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個問題,大巫師羅塞·道夫曼還活著嗎?”基德船長問道,說到這個名字,他的喉嚨中好似燃起了一團憤怒的火焰。
“額…”高枕傻了,這第一個問題他就答不上來,他思索著有沒有什么辦法可以搪塞過去。身旁的周密和林海明也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該如何回答。
“3…2…1…”基德船長三聲倒數完畢,沒有得到答案,手往水手們那一指,絞輪立馬在風雨中吱吱呀呀地轉動起來,沈心和胖子馬上就要被升到閃電之中去了,他們的頭發已經被點著,燒得焦黑。
“等等,等等!”胖子眼看自己就要消失在閃電形成的火蛇嘴里,連忙大聲喊叫,聲音刺破暴風雨,傳了下來,“我知道!這個問題我可以回答!”
“讓他說。”基德船長讓水手們停下。
“我之前看過一本叫做巫魔誕生史的魔法典籍,里面記載了大巫師道夫曼的事!他是在1788年去世的,當時他是一個國家的國師,還被進行了國葬。”胖子用盡全身氣力喊著,把自己知道的都說了出來,想想自己身上的物品裝備,胖子突然有點怕死。
高枕點了點頭,這些東西應該是胖子在之前玩的那個賬號里面看到的。
“死了?我真希望他是被千刀萬剮,死在我面前的。”基德船長抓起了一個瘦小的水手,掐住他的脖子,舉過頭頂,那個水手拼命地掙扎著,雙手抓住基德船長的手臂,兩腳亂踢,卻怎樣也逃脫不了船長的魔爪。
“咔!”的一聲骨骼碎裂的聲音,那個水手就不動彈了。殷紅的血液從他脖頸的斷裂處流了下來,染紅了基德船長半透明的手掌。血液沒有像雨水一樣穿過他的身體,而是緩緩地流進了他的衣袖。
船長伸手在鼻子前一聞,一股濃郁的血腥味鋪面而來,他不禁興奮地打了個顫,“罪惡之人的血,一定更濃郁吧。”
“多么可笑,他將別人囚禁了300年,永生不死,而他自己卻早早離世。”基德船長望著天空中的閃電與烏云,好似在與囚禁他的人對話。
“第二個問題,現在誰是七海上最強大的海盜?”基德向高枕提出了第二個問題。
聽到這個問題,高枕松了口氣,他早就想好了答案,脫口而出道:
“路飛!蒙奇·D·路飛!”
“路飛?有趣的名字。”基德船長把手中的水手尸體一拋,甩出了黑珍珠號,那尸體一觸碰到包裹在黑珍珠號外的灰黑色薄膜時,發出一陣烈焰灼燒的巨響,等落到薄膜外時,皮肉已經全部燃燒殆盡,化為一具白骨。
“最后一個問題,拜廷城邦現在還在嗎?”基德船長在問出這最后一個問題時,聲音里隱藏著沙啞,好像有蝕骨的蛆蟲在蠶食他的聲音。
“在,還在!”周密見高枕好像回答不上來,于是就搶答道,“現在那里叫做‘百廷’,但是古英文發音的確是‘拜廷’。現在那里仍是歐洲西邊的一個海港城市,有著幾百年的歷史。”
學霸周密發揮了他的長處,救了沈心和胖子一命。
高枕見他回答得如此詳盡,以為船長會非常滿意,結果沒想到基德船長突然變得奇怪起來。
雨水如若傾盆,鋪天蓋地地落下來,這次卻未能從基德船長的身體上穿透過去,而是順著他的船長帽,他的發絲,他的眼窩流進了他幽綠色的眼睛。
頓時,這個暴風雨中的世界好似安靜了下來,安靜得如同夜色中的墓地。
但是,所有的水手們都知道,這種安靜往往才是最為可怕的。因為安靜只是積蓄力量,在安靜過后,才會迎來真正的狂風驟雨。所有的船員都就地跪了下來,他們用身體緊緊貼住甲板,好像是在畏懼什么的到來,又好像是在祈禱什么的降臨。
“咔咔咔!”基德船長腳下的木板居然一一裂開,雨水滲透了進去,就像流著血的傷口。船長微仰著頭,讓那些流入眼眶的雨水在深深的眼窩里打轉,用悲涼的目光牢牢吸引,放不下,忘不了。
“為什么?為什么!為什么虛假的美麗會永世長存,而真實的善良卻將終身與風暴為伍!”基德船長終于爆發了,他的聲音并不高亢,卻直刺人心,他的目光并不脆弱,卻微微顫抖。
世界停止了,好像雨根本就沒有下過,好像船根本就沒有航行,它一直都停留在那個溫暖的港口。只有一滴血淚終于落下,劃過船長瘦削的臉頰,滑入他的衣領,滑過他的肋骨,融化在他冰涼的心中。
高枕他們都一一站著,卻感覺一股力量壓在他們的肩頭,沉重無比,使他們動彈不得。面前的船長雙手緊握,好像要捏碎空氣,一股強大的威懾力以他為中心飛速地展開,范圍內的所有生靈的心臟都被緊緊扼住,想要輕輕起跳,卻比登天還要痛苦。
噗!所有人都吐血了,無論是高枕,林海明還是周密,水手們還是沈心和徐爽。所有人的嘴角都掛起一串鮮紅,就像基德船長眼角的血淚。
“我已經為她屠殺了一萬條人命,為她在風暴中茍活了三百年,而她用謊言換來的城邦卻依然存在,她在我心中種下的憤怒依舊燃燒。”基德船長走上船尾,握住船舵,猛地轉動,黑珍珠號竟在海上無風自動,圍著禁止的深淵漩渦航行,好像是要往中間墜落,又好像是要往外面逃離。
“把他們放下來吧!”基德船長的語氣變得十分平淡。
水手們喊著號子,轉動著絞車的絞盤,把沈心和胖子從桅桿上降下來。于是,號子聲,絞盤的轉動聲,船的航行聲,種種聲音融合在了一起,既復雜又簡單,既多情又無情。
基德船長就這樣打著船舵,一圈一圈地航行著,就像他的生活一般,是一個無限循環的圓圈,沒有出口,沒有終結。沒有人能給他一個結局,他自己也不能給自己一個結局。
他突然吹起了口哨,哨聲既不高亢也不低沉,反而是平靜溫和,如一汪潭水,靜止,淡然。完全無法想象這樣的哨聲是出自一個曾經縱橫七海,弒殺飲血的惡魔口中。
被救下的沈心和胖子走到了高枕的身邊,他們沒有說話,只是聽著船長的哨聲,好像是在等待什么。
“你們愿意聽一個故事嗎?”船長平靜地說道。
高枕他們沒有回答,水手們也沒有回答,大海同樣也沒有回答,世界好像默許了似的,等待著一個千瘡百孔的心靈,訴說往事的悲傷。
“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個海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