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網址:www.mian花tang.cc
賴若雪感覺自己的耳膜一陣刺痛,但是很快又恢復了原樣,只是有濕漉漉的東西順著自己的臉頰滑下,而且還帶著一股腥澀的氣息。
是血?
她驚慌失措地向周圍看去,想要尋求幫助。一種無形但又無聲的波浪從海面席卷而來,摧殘著主島上的每一片區域。修仙者們有的暈倒了,有的抱著頭在地上滾動。那幾個剛剛釋放過劍陣的星海閣弟子吐出大片的血花,躺倒在地上,奄奄一息。
天音神猿的吼叫是持續不斷的,就像一道龍卷,它會反復打擊它的目標,直到目標被徹底粉碎或者伏地求饒。神猿張開的巨口就是一個深淵,但那是一個關不住恐怖的深淵。它無聲的吼叫里裹挾著濃濃的殺意,從深淵里傾瀉而出。
賴若雪慌了,她第一次感受到濃烈的畏懼感。說實話,就連那次在祈雨村面對火之異獸射來的火球時,她都不曾感到害怕。她一直都是這樣,外表看上去像個男人,做起事來像個男人,面對恐懼時也像個男人。她很少表現出作為女人柔弱的一面。
在賴若雪心里,女人是需要被保護的,而男人則可以獨擋一面。身為一名強大的陣棋師,是不需要別人守護的。但是今天,在天音神猿無聲的吼叫中,她是那么無助。看著周圍的修仙者一個個倒下,她第一次那么渴求有人能向她伸出援助之手。
眼角滲出了淚水,但是卻在神猿的吼叫聲中碎成了粉末。賴若雪忽然想到了一個人的名字。那個人總能在危機的時刻做出冷靜的應對,他雖然不是無敵的,他也有短處,他也有脆弱的一面。但是他總能給人一種可以依靠的感覺,就像一座山那樣沉穩厚重。
“高枕?”賴若雪想要出聲,但是聲音卡在了喉嚨里。神猿的吼叫使得她渾身的肌肉都開始痙攣。她已經從自己的棋盤上滾落了下來,黃色弄臟了她水藍色的衣服。棋盤斷成一條條微弱閃光的線條,散落了一地。
她本以為自己可以看到一個偉然而力的身影,卻在恍惚間看到了一個黑色的球體。
球面烏黑锃亮,像是一顆放大的黑色珍珠,昏暗的光芒在它表面流轉,如同具有生命與靈魂一樣。
賴若雪從未見過類似的東西,她也從未聽高枕談起過。
就在這時,在她立刻就要昏迷過去的時候,一只手從黑色珍珠中探了出來。那只手強且有力,一把就揪住了賴若雪的衣領,將她整個人給拖了過去。
她在與那只巨大的黑珍珠接觸的一刻才真正發現,這原來不是一顆實心的圓球,它是空心的。它只是一層極薄的黑色暗膜,當刺穿它,進入它內部時,會感覺到一股讓人胸悶的壓力。而它的內部卻是一個與外界隔絕的獨立空間。
耳膜的刺痛立刻就減輕了許多,但是賴若雪仍感覺自己的大腦在嗡嗡只想。她勉強地睜開雙眼,看向黑色薄膜中的一切。她沒想到薄膜內的世界竟然會這么大,有另外兩個人和她自己一樣漂浮在薄膜內部,是易水寒和高枕。
“你能聽到我說話嗎?”高枕的手還抓在賴若雪的衣領上,看著她的眼睛,微微皺眉。
賴若雪點了點頭,雖然聽不太清楚,但是她的聽覺恢復了不少。耳朵里滲出的鮮血結成了血痂,粘在了臉上。高枕用袖子替她擦了擦。
“這是哪?”賴若雪愣了許久,雖然胸口像壓著一塊巨石,但是總比在膜外好受些。她艱難地擠出這幾個字。
