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遙侯?
灰先生?
黑先生?
燕紫云眨了眨自己的眼睛,一臉費解。這些字都聽得懂,但加起來就聽不懂了。
逍遙侯。
胭脂樓算是半個江湖勢力,燕紫云則是胭脂樓幕后主腦之一,她自然知道但年的絕巔城,逍遙侯。
但后來絕巔城攻入了神龍幫之后,成了江湖的一流勢力,既顯赫又普通,因為絕巔城之后極為低調。
我這臭表弟怎么關心起逍遙侯來了?
至于黑先生,灰先生,燕紫云隱約記得黑先生,但不知道灰先生是誰。
這三個人怎么從一句話中蹦出來了?
“嘶!!!”燕紫云很快就不想了,因為胸口痛,她伸手要抓了抓左胸的偉大,楊興那色鬼,竟然往老娘胸口招呼。
燕紫云又取出了瓷瓶,倒出了療傷丹藥,于招風亭內張寧身后盤坐下來,運起真氣療傷。
此刻楊義等人的心情稍稍平復了下來,只要無名說的是真的。燕紫云,無名會先后離開大齊,大齊世界也再也沒有趙宋的人。
那齊國自然是高枕無憂。
而聞得張寧的提問之后,楊義蹙眉不已,抬眼看向張寧,不明白張寧為什么會這么問。
楊義搖頭說道:“我并非是逍遙侯。”隨即,楊義解釋道:“逍遙侯乃是絕巔城的主人,江湖豪杰。而我乃是大齊的錢塘王,又與先帝謀劃皇位,斷然是沒工夫染指江湖的。至于黑先生,灰先生。”
楊義輕撫額頭,思索了一下,轉頭問陳泰山道:“泰山。我隱約對黑先生有印象,你可清楚?”
“不知是誰招攬的江湖高手,非常神秘。在圍殺張百公一戰的時候,黑先生曾經出手,并起到了關鍵作用,后來不知所蹤。”
陳泰山也是皺起眉頭想了一下,然后才說道。
楊義聞言搖頭道:“并非是我的人,也斷然不會是李女王一派的人,看來是先帝的人。”
說到這里,楊義不由一嘆。
雖然那個混蛋好色如命,丟了命又差點丟了江山。但是為人也是極有魅力的,許多豪杰愿意為他賣命。
不過所幸危機都已經過去,齊國的江山總算勉強保住了,只要接下來休養生息,按照朝廷的實力,慢慢可以恢復實力。
張寧抬眼看著楊義,而楊義也十分坦然,張寧便信了他的話。
“既然如此,錢塘王便回吧。你離開太遠,齊都內的朝廷文武會恐慌,要是齊都大亂,便不美了。”
張寧淡淡說道。
“好。”楊義點了點頭,站起身來對張寧抱拳,正打算帶著陳泰山,裴天等人離開,但臨走前又回過頭說道:“胭脂樓的張竹雪以及一干人等的尸體,我會派人運給先生。”
“多謝。”張寧抱拳謝道。
其實他對尸體不在意,但既然表姐提出來了,便順之了。
楊義點點頭,這才率領陳泰山,裴天等人離開了。
而經過短暫的修養,燕紫云的傷勢有了一定緩和,至少不會進一步惡化了。燕紫云立刻膝蓋一軟,撅起屁股,恭恭敬敬的對張寧行禮道:“多謝表弟救命之恩。”
張寧忍不住翻了一個白眼,說道:“你也知道我是你表弟,表姐對表弟磕頭,你也不害臊。”
“你雖然是表弟,但也是救命恩人,對救命恩人磕頭是理所當然的。”燕紫云卻是理直氣壯。
燕紫云迅速的從地上起來,坐在了張寧的邊上,伸手攬過女兒紅,對著壇口,便痛飲了起來。
咕嚕,咕嚕。
這一壇二十五斤的女兒紅,被她一個人喝光了。
“痛快。”燕紫云將酒壇重重的放在了桌子上,啪的一聲,然后用袖口一抹嘴巴,大叫了一聲。
真是有女中豪杰的風范。
如果不是張寧早就知道這表姐是個瘋婆娘,一定會認為這是一位女中豪杰。
“表弟,你為什么會懷疑楊義是逍遙侯???黑先生,灰先生又是誰?”燕紫云隨即揉了揉左胸,齜牙咧嘴,還是很痛。
一邊又好奇問道。
“黑先生,灰先生誰都是,也可以誰都不是。反正與表姐你沒關系。至于逍遙侯。”
