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立孝看著佟家亂成一片,女婿佟慶平半死不活地躺在床上,女兒唐嬌嬌哭得跟個淚人似的,心里一時間十分不是滋味兒。
唐嬌嬌守在佟慶平的床邊,哭著對唐立孝道,“爹,您去求求二嫂啊!讓她救救我啊!您看看如今佟家都成什么樣子了。再這么下去,不如一家子一起上吊,求個全尸好了!”
唐立孝斥道,“渾說什么。什么一起上吊,你不嫌不吉利啊。”
“還管什么吉利不吉利?都沒法活兒了!爹,您幫我去求求二嫂啊!”
唐立孝問道,“衙門里的人為啥一下子對你們那么差?沒道理啊。按理你姓唐,現在瑾睿媳婦也在。縣令就是不看僧面也會看佛面,不該對你們如此。”
唐嬌嬌哭著道,“我哪里知道是為了什么。爹,您去求求二嫂啊!去啊!再晚一點,我和相公就只能去死了!就是不死,怕是也只能去街上乞討過日了!”
唐嬌嬌想到這些日子損失的銀錢,又看到在床上面色慘白,要不是佟慶平還會喘氣,別人怕是要把他當死人了。
唐立孝嘆了口氣,“行了,我這就去找你二嫂。”
唐嬌嬌眼底閃過一絲喜色,飛快道,“爹,你去找二嫂,可千萬別忘記跟二嫂說,縣令有多過分。縣令這分明是要把我們這一大家子都往死里逼啊!我再咋樣,好歹也姓唐,那縣令如此對我,不就是沒把二嫂放在眼里!讓二嫂狠狠教訓那縣令,讓他知道——”
唐立孝沒好氣道,“你給我歇歇吧!有那功夫想這個想那個,你還不如好好照顧女婿。”
唐立孝懶得再理會唐嬌嬌的這些瘋言瘋語,轉身便去找顧明卿。
顧明卿聽下人稟報,知道唐立孝來了以后,很快便讓人把唐立孝請進來。
唐立孝進來時,一臉苦澀,坐下后,便道,“瑾睿媳婦,嬌嬌他們夫妻也不知是咋得罪了縣令。那縣令是真的是往死里折磨佟家啊。嬌嬌她丈夫更是被打得半死不活。嬌嬌到底是我女兒,我不能眼睜睜看著嬌嬌夫妻兩個去死啊。”
顧明卿沒回應唐立孝,等著他繼續往下說。
“瑾睿媳婦,我也不求別的。只求你能跟縣令說說,要是佟家真的有哪兒做得不好,得罪了他。縣令只管開口,佟家一定會獻出誠意,給縣令賠罪。”
至于唐嬌嬌說的那些讓顧明卿對付縣令的話,唐立孝壓根兒就沒想過。顧明卿跟唐嬌嬌沒那么好的關系。再說強龍不壓地頭蛇,顧明卿不會做這樣的事。
因此唐立孝從頭到尾想的就是讓顧明卿出面,讓縣令能對他們網開一面,哪怕多出點銀子,保住一家子的平安就行。
顧明卿挑挑眉,佟家人看來被折磨得挺慘啊。
佟慶平被打的事情,顧明卿知道。也知道縣令沒對唐嬌嬌咋樣。唐嬌嬌好就好在她姓唐,這就是她的護身符。打了唐嬌嬌,就等于是打了唐家的臉。
“不是佟家得罪了縣令,而是嬌嬌和她丈夫太貪心了。”顧明卿也沒想拐彎抹角,直接開門見山地說道。
唐立孝不解道,“瑾睿媳婦,你這是啥意思?”
說完,唐立孝忽然想起鹽引的事,忙道,“嬌嬌和慶平兩個是不懂事,跟你開口要過鹽引。可是鹽引的事,我已經罵過他們了。我保證不會再有下一次了。”
“二伯怕是不知道嬌嬌和她丈夫干的好事啊。他們沒從我這里拿到想要的,就去找了縣令。”
唐立孝一驚,下意識脫口道,“這不可能!”
