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掌印新官上任一絲不茍沒錯,宋生心直口快耿直較真也沒錯,說來都是為皇上辦事,不如各退一步?”
“對對對,副掌印初來乍到,對宋生不太了解,他做秉筆這些年一直是兢兢業業的,能力頗得王掌印肯定,會有懈怠想來是最近太忙累所致。副掌印消消氣,那份折子打回去讓宋生重新修改,給他個補過的機會吧?”
“宋生你也跟副掌印認個錯,別臭脾氣死犟,副掌印并非不講理的人。”
“都是同僚,抬頭不見低頭見,以和為貴以和為貴。”
一個個的,明著勸和暗中偏幫。
“我一個小小秉筆,上司訓誡我自當聽著。原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副掌印有所偏頗我才不得不為自己爭辯兩句。”
宋秉筆看著時機開口,皮笑肉不笑,“對上峰不敬確實是我不對,蘇副掌印大人大量,還望莫要同我計較。至于折子上的批注,蘇副掌印既然不滿意,我拿回去再行修改,也怪我最近忙暈了頭,辦公的時候才不夠嚴謹。”
蘇伯言抬眸,對上對方隱帶挑釁的嘴臉,倏爾笑了。
“雍州水澇,沂河兩岸百姓受災者數以萬計,無家可歸,路有凍孚!你的批注,就是國庫空虛無法支援,小眾之災命雍州知府自行想辦法安頓百姓足矣?”
“年節繁忙,誰都忙,我也忙,這不是敷衍了事的理由。”
“折子拿回去重修不必,今日起,宋秉筆解除職務,調至翰林院修編,什么時候足以勝任了,什么時候再考核回來。”
“如此我也不必浪費時間一再對你教化。我的時間,比你的寶貴。”
說罷側頭對一直靜站他身后的伯玉道,“你去找翰林院院正,將今年的秉筆預備生提一名過來。”
“是。”伯玉立即應聲往外走。
整個司禮監內,有瞬間死寂,落針可聞。
隨后宋秉筆臉色大變,怒道,“蘇伯言,你別欺人太甚!司禮監的掌印是王大人,你沒資格調我的職!”
“我有,王掌印告假,司禮監便全由我監管,包括人員調遣任用。”蘇伯言唇角掛著薄笑,眸色冰冷,“你若不服,大可去找王掌印,在他面前告上我一狀。”
說罷環視一圈,視線所到之處無一敢與之對視。
“還有你們,有誰不服的,也可以去找王掌印,將他請回來坐鎮。”
“我歡迎之至。”
“他不在,我這個副掌印一人擔全責,壓力著實大得很。”
無人敢應答。
剛才暗中偏幫的人甚至紛紛扭過頭去,生怕被那雙冷厲的眼記下來,其后多憂患。
“你、你給我等著!”
窗里的怒吼聲色厲內荏,孰勝孰敗一目了然。
云鳶歌躲在窗側笑了笑,悄悄離開。
“公主,不找蘇公公?”映冬顛顛兒跟上。
“找他干嘛?我就是出來隨便走走。”
“…”謊話說到只能騙自己的份上,奴婢服。
想起偷聽到的內容,映冬轉而輕嘆,“我以為蘇公公在司禮監過得挺好,沒想到內里也這么不太平。”
“王進當了那么多年掌印,司禮監里大部分都是他的黨系。平時無事倒能表面太平,他要想搞事,多的是他的狗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