張寧沉吟了一下,才站起來背負雙手,觀看竹林中的竹影,風吹竹動,竹影仿佛鬼魅。
“逍遙侯當年做了許多大事,但其勢力如同流星一般一閃而逝,迅速暗淡,低調,內斂。他一定隱藏許多秘密,而我對其中的秘密,有些感興趣。”張寧平靜道。
“喔。”燕紫云喔了一聲,便放下此事了,她只是好奇而已,但看張寧不想多談,便也無所謂,反正她要走了,離開這方世界。
而張寧的眸光則是有些深遠,漆黑的瞳孔,仿佛是黑寶石一般,不僅黑的純粹,還微微泛著幽光。
配上他的一襲白衣,有那么一點詭異的味道。
逍遙侯。張寧對于這個江湖人印象非常深刻,當初便是他也難以觀看逍遙侯的虛實。
因為那頂轎子,并非是普通之物。
二人只有一番對話,逍遙侯說,“平分天下如何。”
張寧拒絕了。
誰也不知道逍遙侯是誰,只知道逍遙侯是最有勢力,最有財力,最豪爽的人,至今許多天地二榜上的高手,都統屬于逍遙侯。
但是這樣的逍遙侯,在神龍教一戰之后便沉寂了下來,低調悄然無聲,以至于神刀教后來居上,刀圣寧心差點成為了江湖霸主,并且席卷朝廷。
張寧不認為,那樣神秘,做了那樣多事情的逍遙侯,會就此隱匿。
但奇怪的是,逍遙侯竟然真的隱匿了下來,一點風聲都沒有了。其中一定有極大的秘密。
雖然張寧對許多事情都不在意,反正他是要前往諸天的人,未來的路不在大齊。
對大齊后來的事情,漠不關心。
但是有一些事情,張寧還是關心的。
比如說血河神教。
張寧讓張飛前往天機門,獲取張家歷代積累的許多大齊神功,寶物,組建了一個秘密組織,代替張家監視血河神教。
而黑先生,灰先生的死,則有很大的疑點。
這二人的自盡,肯定是有原因的。但這個原因,已經無從知曉。
張寧懷疑黑先生,灰先生之上,還有存在。
而張寧出沒大齊江湖已經將近二十年,殺了一些頂級高手,遇到了一些頂級高手。
按理說該出場的都出場了,不該出場的也不會再出場了。
如果黑先生,灰先生還有之上的存在,逍遙侯的嫌疑很大。
而黑先生當年參加了皇城之戰,在殺張百公之戰中發揮了重要的因素,這是導致了黑先生暴露的原因。
如果假設黑先生有上線,這個上線是逍遙侯。那么當初參加討伐張百公之戰中的得利者,便有極大的嫌疑。
當初的得利者有李女王,李女王母族江國公李昌國。
但這兩個人都死了。
除了李女王之外,得利的便是天定帝楊興,錢塘王楊義。
楊興死了。
從這個角度上來說,楊義值得懷疑。
但是剛才楊義否認了。
雖然楊義否認了,但不代表楊義沒有了嫌疑。但也是只是嫌疑。
張寧不會因為對方只是有點嫌疑,而做一些過份的事情。
至于追查,也未必能追查的清楚。
因為誰也不知道逍遙侯是誰。
誰也不清楚黑先生,灰先生隱藏了什么秘密。
都是無頭公案。
張寧要走了,大齊血河神教的事情,便只能交給張飛那批人了。
不久后,陳泰山帶著大批大內高手返還。并帶回來了張竹雪以及一干胭脂樓的高手尸體。
而后燕紫云聯絡了胭脂樓還活下來的高手,帶上了張竹雪等人的尸體。
清晨。
一段恒河的河岸。初升的太陽,讓平靜的恒河泛起了金色的光芒。
燕紫云與胭脂樓的高手們,將一把把骨灰撒入恒河之中。張寧腰間插著佛刀,神刀,臉色極為平靜。
燕紫云素面朝天,一襲紅衣,艷冠天下。
雖然人靠衣裝,女子尤其如此。
但總有一些人天生麗質,不需要梳妝打扮,也是天下第一等的美女。
燕紫云沒有哭泣,只是平靜的將胭脂婆婆的骨灰撒入恒河之中。
待所有骨灰都撒入恒河之后,燕紫云才說道:“婆婆死了,現在胭脂樓我做主。我命令你們放棄自己的姓名,任務,改名換姓,帶上胭脂樓的財富,人員,隱居下來。趙宋早就不存在了,也不會再有后人了,你們自由了。”
