轟在劍柄上,將它后半截也推入到人面羊身怪物體內。

  沉睡中的怪物,眼皮劇烈抖動,似是要醒來。

  許平峰心里一悸,頭皮發麻,一股可怕的威壓隨著怪物的復蘇而升起,這種壓力是伽羅樹菩薩都不具備的。

  有點類似儒圣英魂、大日如來法相。

  海面上,許七安和洛玉衡對視一眼,都從彼此眼里看到了震驚。

  已經是一品境界的他們,比許平峰更能清晰直觀的明白這股威壓的可怕。

  許七安沒有見過儒圣英魂和大日如來法相,但他見過只缺一個頭顱就重組完畢的神殊,見過他狂暴時的可怕。

  現在,他從“荒”的氣息中,察覺到了同位格的力量。

  這是無限接近超品的力量。

  什么情況,“荒”的本體有這么可怕?許七安心里一凜。

  就在這時,他和洛玉衡,還有許平峰,聽見了“咔擦”的聲響。

  人面羊身怪物頭頂的某根彎曲長角折斷。

  彎曲長角上與生俱來的紋路亮起,它吞噬著周圍的一切,包括海水、光、水靈之力等等,像是傳說中永不見底的極淵,吞噬天地間的萬物。

  就是這樣一根角,曾經在青州殺死過監正,將他元神封印在角中。

  “荒”付出了一定的代價,主動折斷一根角,用來對付許七安和洛玉衡。

  這是一位曾經的超品,憑之縱橫遠古時期的“武器”,蘊含著它的天賦神通,是靈蘊的具象化。

  這根斷角緩緩浮起,角尖對準了許七安和洛玉衡。

  這一刻,許七安心里警鈴大作,除了武者對危機的預感之外,他冥冥有感,這一擊無法躲避。

  洛玉衡因為陸地神仙的特殊,更加清晰透徹,她“看”見神秘詭異的符文迅速擴散,化作席卷一切的“旋渦”,這其中就包括他們。

  “我曾經聽一位神魔后裔說過,大荒的天賦神通是吞噬萬物,吞噬的強大生靈越多,它的天賦神通就越強。”

  許七安低聲道。

  洛玉衡蹙眉不語,大荒的這種天賦神通不是尋常意義上的法術,她的金身無法免疫。

  沒想到它的本體如此可怕許平峰心里暗自忌憚。

  不過,盟友越強大,對他越有利。

  不強大如何對抗陸地神仙和一品武夫?

  空間猛的一蕩,像是刺穿的幕布,斷角激射而去,目標直指洛玉衡和許七安。

  以斷角為核心,神秘詭異的紋路化作滾滾旋渦,吞噬一切的旋渦。

  洛玉衡眼里金芒閃爍,正要迎上斷角,腰帶忽然一緊,許七安把她往后提了提:

  “一邊去。”

  沒給洛玉衡發怒的機會,他俯沖而下,雙手合握,抓住了斷角。

  詭異可怕的氣旋霍然膨脹,許七安就像撲火的飛蛾,再難從氣旋中脫離。

  斷角有半個城墻高,相比起來,許七安身子連飛蛾都不如,是一只蒼蠅,被一把劍刺中的蒼蠅。

  他的雙手皮膚迅速剝離,露出嫩紅的筋肉,筋肉也在快速剝離。

  他的氣機和生命力飛速流逝,被氣旋攫取。

  大裂谷里,許平峰看著這一幕,眼睛一亮。

  “白帝”的神通委實出乎他的預料,看架勢,似乎能讓許七安吃大虧。

  “別過來!”

  許七安喝住想要上前相助的洛玉衡,咧嘴笑道:

  “看好了,讓你看看一品武夫的蠻力。”

  話音落下,許七安身上的衣袍炸裂,露出潔白無垢的健碩身軀,一道道流暢又凌厲的肌肉線條展露在洛玉衡眼前。

  他周身的肌肉無聲蠕動,可怕的力量從小腿傳遞到大腿,再到腰身,一直層層推動到手臂。

  “啊啊啊”

  許七安昂起頭,發出震耳欲聾的咆哮。

  他的雙眼射出兩道貫穿天穹的金光。

  整座汪洋沸騰起來,數以萬頃的海水翻涌著卷上高空,白沫噴涌。

  天空烏云翻滾,雷電在云層中閃爍,一副世界末日的景象。

  洛玉衡吃了一驚,在她獨特的視野里,整片天地元素紊亂了,像是出現了不屬于這個世界的事物,讓大道秩序出現了錯誤。

  洛玉衡再看向許七安,“看”見天地元素對他避之不及,不敢沾身,斷角擴散出的詭異神秘紋路,也被他一點點的排開。

  她不由的想起以前聽說的一則關于武夫的傳聞。

  武夫的極致,便是專修自身,不與外界互通,自成天地。

  “咔擦!”