在看到顧明卿臉上似笑非笑的表情時,唐立孝頓時啞口無言,這事,唐嬌嬌和佟慶平是做的出來的。
“嬌嬌可真是厲害,直接用相公和我的名義去找縣令,開口就是要一百斤鹽引。也是他們要的數量太大了,縣令派了他的管家來找我說明情況。”
唐立孝頓時坐立不安起來,要是這會兒唐嬌嬌和佟慶平在這兒,他怕是能直接狠狠給他們幾大耳摑子,這做的都叫什么事。
“我也不瞞二伯了。是我讓縣令給佟家一點教訓的。”顧明卿干脆把事情說得更明白了。
唐立孝雖然隱隱猜到了一點,可是直到親耳聽顧明卿承認后,心情還是有些難以平復。
顧明卿道,“二伯現在知道嬌嬌受的罪都是因為我,是不是很恨我呢?”
唐立孝忙道,“瑾睿媳婦,我雖然沒讀過多少書,也不懂啥大道理。但是我也清楚這一次嬌嬌和慶平兩個做的太過分了。哪里能打著瑾睿和你的名義去找縣令要鹽引,一要還要一百斤。要是有人敢打著我的名義,干這種事,我一定剝了對方的皮。”
甭管唐立孝的心里究竟是不是那么想的,可聽著唐立孝的話,就讓人覺得心里舒坦。
“我只說給佟家一點教訓,可嬌嬌是唐家的女兒。縣令不會對她做什么的。”
這點,唐立孝是相信的。要是縣令想對唐嬌嬌做啥,她早就跟佟慶平一樣半死不活地躺在床上了。
唐立孝一想到那個場景,心里頓時戚戚然的,心里尤為感激顧明卿手下留情,給唐嬌嬌留了幾分面子。
唐立孝嘆了口氣,“瑾睿媳婦,我知道這次嬌嬌夫妻兩個錯的太厲害了,可那兩個真的沒啥壞心眼,也就是貪,成天想一步登天。這一次他們吃了那么大的教訓,我保證他們絕對不會有下一次的。
我舔著這張老臉,求你看在我的面子上,放過他們一次。我保證就那么一次。要是他們還敢有下一次——”
唐立孝說著恨恨咬牙,“他們還是還敢有下一次,你就是把他們抓進大牢,我也絕對不會吭一聲,不會再管他們死活了。”
顧明卿看了眼唐立孝,見他一臉認真,想必他此時說的都是真心話。
“二伯放心,其實縣令也派人跟我說了。如今給嬌嬌夫家的教訓差不多了,只要他們懂得分寸,以后別再做什么不該做的,那自然不會有什么事了。”
唐立孝得了顧明卿的話,連連感謝,這才轉身離去。
唐立孝從顧明卿家離開后,便直奔佟家。
唐嬌嬌仍然守在佟慶平的床邊,見唐立孝進來,正要起身問怎么樣了,誰知唐立孝重重的一巴掌便打了過來。
唐嬌嬌被打蒙了,捂著臉,不可置信道,“爹,你咋打我!?”
“我打的就是你!你好大的膽子啊,我早跟你說了,老老實實過日子,少成天想這些有的沒有的。可你都做了啥?你居然跟慶平兩個,用你二嫂的名義去找縣令要一百斤的鹽引,你們兩個糊涂蟲!”
被唐立孝指出這事,唐嬌嬌的眼底閃過一絲不自然,但還是說道,“爹,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和相公在佟家的日子難過。不就是要那么一點鹽引,咋了?二嫂明明只要抬抬手,事情就能成。可二嫂卻——”
“啪!”
回應唐嬌嬌的是唐立孝又一重重的巴掌,“你給老子閉嘴!你當老子是傻子是不是?你心里打的什么如意算盤,老子心里清楚得很。只因為你是老子的女兒,所以老子給你留了臉,沒讓你太難看罷了!可現在看來,你可真是給臉不要臉啊!”
