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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8章 選妃風波

  李太后目光銳利地看向祁鈺,猜測祁鈺到底是沒有聽懂她的話,還是故意裝作不懂,拿她的話來堵她,好將選妃一事往后推延。

  祁鈺坦然相應,目光溫和,卻并沒有絲毫的窘迫與慌亂。

  李太后從祁鈺溫和但堅定的神色中明白,祁鈺聽懂了她話里的意思,卻并沒有體諒她作為母親的退讓,而是堅決地選擇了長期延后選妃這一條路。

  李太后轉頭看向黃宜安,目光變得幽深而審視。

  黃宜安是她親自選中的皇后不假,但是當初她可沒有料到黃宜安竟會將祁鈺收服得如此妥帖。

  上一次她沒有避開黃宜安與祁鈺商討政事,就是因為看到了這一點,希望能夠借憂黃宜安進一步緩和與祁鈺之間的母子關系。

  然而今天見了祁鈺對黃宜安的諸多維護,她頓時有些懷疑自己做的到底對與不對。

  有個對皇帝影響至深的皇后,可未必是一件好事啊…

  在李太后看來,作為一朝皇后,必須得先把皇帝看作馴服服從的對象,其次才能將皇帝看作是自己的丈夫——并且僅限于帝后二人私下里相處之時,就如陳太后與先帝以及很多帝后一般。

  像黃宜安這樣使得皇帝處處為她打算的人,不說是禍國妖后,但是也不遠了。

  李太后目光沉了沉,沒有直接反對,而是問道:“陛下與皇后大婚已近一年,當初雖說礙于皇后年幼,一早便定下及笄后圓房的規矩,但是卻并未祥論過選妃一事。

  “陛下當初以體恤邊疆將士為由,未曾依照祖制點選二妃隨皇后入宮伺候,已經引得朝臣議論紛紛了。如今又一再拖延選妃之事,只怕朝廷上下會心思不定、暗自揣度啊。

  “時日久了,只怕于皇后名聲亦有關礙。”

  “陛下想好怎么應對了嗎?”

  李太后憂心忡忡,話語間滿是對祁鈺和黃宜安的關切,倒是讓人聽不出她自己的不滿來。

  若不是祁鈺和黃宜安早就知道李太后對選妃的堅定態度,只怕會真的信以為真。

  黃宜安聽聞李太后只問祁鈺如何應對,卻不提她,便知在李太后面前,她并沒有對選妃一事發表意見的權力,遂只能暫且垂首不語。

  祁鈺佯裝聽不懂李太后的話,笑著耍賴道:“那到時候就有勞母后從中幫忙轉圜了。”

  李太后難得見祁鈺在她面前耍賴撒嬌,每每祁鈺如此做,就是有事情要坑她呢,上一次是為了張池張瀾兄弟兩個馳援西北一事,這一次則是為了獨寵黃宜安…

  李太后不想跟祁鈺起了沖突,再將好不容易緩和的母子關系弄僵了,遂將目光轉向黃宜安,慈愛地問道:“關于選妃一事,皇后是怎么想的?”

  黃宜安心知李太后這是見祁鈺那條路走不通,便撿她這個“軟柿子”來捏了,頓時打起精神來,按照一貫的賢良溫順,回道:“此等大事,臣妾不敢有議,唯聽陛下與母后安排。”

  李太后碰了個軟釘子,心中不悅,然而黃宜安答得也不錯——她一向是如此賢良溫順的,她也不好當著祁鈺的面訓責黃宜安,只得垂下眼瞼,端茶來飲不說話,以此表達自己的不滿。

  祁鈺卻很高興黃宜安能站在她這一邊,因此對于推拒選妃一事愈發盡心了,做出一副思慮深遠的模樣,沉聲道:“中宮無子便廣選嬪妃,孩兒實在是擔心宮中人心浮動不安、伺機生事,反而于皇嗣綿衍不利。歷朝歷代這樣的教訓還少嗎?”

  祁鈺微微前傾,看向李太后。

  這是專心等待對方回答的姿態。

  但是李太后卻依舊低頭專心喝茶,并不接話。

  祁鈺見狀,鍥而不舍,繼續勸說道:“況且,母后既然知道朝臣會因為選妃一事的延遲而議論不滿,那想來也知曉,那些人當中有多少是真心憂慮皇嗣、江山傳承,又是多少渴望借機送女入宮,一朝承孕,甚或是榮登大寶,闔族雞犬升天的。

  “若真是在此時廣選妃嬪,將懷有這樣心思的人納入宮中,只怕是后患無窮啊…”

  李太后抓住祁鈺的話頭,趁機道:“正是因為如此,陛下恰可借后宮恩寵平衡前朝,又有何不可呢?”

  這也是很多皇帝的選擇。

  祁鈺聞言眉頭一皺,凜然道:“母后此話孩兒頗不贊同。

  “從孩兒登基那日起,元輔便教導孩兒要做一個賢明強悍、勵精圖治的君主,開創大齊的中興盛世。孩兒一直銘記在心,半刻都不敢忘記,又怎么會甘愿用女人來拉攏朝臣,受他人掣肘呢?

  “況且若真是如此,那妃嬪必然得出身名門。有了得力的娘家的支持,自己又野心勃勃,那尚無子嗣且出身平凡的皇后如何能夠轄制得住她們呢?

  “到時候后宮無寧日,前朝又怎么風平浪靜?孩兒與元輔致力于開創的中興盛世只怕也要化為泡影了!”

  祁鈺正義凜然,深思遠慮。

  李太后縱然知道他這話里真真假假的,還是為了維護黃宜安,卻也不好直接反駁。

  母子兩個打嘴仗最終以誰也不服誰而告終。

  祁鈺擔心李太后還有后招,便先一步找上張圭,想要趁早了結此事。

  這日下朝后,恰逢張圭值講,祁鈺便將自己的苦惱如數告知。

  張圭在祁鈺面前一向直來直往、毫無顧忌地慣了,聞言便直接問道:“陛下是擔心有人借機送女入宮,禍亂朝政,還是為了專寵皇后娘娘,不愿意選妃?”

  祁鈺早就料到張圭有此一問,因為張圭從來都不像別人一般敬畏著他這個皇帝,甚至都不如李太后這母親委婉含蓄。

  祁鈺也沒有打算隱瞞張圭,在精明如張圭的面前,撒謊是最不明智的選擇,哪怕他是皇帝——因為張圭從來都不會因為顧忌他這個皇帝的尊嚴,而不戳破他的謊言。

  “不敢隱瞞元輔,朕既是擔心有人借機送女入宮、霍亂朝政——畢竟皇后尚無子嗣且出身平凡,難免有人野心勃勃,妄想取而代之;也是擔心皇后被前朝后宮聯手欺負…”

  祁鈺坦誠而憂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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