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鈺回到坤寧宮時,猶自憤憤不平。
然而黃宜安看著他這副模樣卻松了口氣。
前世祁鈺在張圭死后才經由他人檢舉而知曉張圭私下生活的奢靡無度、言行不一,對張圭本就岌岌可危的信任陡然間全部崩塌,成為他對張圭全面打壓清算的導火索。
對于張圭的遭遇,黃宜安雖然惋惜,卻也沒有什么好說的,誰讓張圭在世時不把皇帝當皇帝呢?
可是祁鈺因此而遷怒旁人,甚至是一些利國利民的新政舉措,這就讓人深覺遺憾而無力了。
今生因為早早地對張圭生了疑心和防備,祁鈺得知自己被愚弄時也只是憤怒而已,并沒有因此而喪失理智,這真是太好了!
黃宜安軟語寬慰又同仇敵愾地怨責了張圭幾句,待祁鈺情緒漸漸平靜下來,這才問道:“那不知陛下打算怎么辦?”
祁鈺長嘆一聲,道:“生活奢靡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罪過,況且我也不能因為元輔苛求過我就對他發難…”
黃宜安看著祁鈺一副被愚弄卻又無可奈何的模樣,抿唇笑了笑。
祁鈺見狀佯作生氣,板著臉道:“為夫都如此傷懷抑郁了,你竟然還笑話我!”
委屈的神態倒甚于生氣。
“好了好了,陛下不生氣啊~”黃宜安嫻熟地拉了祁鈺的手撒嬌安撫,笑得愈發燦爛了,“臣妾笑,不是嘲弄陛下,是因為知道陛下必不會如此委屈自己,定然早就有了應對之策,故意如此逗弄人家玩兒呢!”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不論前世還是今生,祁鈺都不是個受了愚弄就只會暗自神傷的人!
祁鈺哈哈大笑,一把將黃宜安攬在懷里,慨然歡嘆道:“知我者,吾妻也!”
黃宜安卻驚叫一聲,伸手護住自己的肚子,嗔怨道:“陛下,你小心著些!”
祁鈺慌忙松了松胳膊,抬手要去輕輕地摸黃宜安的肚子,卻被黃宜安不輕不重地把手給打開了。
祁鈺瞧著黃宜安嗔怨的目光,嘿嘿笑了笑,低聲細語地賠罪道:“都怪我,都怪我!一歡喜起你來,便忘了他…我保證小心翼翼的,絕不傷著他!”
黃宜安嗔了祁鈺一眼,見他“認罪”態度良好,便輕哼了一聲,將護著肚子的手拿來。
祁鈺便嘿嘿傻樂著抬手輕輕地覆了上去。
肚子里的小家伙兒大概是感受到來自父親的濃濃的關愛——畢竟從他存在的那一天起,祁鈺便每每如此“騷擾”他,樂此不疲。
小家伙兒用手腳踹了踹祁鈺。
引得祁鈺跟第一次感受到他一樣驚奇地歡喜道:“他知道我是父皇呢!你瞧,我一摸他就跟我打招呼,先前還不見他動呢!”
黃宜安已經懷了七八個月的身孕了,此時暮春又穿得單薄,因此肚子里的孩子翻滾打拳時偶爾能隔著衣衫也看得到。
“是是是,他最敬愛陛下呢!”黃宜安抿唇笑道。
祁鈺聞言更是開懷。
兩人便對著黃宜安對肚子里的小家伙兒絮絮言語、歡笑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