唐嬌嬌從小到大都沒被那么打過,如今被唐立孝狠狠甩了兩巴掌,只覺得天塌地陷,一時間連死的心都有了。
“把眼淚給老子收回去!你要不是老子的女兒,老子現在都懶得理會你!你給老子聽好了,你二哥二嫂他們是唐家最大的靠山。咱們都是靠著他們才有了好日子。咱們沒本事,不能給你二哥二嫂他們啥幫助,但是也絕對不能拖后腿!”
要不是顧忌這里是佟家,要是聲音大了,會驚動佟家其他人,讓唐嬌嬌和佟慶平兩個以后在佟家的日子難過。唐立孝真的想狠狠罵一頓唐嬌嬌,也不用這樣壓低著聲音,自己滿肚子火。
“三柱有句話還真是沒說錯。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你早就是潑出去的水了,可別再舔著臉要唐家的好處。”
唐嬌嬌急了,心里產生了濃濃的恐慌,急切地想要伸手去抓唐立孝的袖子,可是唐立孝卻冷冷一避,讓唐嬌嬌抓了個空。
唐立孝繞過唐嬌嬌去佟慶平的床邊。
唐嬌嬌見狀,急了,忙要攔著唐立孝,喊道,“爹,相公被打了板子,身子正不好。您——”
“死不了!不就是被打了幾板子,難道被打死了不成!?”
唐立孝撥開唐嬌嬌攔著他的手,來到佟慶平床邊,見他果然還昏迷著。
可能當父母的都認為自己的孩子是最好的,要是他們做錯了什么,那肯定是因為別人的原因,跟孩子是沒關系的。
唐立孝越看佟慶平那張蒼白的臉就越生氣,以前唐嬌嬌還沒不懂事到這份兒上,可見都是被佟慶平給勾的!
繼給了唐嬌嬌兩巴掌后,唐立孝又狠狠給了昏迷的佟慶平兩巴掌。
唐立孝的耳光十分有用,佟慶平被打了之后,悠悠轉醒,睜開眼睛后,看到的便是唐立孝那張滿是怒火的臉,不禁嚇了一大跳。
“岳父大人——”
“閉嘴!你安靜聽老子說話。你給老子聽好了,你佟家這次倒了大霉,就是因為你貪心不足。以后你好好跟嬌嬌過日子,再敢想這些有的沒有的,老子絕對不會放過你!別不把老子的話放在心上,老子說得出一定做得到。有的人不是你能隨便算計的。
你的那點小聰明,在對方眼里不夠看。瞧瞧,人家還沒做什么呢,你佟家就要家破人亡了。”
唐立孝的一番話,說的佟慶平糊里糊涂,但他也不是傻子,想到他這些日子算計的事,頓時明白了唐立孝話里的意思。
“看來你是聽懂了。我豁出去這張老臉求情,人家好不容易同意原諒你們這一遭。不過聽清楚了,我這張老臉也只能用那么一次,不可能再有下一次。
若是還有下一次的話,那我就只能做好失去一個女兒和女婿的準備了。”
唐嬌嬌委屈道,“爹——”
唐立孝卻沒有理會唐嬌嬌,在警告完唐嬌嬌和佟慶平兩個后,便離開了佟家。
顧明卿說到做到,派人去給縣令家傳了話,讓他們停下對佟家的打擊。佟家亂糟糟的生活頓時又平靜下來,好像之前的那一場噩夢,就真的只是一場夢一樣。
周氏在此期間,也去了一趟唐立忠家。
顧明卿倒是沒陪著周氏,也不知周氏跟唐立忠等人說了什么,反正最后唐立忠讓唐一俊上了縣里的私塾,據說唐杰不同意,可惜他的不同意沒用,被狠狠鎮壓了。
轉眼就到了唐仁軒考試的日子。
顧明卿和周氏親自送唐仁軒去了縣里參加考試。
等到考完后,顧明卿和周氏也沒問唐仁軒成績。
倒是唐仁軒有些按捺不住,“娘,您怎么不問我考得怎么樣?”