  清脆的裂響聲里,那根半座城墻高的羊角,崩裂出無數細小的裂縫,而在這之前,籠罩在四周的神秘紋路,早已先一步潰散。

  “咔擦!”

  羊角的尖端徹底碎裂,被一品武夫以蠻力硬生生掰碎。

  吞噬一切的氣旋隨之消散。

  彎曲的羊角迅速回落,朝著海底大裂谷墜去,重新回到“荒”的額頭,斷裂處嚴絲合縫,就像從未折斷過,但被許七安掰斷的尖角,卻難以愈合。

  許七安傲立天海之間,雙手血肉盡失,只剩森森白骨,他的氣息不再強盛,隱約要跌回二品,當然,品級依舊是一品。

  深吸一口氣,許七安臉色猙獰的朝著海底咆哮道:

  “殺了他!”

  吼聲滾滾如雷。

  海底大裂谷,荒頭頂的羊角紋路驟然亮起,呼,氣旋應激而生。

  殺我?許平峰心里一凜,本能的就要施展傳送術。

  但是遲了,氣旋籠罩了他,將他定在原地。

  緊接著,他的血肉迅速剝離,化作純粹的靈力被吞入氣旋中央。

  荒的嘆息聲回蕩在大裂谷中:

“云州大勢已去,你并沒有自以為的那么重要  “我的靈蘊受損,還不想徹底醒來,妥協對我來說是最好的選擇,一品武夫的強大遠超我的想象.........

“等待許七安百年后壽終正寢?來不及了,時代的洪流已經開始奔騰,大劫將至  “你太弱了,并沒有資格成為我的盟友,只有一品才能參與到大劫之中。

  “吞噬你對我來說,是個不錯的選擇,氣運與靈蘊同樣重要,而你是練氣士!”

  在荒的囈語聲里,許平峰身軀緩緩消融,他臉龐布滿絕望,元神震蕩出氣急敗壞的吼聲:

  “不,你不能殺我,別殺我.”

  那不甘和怨氣,濃厚的宛如實質。

  他霍然抬頭,透過旋渦中央,看見了冷漠俯瞰著他丑態的許七安。

  “我這一生,最后悔的事,就是當初沒掐死你。”

  許七安揚起手掌,氣機凝成長矛,緩緩道:

  “今日斬你!

  “聞誅一夫紂矣,未聞弒父。”

  用力投擲出氣機長矛,貫穿了許平峰的胸膛。

  許平峰身軀徹底崩解,元神寂滅。

  這位二品巔峰的練氣士,似乎并沒有料到自己會以這樣的方式收場。

  在嫡長子的推動下,死在神魔后裔手中。

  激蕩的海水緩緩平息,籠罩在天空的陰云散去。

  許七安懸空而立,弓著腰背,劇烈喘息。

  他之所主動去接“荒”的長角,一方面不愿洛玉衡涉險,另一方面是要“打服”它,讓它明白一件事:

  你雖然很強大,但我要是與你玩命,你一樣得賭命。

  當透過洛玉衡攪拌出的旋渦,看見沉睡中的“荒”,判斷出它本體確實出了問題,許七安心里便定下了這個計劃。

  且知道,一定能行!

  核心和伽羅樹退出中原是一樣的,我為什么要為一個盟友付出如此慘重的代價?

  而且是大勢已去的盟友。

  在云州軍徹底失敗那一刻起,他們這個三角聯盟的關系其實就已經不牢靠了,因為短期內沒有了共同的目標。

  果不其然,當他捏碎“荒”的長角,展現出不死不休的態度時,“荒”選擇了妥協。

  “了卻因果,前塵往事,一筆勾銷!”

  許七安朝著蔚藍的天空張開了雙臂,就像擁抱新生。

  洛玉衡眉眼溫柔,破天荒的露出了一抹不易察覺的溫婉笑容。

  她似乎想到了什么,蹙眉道:

  “監正是死是活?”