這些人都是胭脂樓的死士,趙宋留下的亡魂。許多都有趙宋臣子的背景,一代代跟隨趙宋后裔的人。
因而燕紫云的話,引起了一陣騷動。
但最終他們跪下來,磕頭行禮,“公主保重。”然后散走了。
復興趙宋,本是燕紫云背負的職責。如今燕紫云已經放棄了,他們也只是無主孤魂而已。
堅持換不來什么。
胭脂樓煙消云散了。
直到這時,燕紫云才哭了。她抱住了張寧,雙手緊緊抓著張寧衣袖,將頭埋在張寧的胸口,哭的很大聲。
但哭完之后,燕紫云卻又仿佛是沒有什么事情一般,將眼淚抹去,除了雙眸泛紅之外,看不出任何傷感。
反而笑容滿面。
初升的太陽,陽光燦爛,但卻也比不上她的笑容燦爛。
“我走了。我會活的很快樂,也會活很久很久。表弟你也努力啊,未來我們一定會再在某個地方相遇的。”燕紫云一邊朝著張寧揮手,快樂的仿佛是精靈,一邊揮手,一邊走遠了。
蹦蹦跳跳,那柔順茂密的秀發在發尾隨意綁著一根紅繩,一甩一甩的充滿了歡樂感。
張寧先看到一個紅點,然后紅點也消失了。
籠中鳥終于自由了。
“縱然是再清淡的人,也會被你的快樂感染。”張寧嘴角微微泛起弧度,露出了一個淺笑。
然后張寧也走了,他將左手放在刀柄上,右手自然垂下,緩步慢行。
但他看似很慢,但邁步便是數丈距離,其實極快。
張寧回到了齊都,昨夜的大戰結束了,但影響深遠。今年才登基,做皇帝還沒滿一年的天定帝死了。
滿城披麻戴孝。
太子楊盛在太傅,錢塘王楊義與群臣的輔佐下于昨夜登基。定年號為“建安”,是為建安帝。
以明年為建安元年。
大齊翻開了新的一業,張寧也即將翻開新的一夜。
帶著柳秀秀,李驃騎,張紫衫,牛二前往諸天,去見李元霸。
張寧回到了寧國公府,沒有見到李元雄,這是理所當然的。新皇帝登基,諸事不定,而李元雄畢竟是寧國公,勛臣之首,必定繁忙。
“張哥哥,昨晚上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皇帝怎么忽然駕崩了。”張寧剛回到了自己下榻的小院,便被李家小妹堵住。
只見這明秀的姑娘,畫著淡妝,紅唇鮮艷,衣裙華麗,貴氣十足。
李家小妹跟了張寧十來年,容顏不變,仍是小姑娘一枚。以前在山溝里,她素面朝天。
回到了寧國公府,卻又是豪奢之家的三小姐。
雖然都好看,但是化妝總比不化妝好看一些。
此刻滿是好奇,語氣輕快。
看得出,她對皇帝的死一點也不在意。
只是好奇這張哥哥一夜未歸,到底干什么去了。
張寧被燕紫云的快樂感染了,忍不住伸出手指戳了戳李家小妹白皙的腮幫子,也輕快道:“皇帝覺得人間太無聊,所以去陰司玩耍了。”
李家小妹楞了一下,隨即也快樂的笑了。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情,但感覺不是壞事。
張哥哥還笑了。
李家小妹雙手抱住了張寧的胳膊,咯咯笑著,與張寧一起往小院內走去。便在這時,響起了一個輕佻的聲音。
“好一對鴛鴦。”
張寧與李家小妹回過頭去,便見到了圍墻上蹲著的一個人。此人容貌英俊,一襲白衣,眉眼間帶著三分邪氣,嘴角微微翹起,頗顯得輕佻。
展開了白紙扇,頗為瀟灑的搖著。
“天涯公子。”李家小妹放開了張寧,認認真真的對天涯浪子行了一禮,卻是記得當年的恩情。
雖然天涯浪子的風評不好,屬于狐朋狗友。
恩要記得,但也要讓張哥哥遠離狐朋狗友。
天涯浪子難得正經的對李家小妹還了一禮,然后看向張寧,說道:“云間兄,你想知道誰是逍遙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