顧明卿道,“考都考完了。現在有什么好問的,這不是平白地給你增加壓力。況且下面還要繼續考呢。”
唐仁軒有些悶悶的聲音響了起來,“我覺得自己考得挺好的,前三肯定沒問題。”其實唐仁軒覺得他這次縣試考第一也沒問題,只是這話不敢直接說出來,免得被說太過驕傲了。
顧明卿卻聽出了唐仁軒的意思,感情這是孩子認為自己考得太好了,所以想要求夸獎啊。
顧明卿想著,不禁有些詫異地看向唐仁軒。
顧明卿是真的挺詫異,她沉默寡言,跟小大人似的大兒子,還有這么一面。
顧明卿笑著道,“仁軒,其實在娘的心里,你一直都是最好的。娘一直都相信這一次你一定能考中舉人。”
這回詫異的輪到唐仁軒了。
唐瑾睿和教導唐仁軒的先生都說過,以唐仁軒現在的水準參加科舉,秀才絕對是沒問題的。這一次參加舉人考試,其實也就是試一試。就算考不中,這對唐仁軒來說也沒什么。因為唐仁軒年輕,這一次就只是試一試。不行就下一屆再參加,這也是一樣的。
唐仁軒是真的沒想到顧明卿對他那么有信心,認為他這一次一定能考中舉人啊。
“我的兒子,肯定是最優秀的。仁軒,這些年你有多努力用功讀書,娘都是看在眼里的。娘經常讓你別那么用功讀書,多出去玩玩兒,就是擔心你太累了。
你從小到大的表現都讓娘覺得你跟個小大人似的,一點也不像個孩子。不過現在娘覺得你像個孩子了,你還是會跟孩子一樣,渴望父母的稱贊。”
唐仁軒有些不好意思道,“我不是。”
顧明卿也不點破唐仁軒的小心思,只是道,“好了好了,娘知道你不是。趕緊好好休息,你學問是夠了,可千萬別因為身體的原因,導致出什么問題。到時候你可真是連哭的的地兒都沒有了。”
縣試的成績倒是很快就出來了,不過在出來前,縣令親自來了一趟唐家,給顧明卿和周氏報喜。
唐仁軒果然考中了第一。
唐仁軒雖然早就對自己的成績有所猜測,可是直到現在,心里才真正松了一口氣。
縣令也會奉承,“唐公子不愧是唐大人之子,果然是一表人才,才學非凡啊。唐公子的第一名,當之無愧啊!”
顧明卿笑著道,“大人太過夸獎了。”
“不是下官太過夸獎,而是事實就是如此。作為第一的試卷到時候是要被貼在縣衙門口,供大家觀賞。別的不說,就唐公子的那一手好字,就不知能震到多少學子了。”
縣令雖然說得有些夸張,但是唐仁軒的那一手字,的確是寫得極好。
縣令離開后,顧明卿就吩咐整治一桌宴席,自家人一起吃一頓好的。
周氏很快也得到了消息,拉著唐仁軒,不斷夸獎,“我就知道仁軒是有出息的,果然是這樣。仁軒啊,你可比你爹都有出息。當初你爹縣試的成績還不如你呢。”
“我讀書的條件比爹好那么多。要是還考得比爹差,那我才沒臉。”唐仁軒的目標一直很清楚,那就是要超過唐瑾睿。
周氏連連點頭,“是是是,你一定會比你爹強。”
接下來的考試,唐仁軒還是拿了第一。
有人不服氣唐仁軒,認為唐仁軒是戶部尚書之子,因此縣令偏重唐仁軒,這對他們不公平。
可是在看到縣衙將唐仁軒的試卷公開后,那些心里有小九九的人,頓時不說話了。
實在是唐仁軒的試卷做得很是漂亮,別的不說,就是那字,都遠遠超過他們。
當一個人的水平無論在哪方面都壓過你時,你除了心悅誠服,那便沒有其他選擇了。
可能有的人心里還是在嘀咕,認為唐仁軒出生好,有個好爹,從小學的本就遠遠超過他們。要是他們也能這樣那樣,肯定會比唐仁軒做得更好。
唐仁軒接下來的考試就要去明安府了。
周氏是都打算陪著唐仁軒一起去,顧明卿卻有些擔憂,“娘,去明安府得坐船,您的身子吃得消嗎?”
