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七安很少有下面的經歷,理由是:一,流水線生產的面條不好吃。二,面條誰都會煮,但想煮的好吃其實很難。
百分之九十九的人下面都不好吃。
“至少我親手拉的面,勁頭是夠的....”
灶房里,許七安和面粉,時而揉,時而搓,時而掐....專注又認真。
揉好面條先放一邊,切了塊肥肉炸油渣子,撈上來擱盤子里。再用炸出來的豬油煎荷包蛋。
把拉好的面條丟進滾水里煮,從懷里摸出瓷瓶,往煮沸的高湯里倒入簡陋版雞精。
濃郁的鮮香飄滿整個灶房,令人食指大動,許七安自己也沒吃飯,咽了咽口水。
另一邊,褚采薇和懷慶公主并肩下樓,裙擺在樓梯拖曳的長公主,看了眼褚采薇,語氣隨意道:
“你們怎么發現那座鬼宅?”
褚采薇愣了一下,隨后領悟長公主的意思,步履輕快的說道:“許寧宴要買宅子,我陪他去看風水呀。”
“這些我知道,我是問,怎么發現那座宅子。”長公主問道。
“公主這話好生奇怪,老經紀讓我們發現的。”褚采薇道。
老經紀?長公主美眸里光芒一閃,一瞬間想到了許多,試探道:“那老經紀有何特殊?”
“挺有良心的。”褚采薇從鹿皮腰包里摸出一塊糕點,放在白嫩嫩的掌心,遞給長公主。
挺有良心?長公主擺擺手,示意自己不要,問道:“怎么說?”
“許七安覺得鬼宅便宜,他還一個勁的阻止我們呢,生怕鬧出事端。”褚采薇開心的把糕點塞進小嘴,最喜歡和懷慶做朋友了,因為她什么好吃的都不會和自己搶。
換成許寧宴那個討厭鬼,自己這般假客套一下,他說不定就真的吃了。
“....”長公主默然許久,嘆息一聲,是她不夠理智,竟嘗試從這丫頭口中打探消息。
向她打探消息也就罷了,竟還打機鋒,與拋媚眼給瞎子看沒有任何區別。
想到這里,懷慶公主柳眉輕蹙,審視著好友:“你近來與許寧宴交往過于密切了。”
“有嗎?”褚采薇茫然。
“你有與別的男子來往這般頻繁嗎?”長公主補充道:“司天監里的師兄們不算。”
褚采薇想了想,后知后覺的“呀”一聲:“是哦,他總是變著法子來找我玩兒。”
懷慶公主抿了抿唇,若有所思。這時,她聞到了一股似有似無的鮮香,讓人忍不住唾液分泌。
“好,好香...是哪位師兄買了好吃的?唔,很鮮,是我沒吃到過的東西。”褚采薇咽著口水,雙眼綻放出渴望的光芒。
“手握明月摘星辰,世間無我這般人。”
突然,灶房里傳來深沉的吟誦聲,把許七安嚇了一個激靈。扭頭看去,是一位背對著他的白衣術士。
你特么神經病啊,差點把老子嚇出心臟病....許七安沉著臉,淡淡道:“你來啦。”
平淡而低沉的聲音,仿佛已經相識半生的老友,油然而生歲月流逝,時光荏苒的滄桑。
讓那背影愣了愣,以同樣深沉且平淡的語氣回復:“是,我來了。”
說完,他有些期待身后的人會怎么回答。
一聲長長嘆息傳來,既然是嘶啞的嗓音,感慨著:“想不到,一別二十年,你還是喜歡背對眾生。”
背對眾生?!簡單的四個字,讓白衣背影產生巨大的代入感,感覺自己絕巔之上的強者,孤寂、寒冷、無敵是永恒的基調。
沉吟一下,淡淡道:“可就算是這樣的我,也被你吸引了。”
竟然接的這么自然....這逼王是有點東西的。許七安想了想,悵然道:
“我就知道,這一爐九轉金丹煉成之時,就是你出手之日。你還是不肯放過我。”
“哼,寶物有德者居之。”
“呵,楊千幻,你敗過嗎。”
蒸汽裊裊,在兩人之間飄蕩,灶房里氣氛一下子劍拔弩張起來。但就在這時,脆生生的嗓音打破了氛圍。
“你倆在干嘛?”褚采薇站在門口,茫然的掃視著兩人。
許七安立刻低頭,攪拌著鍋里的面條,掩飾心里翻滾不息的尷尬。
楊千幻不為所動,依舊負手而立,背對眾人,哼道:“即使小師妹為你求情,我也絕對不會....”
褚采薇說:“楊師兄你來灶房干嘛。”
楊千幻:“....哦,我來吃面。”
褚采薇開心的跑到灶臺邊,流著哈喇子,盯著一鍋面,笑瞇瞇的說:“你怎么知道我沒吃飯。”
因為我是掐著時間點來的...許七安笑道:“我答應過的,要下面給你吃。”
正好,鍋里的面熟了,許七安看向身后粉紅色宮裙麗人,試探道:“長公主,來一碗?”
清冷的懷慶公主,略作猶豫,眼波不受控制的落在鍋里,有些不自在的點頭:“好。”
考慮到褚采薇的飯量,許七安煮的面條很多,分給四人吃的話,剛好一人一碗。
他把面條撈上來,浸泡在冷水中,然后勺出高湯倒在四口碗里,再把面條均勻的分配到碗中,蓋上荷包蛋,撒上蔥花、油渣子。
“楊師兄,過來一起吃吧。”許七安招呼道,心說正好看看你長什么樣。
這個想法剛升起,他便看到楊千幻腳底有陣紋擴散,緊接著,他人便消失了,隨之帶走的還有一碗面。
褚采薇捧著碗坐在桌邊,先吃一粒油渣子,滿足的點點頭,然后迫不及待的喝一口湯汁。
她眼睛猛的亮,感覺味蕾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沖擊。
她感覺身體每一個細胞都在狂呼:
好吃!
