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玉煙扛不住,開口出賣馮永亭時,永昌伯夫人在著急的同時,又暗自松了口氣,準備將與馮永亭勾結以及出賣馮永亭的罪名,趁機全都推到鄭玉煙的頭上。
反正鄭家小門小戶的,根本就不是永昌伯府的對手。
可是她萬萬沒有想到,鄭玉煙竟然把話頭引向了她,讓她一下子成了兩宮太后和皇后關注的焦點。
永昌伯夫人急得冒火又心驚,連忙伏地叫屈:“太后娘娘、皇后娘娘,臣婦實在是冤枉啊!臣婦只是念著兩家的交情,所以才一時好心,應下鄭小姐的懇求的,根本就不知道她說的這些事情!”
說罷,永昌伯夫人轉頭瞪向鄭玉煙,一臉悲憤地指責道:“鄭小姐,我好心幫你,你為何要這般對我?真是只中山狼!”
生死關頭,鄭玉煙毫不畏懼地懟了回去:“既是如此,那還請夫人先說一說,我們兩家有何往來,又是何時攀上的交情?”
永昌伯夫人一時被問愣住了。
永昌伯府和鄭家當然沒有交情!這臨時的“交情”,與其說是交情,倒不如說是馮永亭的命令,永昌伯府不敢違背,只能應下。
見永昌伯夫人張口結舌地說不出話來,兩宮太后的臉色一下子變得很難看。
這就是沒有交情的意思了,更加坐實了鄭玉煙所言非虛。
鄭玉煙窮追不舍,接著說道:“如果真要說有交情,也不是劉、鄭兩家的交情,而是我和貴府大少奶奶明氏的交情。畢竟,明氏出嫁之前,與我也勉強算得上是閨中好友。”
永昌伯夫人這會兒早就被嚇破了膽兒,聽聞鄭玉煙這么說,也不作多想,連連點頭道:“這可是你自己承認的!”
總算明氏還有點用處!
永昌伯夫人繃緊的神經不覺一松。
鄭玉煙卻冷笑道:“可明氏說夫人只是礙于馮公公的權勢,才不得已同意了這門親事,根本就瞧不上她和明家,平日里也頗多苛責。夫人敢摸著良心說,您帶我進宮,真的是看在明氏的面子上嗎?”
永昌伯夫人自鄭玉煙提起馮永亭起,一顆心便又提到了嗓子眼。
這么隱秘又丟臉之事,明氏那樣死要面子的人,怎么會主動向一個外人坦述的?
永昌伯夫人一時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
鄭玉煙將永昌伯夫人的震驚和為難看在眼里,心中冷笑。
她當然知曉此事了,明緗哪一次做壞事不帶上她一起?一來有人相幫,更不擔心事情泄露;二來出了事好往她身上推,自己躲得干干凈凈的。
也就是永昌伯府門口太高,劉冕此人又才名在外,所以明緗才看不清楚這門親事的就里,自己扒著不放,沒有在馮永亭面前透露出她來。否則,就該是她代替明緗被推入永昌伯府這個火坑,和永昌伯夫人這樣又蠢又壞的人天天纏了。
就像是賞桂花會上明明是明緗出的主意算計張池,過后卻把過錯都推到她的身上,害得許久都不敢出門應酬一樣…
事情到了這里,已經不需要再往下審了。
李太后兀自震驚又不敢置信。
陳太后卻已經對馮永亭起了廢除之心。
敢模仿皇后筆跡,誘使皇帝與人幽會;勾結權貴,妄圖進獻美人以左右帝心,這樣一個手眼通天、在皇宮大內橫行無忌的人,自然是不能再留。
可馮永亭是李太后的人,且這些年來無論是前朝還是后宮都只聞慈圣皇太后,而不知還有仁圣皇太后,此種情形之下,陳太后也不好貿然越過李太后,直接下令處死馮永亭。
鄭玉煙將兩宮太后的沉默當成了懷疑,頓時大急。
她已經同永昌伯府和馮永亭徹底地翻了臉,如今只能夠指望兩宮太后看在她認罪虔誠的份兒上,對她寬大處理,至少不禍及家人。
可看眼下這情形,似乎兩宮太后不太相信她的說辭。
鄭玉煙一急,接著借懟永昌伯夫人向兩宮太后繼續爆料道:“說起永昌伯府和馮公公的交情,現下還有一樁,那便是大奶奶明氏,實則是由馮公公出面保媒,永昌伯府才答應迎娶的,不是嗎?”
永昌伯夫人震驚地看向鄭玉煙,不知道她怎么會知道這么隱秘的事情。
黃宜安一聽這話,散漫的目光頓時凝聚起來,朝鄭玉煙看去。
明緗因馮永亭之故才得以嫁給劉冕,她也只是猜測,并無確切的證據,如今鄭玉煙說得言之鑿鑿,顯然并不是隨口扯謊。
所以,明緗造謠她和張池相看,以和馮永亭交換之事,鄭玉煙也參與其中,或者至少是知情的!
那么接下來,鄭玉煙是不是該說她和張池相看之事了?
黃宜安看向鄭玉煙,鄭玉煙正好地看向她,目光里有哀求乞憐,還有暗示威脅。
黃宜安不禁暗自冷笑,鄭玉煙竟然還想借此來威脅她?
幸好她早就在祁鈺面前透了底,否則若鄭玉煙真的進了宮,必然會以此進讒言來離間她和祁鈺的!
黃宜安靜靜地回視過去,目光里盡是坦然和無懼。
鄭玉煙見黃宜安這副神情,一時也遲疑起來,不敢胡亂開口。
明緗看似高嫁,實則是掉進火坑的事情,讓她在驚畏馮永亭的同時,也對黃宜安和張池相看一事產生了動搖——至少相看的痕跡也都被抹平了,根本就找不到證據。
否則,以馮永亭的能耐,早就對英國公府動手了,又怎么一直到今天都沒有任何動靜?
陳太后卻早就受夠了鄭玉煙和永昌伯夫人的互相攀誣,自從祁鈺即位之后,第一次直接越過李太后做了決定:“行了!此事真相到底如何,哀家定會查得清清楚楚!
“來人,去請馮公公過來對質。”
說著話,陳太后看了李太后一眼。
李太后連忙點頭附和。
雖然馮永亭一直都是她極為信賴和倚重的得力助手,但是事涉祁鈺以及皇宮安危,她當然不會縱容馮永亭而不管。
一個用得順手的閹人而已,怎么比得過自家兒子重要!
可是讓兩宮太后和黃宜安驚訝的是,負責傳話的陳嬤嬤很快便又獨自一人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