周氏道,“有什么吃不消的。從京城到這兒,那么遠的路,我不也跟著一起來了。坐一下船,這多簡單的事。這是我孫子的大事,我一定得跟著。”
周氏如此堅持,顧明卿也不能太掃了周氏的興致,只能將一切都準備好,隨行的還有大夫。萬一有誰在船上不適應,還有大夫能幫著瞧瞧。
到了明安府,顧明卿就直接在考場周圍重金包了一小院,沒選擇客棧。那是因為客棧龍蛇混雜,就是環境再好,也沒有的獨立的院子好。
唐仁軒則是靜下心,認真在院子里讀書復習,一點也不為外物所干擾。
周氏看著這樣的唐仁軒,眼底的慈愛幾乎能溢出眼眶。
很快唐仁軒就通過了府試,正式成了一名秀才。
唐仁軒仍然高中第一!
周氏高興不已,顧明卿也高興,給了報喜的人厚厚的紅包。
在唐仁軒得了府試第一后,有不少人給唐仁軒送了帖子,那些帖子大多都是什么宴會,反正就是邀請唐仁軒出去參加詩會宴席什么。
唐仁軒只是淡淡看了眼這些帖子,然后便讓顧明卿幫他都給推了,理由是他要好好精心讀書。
顧明卿問道,“仁軒,你就真的一點也不想去?”
“還有院試呢,我不想在院試前分心。”
顧明卿笑道,“好,既然你不想參加,那娘就幫你全都給推了。你只要好好認真讀書就行。”
顧明卿將那些帖子都給推了以后,外面倒是開始傳出唐仁軒性子高傲,看不起人的話來。
琥珀聽到這些話,十分生氣,“夫人,您聽聽這些都是什么話啊!咱們少爺認真努力讀書,難道還讀錯了不成?要奴婢說,那一個個童生,都要院試了,還不知道讀書,八成都是考不中的,所以才嫉妒咱們少爺呢!”
“氣什么,不招人妒是庸才。嘴巴長在別人身上,咱們可管不了別人說什么。等到仁軒考中秀才,那些人要是落榜了,他們自然會閉嘴的。”
“奴婢就是聽著寫那些話生氣。”
顧明卿轉移話題,“明安府這些年院試的試卷都收集齊了嗎?”
琥珀立即道,“東西已經收集齊了,現在就給少爺送過去嗎?”
“送吧。距離院試也沒多久了。”
唐仁軒參加院試的時候,有些倒霉,雖說沒有分到臭號,但是考試時,天氣不是很好,居然下著雨。好在考棚沒有漏雨打濕試卷。
只是在考棚里考了幾天,都是雨天。幾天下來,大多考生都生病了。
周氏和顧明卿在外面看著那陰雨天氣,心里也十分著急。
“這天咋就不晴呢!要是晴天就好了。”
顧明卿心里也著急,但是天氣怎么樣,不是他們能做主的。
等到唐仁軒考完出來,果然就生病了。
好在顧明卿等人都帶著大夫,再者,也早早準備了不少藥材。
唐仁軒平時勤于鍛煉,身體不錯,再加上只是得了普通的風寒,喝了兩天藥,吃了兩天清淡的飲食后,頓時又生龍活虎起來。
倒是周氏不放心唐仁軒,硬是讓唐仁軒在床上多待了兩天,這才允許唐仁軒下床。
唐仁軒身體好后,還是該怎么讀書就怎么讀書。唐仁軒的目標可不僅僅只是一個秀才,他這次還想一舉拿下鄉試,成為一名舉人。
顧明卿見狀,挑挑眉,“看來仁軒對他院試的成績很有把握啊。”要想參加院試,可不得先中了秀才嗎?