易水寒看了看她,搖了搖頭,然后把目光投向了高枕。
“我用法器創造的芥子空間,能夠躲一會兒。”高枕輕聲說道。他的耳朵里沒有一絲鮮血的痕跡,賴若雪笑了笑,自己果然沒有猜錯,這個男人總能發覺他們發覺不了的東西,然后提前做出反應。
“這個空間能夠堅持多久?”易水寒懸浮著,他輕輕晃動自己的雙手,轉了一個方向,保持平衡。
透過幽膜,他正好面對著海面上的白猿,此時的它依舊在無聲地嘶吼,因為還有少數修為較高的修仙者沒有倒下,暈厥。但那是遲早的事,沒辦法及時藏起來,很快,幽膜外的所有人都會被聲波擊垮。
“大概五六百息。”高枕回答道。這是他能夠吹出的最大,持續時間最長的幽膜了。自己雖然反應迅速,沒有受到天音神猿的聲波攻擊,但是他為了吹出這樣的一個幽膜幾乎耗盡了他的全部體力。他現在只感覺到疲憊,好在幽膜兼具了大和時間長的特點,這導致它內部的壓力沒有那么大。
他低頭看了看手中的九幽冥螺,將它重新在懷里收好,這東西還是越少的人知道越好。
幽膜外的最后一個修仙者也倒了下去,天音神猿面前的兩堵水墻也徹底地沉進了海水中。所有的威脅者都已被消除,它緩慢地閉上了嘴巴,將那四顆粗大的白色牙齒縮了回去,藏在了厚厚的黑色嘴唇后面。
它的眼神也恢復了原本的淡漠。不少暈厥的修仙者漂浮在它身邊的海面上,那些可憐人是被波及得最慘的,就算是躲到了海下,仍然被震動刺穿了耳膜,讓冰涼的海水灌了進去。主島上的修仙者雖然要好受些,但是他們的耳朵里早已流出大片的鮮血,把黃色的沙地染成一片殷紅。
天音神猿并沒有停下它的步伐,它依舊向著主島的沙地前行。巨大的身軀在海水里激起大片的水花,沒有人知道它要到陸地上來干什么。或許只是想換一個地方小憩,也或許是想研究研究那顆漂浮在沙地上的黑珍珠。
突然,高枕的視線從天音神猿的身上移開了,被沙地上的另一個小東西所吸引。
就在幽膜外的不遠處地面上,居然躺著一只小沙刺鼠。這只沙刺鼠有些古怪,它的身體好像要比它的同類小上許多。其他的沙刺鼠早已鉆進了厚厚的黃沙之下,躲開了天音神猿的聲波攻擊。而這只可憐的小家伙卻被留在了地面上,沒能逃過吼聲的浩劫。
此時的它,正可憐兮兮地臥在沙地上,渾身不斷地顫抖著。奇異的事情發生了,它的身體忽然開始閃動,介于無形與有形之間切換。它黃灰色的皮毛好幾次都變得透明,向消失了一樣,又像變成了鏡面,反射著周圍的光線。
它看起來非常痛苦,又非常的“不穩定”。高枕不知道該用什么詞語來形容它,它就像一組被干擾的信號,不斷波動,逐漸扭曲。
高枕的心里產生了同情,同時也對這只沙刺鼠產生了莫大的興趣。
他拔出青墨劍,讓劍尖從幽膜內部刺了出去,正好可以夠到不遠處的沙刺鼠。
他本來只想用劍挑一挑它,將它翻一個面,仔細瞧瞧是怎么回事。結果突然地,就在青墨劍的劍尖觸碰到那只奄奄一息的沙刺鼠的一瞬間,它居然從地面上彈了起來,以迅雷般的速度鉆了進去。
沒錯,就是“鉆了進去”。只見那只沙刺鼠身影一閃,就在青墨劍的劍尖上消失了,好似從那里鉆到了劍里面去了一般。
高枕心中大驚,急忙把劍抽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