  許七安愣了一下:

  “應該,活著吧?算了,不管他。

  “區區一個天命師,沒啥用。”

  監正肯定是救不回來了,而且許七安覺得,擔心誰也別擔心老銀幣。

  你永遠不知道他在謀劃什么。

  伸手不見五指的海底,龐大的身軀在水中漂浮,朝著更遙遠的海外飄去。

  它閉著眼睛,宛如沉睡,隨波逐流一般漂向遠方。

  其中一根彎曲的羊角里,傳出監正的嘆息聲:

  “都說了,他不殺生父,誓不罷休,你偏不信邪,這下安逸咯。

  “靈蘊又缺了一角。”

  荒淡淡道:

  “術士的滋味真不錯,我的力量又增強了。”

  監正喋喋不休道:

  “大劫將至,你還要去海外?”

  荒縹緲宏大的聲音傳來:

  “你想知道海外有什么嗎,帶你去個地方,我要為大劫來臨做準備。”

  洛玉衡望著掌心中的紫衣中年人,道:

  “龜背島有不少錢糧儲備,正要可以帶回去,緩解朝廷缺糧缺銀的窘境。”

  許七安抬起帶著血絲的指骨,戳了戳洛玉衡嬌嫩的臉頰,笑道:

  “國師,我受傷嚴重,急需雙修療傷。”

  洛玉衡板著臉,公事公辦的語氣:

  “我已是陸地神仙,雙修之事不必再提,你我再無男女之間的關系。”

  你的好姐妹花神也說過類似的話,頭一轉,又夾著我的腰咿咿呀呀.........許七安心里吐槽了一句。

  東海郡。

  布置奢華的東海龍宮。

  內廳,身穿嫩綠色長裙,容貌嬌媚的東方婉蓉端著木托盤進來,把茶水放在納蘭天祿面前,笑吟吟道:

  “恭喜老師重塑肉身。”

  納蘭天祿頭發花白,面容清癯,微笑頷首。

  他凝視著心愛弟子嬌媚的臉蛋,忽地嘆了口氣:

  “我本想辦法恢復肉身后,便把你送到天宗去,那小子既對你許過終身之約,為師就算得罪天宗,也要讓他娶你。

  “但方才,大巫師傳信于我,召我速速返回靖山城。”

  東方婉蓉皺了皺眉:

  “為何?”

  納蘭天祿神色古怪,措辭片刻,道:

  “中原戰事已經平定,許七安晉升一品武夫。大巫師說,巫神降下法旨,召天下巫師返回靖山城,你也要跟著一起去。”

  他看著東方婉蓉茫然的神色,一字一句道:

  “大劫將至。”

  阿蘭陀。

  菩提樹下,伽羅樹菩薩看向白衣如雪,青師如瀑的琉璃菩薩,道:

  “接下來,我和廣賢會合力助你療傷,讓你恢復修為。”

  琉璃菩薩問道:

  “你去見過祂了?”

  伽羅樹“嗯”一聲:

  “神魔時代的大劫要來了,爾等做好準備,應對大劫。

  “另外,許七安躋身一品,成為當世最強武夫,妖族等待的機會來了。阿蘭陀會先面臨一場兵災。”

  琉璃菩薩和少年僧人形象的廣賢菩薩,臉色凝重。

  青州城。

  衣衫破爛,蓬頭垢面的流民們擠在城門口,聽著吏員講解告示上的內容。

  “即日起,青州再造黃冊,凡登記在冊之人,過往一切不糾.

  “即日起,朝廷廣開糧倉,凡參與重建青州者,皆有田地分配,秋收之前,粥棚不撤。”

  那一張張骯臟的、曾經麻木的臉上,煥發出了新生的希望,眼睛里有了亮光。

  大奉十三洲,所有告示墻,都張貼著同樣的告示。

  黑暗結束,黎明已至。

  皇宮。

  身穿龍袍,威嚴不輸男子得女帝,登上高樓,迎面而來的是徐徐的春風,清涼,但不冷冽。

  她負手而立,抬了抬白皙的下頜,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

  為萬世開太平!

  浩氣樓。

  “噔噔噔........”

  緩慢的腳步聲里,許七安穿著銀鑼的差服,登上七樓,看見了熟悉的茶室,熟悉的擺設,茶案后,盤坐著熟悉的大青衣。

  鬢角微霜的男人面帶微笑,溫和道:

  “來了?”

  淚水一下模糊了視線,許七安仔細的正了正衣冠,就像當初那樣,躬身,抱拳:

  “卑職,見過魏公!”

  世人多媚骨,唯有君如故!

  本卷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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