等到放榜時,唐仁軒果然高中,而且還是第一名。
“這是小三元吧!不愧是我的孫子,果然厲害!”周氏一臉與有榮焉的表情。
之后唐仁軒還參加了杏花宴,倒是有不少新晉的秀才刁難他,不過都被唐仁軒一一化解。
參加完杏花宴后,唐仁軒就跟顧明卿和周氏提出要離開明安府,重新回老家準備鄉試。
顧明卿和周氏在明安府也不想多留,沒什么認識的人在這里,至于逛明安府,也早就逛夠了,買了一些特產便可以了。
只是在顧明卿和周氏等人準備離開明安府時,如今的劉知府夫人班氏親自上門來拜會顧明卿。
因為唐仁軒參加科舉考試,顧明卿很少主動去拜會誰,擔心誰說唐瑾睿走后門。現在考完了,倒是沒那么多顧忌了。
顧明卿在唐仁軒考完后,還去了一趟劉知府府邸做客。
顧明卿沒想到的是班氏居然主動上門。
無事不登三寶殿。
這些想法在顧明卿的心里一閃而過,她很快便去招待班氏。
班氏穿著一件身著一襲水藍色的錦繡雙蝶鈿花衫,年紀三十出頭,相貌溫婉大氣。
班氏身后有一少女,只見她梳著芙蓉歸云髻,頭頂斜插著一支銀鍍金鑲寶石碧璽點翠花簪,身著一襲蓮青色的云霏妝花緞織彩百花飛蝶錦衣,相貌嬌俏,肌膚白皙。
細看少女的容貌跟班氏還有三四分相似,這應該是班氏的女兒吧,顧明卿在心里猜測。
班氏一見顧明卿便道,“唐夫人可真是有福氣,有了連中小三元的兒子。這么大的福氣,怎能不讓人羨慕啊。”
“劉夫人的兒子也是人中之龍,聽說如今也是舉人了,一樣是俊杰人才。”
班氏嘴上道,“哪里哪里,可比不上唐夫人的兒子。”
班氏說著拉過身后的少女,給顧明卿介紹,“唐夫人,這是我的女兒寶瑜。我和老爺膝下就這么一個女兒,可以說是十分寵愛。寶瑜也聽話孝順,早兩年就跟著我學習管家理事。屋里屋外的事情一手抓。”
“劉夫人好福氣,有如此出色的女兒。”顧明卿順著夸贊道。
班氏的臉上露出絲絲得意之色,“唐夫人夸獎了。唐夫人,真不是我自夸。我這女兒真的是不錯,就是同京城的千金小姐比,也沒差到哪兒去。不瞞唐夫人,我這女兒啊,自從無意間見了一次唐公子后,便丟了一顆心。”
顧明卿臉色一變,聽到這里,她哪里還有不明白的,這是看中了唐仁軒,想讓唐仁軒當女婿了唄。
顧明卿有些恍惚,不知不覺的,時間過得可真是快啊,她都到了當婆婆的年紀了。
這個念頭,只是在顧明卿的心里一閃而過,她很快回過神。
班氏的聲音緊接著響起,“唐夫人,我是越看唐公子就越滿意,覺得他跟寶瑜兩個真真是天作之合,說不出的般配啊!唐夫人,你說要是可以,咱們不如現在就定下兒女親事如何?”
顧明卿嘴角暗暗一抽,這班氏可真是夠急的。
顧明卿今日才第一次見劉寶瑜,她哪兒知道劉寶瑜是什么樣的人。顧明卿可不想娶進一個攪家精,她的兒媳婦家世可以不出眾,但是人品能力一定得好。
“不瞞劉夫人,仁軒年紀還小。我想的是過幾年,再說仁軒的婚事。就是我家大人也是這樣的想法。”
班氏面色一變,不死心道,“可現在將婚事定下來,過幾年成親也是可以的。”
顧明卿眉頭皺起,這人是聽不出拒絕的話嗎?