好吃!
好吃!
對于第一次吃到提鮮過的食物的人,這確實是難以忘懷的口感....許七安得意的笑著,看向長公主。
長公主吃相很優雅,但吃的很快,察覺到許七安看過來,她停止進食,面無表情的回望。
許七安干笑一聲,低頭吃面。
長公主立刻也跟著低頭,小口小口的吃面,似乎一刻都不想浪費,不想等待。
安靜無人的房間里,背對著眾生的楊千幻蹲在角落里,捧著碗,哧啦哧啦的嗦面條。
這小子真有意思,既會煉金術,說話又好聽,煮的面條還好吃...想到這里,楊千幻忽然停下了,這種萬眾矚目般的待遇,不正是他想要的嗎。
這小子....是個勁敵。
吃完面,許七安看著褚采薇,說道:“感覺怎么樣?”
“好吃的。”褚采薇啄了啄腦袋。
“這是我秘制配方,是通過獨有的煉金術提取出的精華。”許七安道:“這便是我要教導給你的,晉升煉金術師的東西。”
正用絲帕擦拭紅潤小嘴的懷慶公主,美眸中異彩一閃,不由的停了下來。
“難不難?”褚采薇最先關心的是這道題的難度。
“很難的,畢竟我也只是一知半解。”許七安道,見褚采薇立刻垮下臉,他嚴肅的補充:
“你煉不出來,以后就吃不到這樣的面,吃不到更好吃的東西。”
鵝蛋臉的小美人睜大杏眼,突然燃燒起強烈的斗志。
“這是你獨創的?”懷慶公主問道。
“嗯,是我為采薇姑娘嘔心瀝血創作的。”說完,他便后悔了,這種話不能當著大老婆的面說。
果然,懷慶公主意味深長的看他一眼,似笑非笑的語氣:“你對采薇倒是挺上心。”
“采薇姑娘是我恩人,我自然上心的。”許七安說。
“有多上心?”鵝蛋臉美人聽到這樣的話,心里還是挺開心的。
“有求必硬。”許七安矜持的說。
隨后想起懷慶公主也是恩人,補充道:“我對公主同樣如此。”
懷慶公主不置可否。
懷慶公主還有事,小坐片刻就告辭離開,許七安掏出準備好的《煉金秘籍》,里面記載著雞精的制作流程,以及味精的概念。
與采薇姑娘討論了許久,許七安道:“我有件事想拜托司天監的師兄們。”
他打算找司天監的術士們幫忙,救治養生堂那個可憐的孩子,之所以不找宋卿,是害怕“人獸”這個概念刺激到宋師兄瘋狂的腦神經。
他或許會借著救治的名義去研究那個孩子,出發點肯定不會是惡意,但宋卿半吊子的生物煉金術會把事情搞砸。
也有可能還沒來得及實驗,就會被恒遠和尚擋下來,鬧的不愉快。
“手握明月摘星辰,世間無我這般人。”楊千幻的背影出現,淡淡道:“什么事?”
許七安看了眼天真無邪的吃貨姑娘,沉吟道:“借一步說話。”
他和楊千幻來到室外,將可憐孩子的事告之對方,“楊師兄,那孩子撐不過三天,我想請司天監的師兄幫忙救治。”
“好!”楊千幻應下來,又問道:“為什么要避開采薇師妹。”
許七安搖頭:“為什么要告訴她?”
楊千幻頷首:“不錯,你擁有與我一樣高貴的品質。”
深夜,養生堂。
打坐的恒遠突然睜開眼睛,靈感有所觸動,他離開房間,縮地成寸,很快到了后院。
柴房的門敞開著,朦朧月光中,隱約看見屋內的黑暗中,站著一位白衣人。
恒遠停了下來,耳廓微動,聽見那孩子平穩的呼吸聲后,他表情一松,沉聲道:
“閣下是?”
“手握明月摘星辰,世間無我這般人。”白衣人淡淡道。
如此狂傲....聽到這樣的話,即使是出家人的恒遠和尚,眉頭也不由的跳了跳,產生了一絲絲與之爭鋒的沖動。
這種情緒用通俗易懂的話描述:老子看不慣你這么拽的樣子。
白衣人“呵”了一聲,冷笑道:“看你的姿態,似乎并不認識我。京城里,竟有不認識我的人。”
他似乎在挑釁....此人不好相與....恒遠眉頭緊皺。
白衣人不屑的輕笑一聲,腳下陣紋擴散,突兀的消失不見。
恒遠和尚吐出一口氣,緊繃的肌肉松弛,放松了警惕,有些茫然的走進柴房,點燃油燈,檢查孩子的身體狀況。
呼吸平穩,心脈正常,比白天時好了很多。這時,借著油燈的光芒,他才注意到孩子身邊擺著一枚瓷瓶,以及一張藥方。
藥方...白衣...他是司天監的術士。直到此刻,恒遠才反應過來原來這家伙是來看病的。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上門尋釁。
恒遠和尚收好藥方和瓷瓶,突然醒悟過來,那位白衣是位陣法師,四品的術士。
許大人竟然能請動一位四品術士來救治這位孩子....恒遠微微動容,大為震驚。
我有些猶豫,是多寫幾章日常,還是繼續推進劇情。寫日常的話,還有懷慶,有臨安,有二郎,有妹妹們,好多姑娘可以寫。但那樣的話,感覺劇情有點拉胯。不夠緊湊。所以我左右為難,陷入了焦慮,碼字速度也受了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