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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1章 激流暗涌

  可就是這謊言,卻要了馮林的命!

  馮林向誰泄露的軍機?

  還不是他馮永亭!

  可是馮永亭在利用完馮林之后,不但對他見死不救,還將他逼死在內獄——因為馮永亭一向信奉,只有死人才會永遠地保守秘密。

  馮喜收起悲傷和眼淚,應下了。

  看著口中夸贊他懂事,許諾將來對他予以重用,但目光卻輕蔑不屑的馮永亭,馮喜口中奉承“多謝干爹栽培”,心里面卻早已種下仇恨的種子。

  然而馮永亭位高權重,深得李太后的信任和倚重,根本就不是他一個小小的整理文書的內侍可以撼動得了的。

  馮喜等啊、等啊,終于等到了這個機會。

  當馮永亭吩咐他偽造栽贓永昌伯府的證據時,他便明白,馮永亭這是準備萬一事情敗露了,就像當初犧牲馮林一樣犧牲他——那些證據,可都在他屋里放著呢!

  馮永亭到底得有多狂妄,才會覺得他因那些威逼利誘而屈服?

  命都要沒有,還管什么威逼與利誘?

  既然不論怎樣都是一死,那不如他拼命一搏,替馮林和自己報仇!

  即便是不能讓馮永亭償命,至少也得狠狠地咬下他的一塊肉來!

  馮永亭不是讓他模仿永昌伯府的筆跡嗎?

  好,那他就干脆模仿馮永亭的筆跡好,就連那一千兩銀子并銀票,也都被他悄悄地四處央告好友,都換成了內庫的。

  只要事發,他難逃一死,馮永亭也休想脫得干干凈凈!

  因此在田義奉命調查此事時,馮喜特意露了痕跡,將自己暴露了出來…

  否則,即便是事敗,又怎么會那么快就查到他的頭上。

  馮喜合上眼睛,對這個世界的最后一絲殘念——愿來世與馮林做一個普普通通的人,相守相伴,平安到老…

  御書房內,聽得外頭沒有了聲響,陳太后開口道:“好了,且留著他一條性命以待審問定罪。”

  馮永亭畢竟是司禮監的掌印太監,又因與張圭親厚,和前朝牽涉甚廣,總不能就這么著打死了事。

  祁鈺連忙道:“聽憑母后安排。”

  李太后亦看向陳太后。

  陳太后笑道:“哀家久不理事,今日也是被這膽大包天的罪奴給氣很了,才忍不住發作一回。這些事情,陛下自理吧。”

  說罷,又轉頭看向李太后,道:“人呢,就先關進內獄。不過,馮永亭積威權重,既然敢愚弄陛下,自然在內獄之中亦有人手,李妹妹還是要多派幾個可心的人看守才行,免得他潛逃或是畏罪自殺,橫生枝節。”

  李太后一聽陳太后不打算管這件事情了,頓時一驚,連忙道:“此事事關重大,還需姐姐坐鎮…”

  她固然不想陳太后來與她爭權,但是該說的場面話還是要說的。更何況,看守、審理馮永亭一案,事關重大,陳太后肯信任她,把這件事情交給她來辦,她卻擔心萬一出了差錯,罪過也要一個人扛。

  然而李太后話未說完,就被陳太后擺斷了。

  “有陛下在,又何須他人坐鎮?”陳太后意味深長地說道。

  她雖然沒有爭權奪利的心思,卻不也不想看著李太后以及她所支持的張圭等人把持朝政不放,讓祁鈺成為寶座上的傀儡,一者是為了江山社稷,二者也是為了她自己——祁鈺一向敬重她這個嫡母,掌權之后,必然不會比現在待她差了。

  李太后聞言羞窘暗惱,強自壓下心中的翻涌,恭順地應了。

  她為了前朝后宮操碎了心,陳太后卻在慈慶宮安享富貴尊榮,如今卻也同祁鈺一樣,指責她不肯放權,真是勞心勞力還不落個好!

  抱怨歸抱怨,馮永亭到底是她的人,李太后也不能推辭不管。

  祁鈺聽了這話卻很高興。

  一直以來,陳太后都是寬和從容的,即便是心中不贊同李太后的某些做法,也不會直言反對,這一次陳太后能夠一反常態,雷厲風行地問罪馮永亭,還開口支持他親政,已經是實屬難得了。

  有了陳太后的支持,又鏟除了馮永亭這座大山,他離著親政便又進一步了。

  祁鈺見陳太后欲起身離開,連忙親自上前攙扶了她,笑道:“孩兒送母后出去。”

  黃宜安見狀,連忙從旁虛扶著李太后。

  李太后眼底的失落和不悅,因為黃宜安這一扶,又重新掩了下去。

  論理說,祁鈺攙扶陳太后并不算錯,并且他一向是如此做以表示對嫡母的敬重的。

  這要是擱在往常,李太后當然不會覺得不悅,可今日的陳太后實在是鋒芒太盛,與往日的溫厚寬和大有不同,讓李太后心生警惕和防備。這種情形下,李太后再看著自己生出來的兒子,殷勤伺候著壓她一頭的陳太后,就不免心中酸溜溜的。

  黃宜安心中暗想,幸好今日陳太后急流勇退,未曾動與李太后分權的心思,否則只怕往后這后宮的日子就不好過了。

  一行人到得殿外時,馮喜已經蒙上了白布。

  馮永亭也趴在邢凳上,氣若游絲。

  李太后因陳太后那句“有陛下在,又何須他人坐鎮”,不敢在這個關頭擅作主張,只以眼色示意祁鈺。

  祁鈺會意,揚聲吩咐道:“來人,將罪臣馮永亭押入內獄,等候三司會審;罪奴馮喜,焚化。另將罪婦柳氏(永昌伯夫人)、鄭氏,一并投入內獄,等候訊問。”

  永昌伯夫人和鄭玉煙見了馮永亭血跡斑斑、奄奄一息的模樣,哪里還敢再哭號求饒,只癱軟如爛泥,任由嬤嬤們拖了下去。

  馮永亭強撐著眼皮,看狼狽不堪的鄭玉煙就這么被宮人從祁鈺面前拖了下去,去歲的疑問終于有了解答——原來皇帝看上的不是畫上的美人,而是作畫的美人啊!

  早知如此,他又怎么會冒著這么大的風險,將鄭玉煙送到祁鈺面前呢?

  真是一著不慎滿盤皆輸啊!

  李太后亦將祁鈺對鄭玉煙的“絕情”看在眼里,頓時恍然大悟。

  原來所謂祁鈺看中了鄭玉煙,不過是她的臆想而已!

  怪不得祁鈺會那么快就接受她為他選定的皇后黃宜安!

  如此,只怕短期內想要讓祁鈺同意光選妃嬪、充實后宮就愈發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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