“劉夫人抱歉了,這幾年,我是不會給仁軒相看的。我看劉姑娘相貌出眾,又有劉夫人教導,定是一個能干的,哪里會找不到好人家呢。”
顧明卿的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班氏就是再想直接將婚事直接定下來,那也不行了。
劉寶瑜眼眶一紅,哽咽道,“唐夫人,我是真的很喜歡很喜歡唐公子,我——”
“劉姑娘,婚姻大事講究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什么叫你喜歡不喜歡的,這要是傳出去,別人怕是要懷疑劉家的家教了。”
在現代,你追求真愛,沒人會說什么。可這里是古代,你所謂的追求真愛,落到別人眼里,那就成了不知禮義廉恥。
不是顧明卿苛刻,而是世情如此。
顧明卿這會兒倒是真的挺懷疑,劉家的家教了,就教出這么一個可以當著別人面,說什么喜歡不喜歡的姑娘?
班氏的臉色也不是很好看,跟顧明卿再三道歉后,拉著一臉不情愿的劉寶瑜離開。
周氏也得知有人給唐仁軒提親的事,問顧明卿那劉寶瑜如何。
顧明卿倒是沒添油加醋,將劉寶瑜的表現一五一十地說了。
周氏比顧明卿還接受無能!
周氏可是一個地地道道的古人啊!她能接受一個對著別人直接說很喜歡很喜歡某某男子的姑娘嗎?
“虧得還是知府家的姑娘,怎么就教出這么個東西?咱們家仁軒可不能娶這樣的姑娘。這樣的姑娘太不穩重沉靜。”
頓了頓,周氏補充道,“仁軒的性子是夠穩重沉靜,所以給他挑選的妻子,是得性子稍微活潑點,好能中和中和仁軒的性子。但就算要選活潑的姑娘,也不能跟那劉寶瑜似的。”
“嗯,我也是這樣想的。那劉姑娘不適合唐仁軒。”
顧明卿事后倒是問了唐仁軒,他認不認識劉寶瑜。
唐仁軒一聽到劉寶瑜三個字,眉頭便皺了起來。
顧明卿見狀,不禁問道,“怎么了?看來你是認識那劉姑娘的了,她哪里不妥?你瞧著不是很喜歡對方啊。”
唐仁軒道,“的確是不喜歡。我跟那劉姑娘只是有幾面之緣罷了。可是那劉姑娘在第一次見我時,那雙眼珠子恨不得就黏在我的身上。不止如此,后來有兩次,我又撞上了那劉姑娘,她不是腳突然崴了一下,要撞進我的懷里,就是掉了香囊帕子在我面前。”
顧明卿才不信世上有那么的巧合。當那么多巧合撞在一起的時候,那就是人為了。
“你跟那劉姑娘不會私下里——”
唐仁軒急了,淡然的表情維持不住,像是生生被人撕裂,“娘,兒子是什么為人,難道您還不知道?兒子可不會做那等不知禮義廉恥的事。我連碰也沒有碰過那劉姑娘一下。其實我私心里是覺得那劉姑娘太煩人了,那雙眼睛我也不喜歡。”充滿了欲念,貪婪。
“今日劉夫人帶了那劉姑娘過來,想要將她許配給你。”
關系到自己的終身大事,唐仁軒迫不及待地問,“娘,您沒有同意吧?我一點都不想娶劉姑娘。況且我還小,我想的是等到我十七八歲的時候再說婚事。”
“你娘我像是那么糊涂的人嗎?放心好了,娘早就拒絕劉夫人了。娘對那劉姑娘也不是很喜歡,覺得你跟那劉姑娘不是一路人,要是真把你們湊在一起,你們兩個以后怕是也沒什么話說。”
唐仁軒聞言,一顆心總算放了下來,“我就知道娘眼光好。難怪奶奶和爹經常說,娘的眼光是最好的。現在看來,娘的眼光可不是最好的嗎?”
好聽的話,誰不愛聽,被自己的親兒子奉承了,顧明卿的心情很是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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