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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4章 異世不同

  黃宜安一驚。

  祁鈺竟然跟她說了!

  這個話,可不好接。

  黃宜安想了想,不解地柔聲回道:“在臣妾的心里,陛下就是皇帝,皇帝就是陛下,哪里有像與不像的?”

  全然的尊崇和信賴,在撫慰祁鈺心里的陰翳的同時,更讓他深刻地意識到,這只是黃宜安的想法,而不是那些朝臣的,甚至不是李太后的…

  李太后早就知道張圭欲在軍中推行新政,卻一直沒有告訴他,說什么是看已經推行的新政款項引起了朝臣的大量彈劾,怕他年少無法承受更多,所以才打算一切準備就緒,時機成熟了再告知他的!

  可是他早知道和晚知道有區別嗎?作為皇帝不是一樣要面對某些朝臣的反對?

  說到底,張圭和李太后還是不信任他,不覺得他能夠做好一個皇帝,所以才將權力都握在自己手里,把一切都安排妥當了,他只需坐在威嚴的龍椅上,點頭同意即可。

  這樣的皇帝,不是非他不可,而他也不愿意當這個傀儡!

  黃宜安不知祁鈺這番壓抑的憤怒,想了想,仰頭直視祁鈺,一字一字地認真說道:“陛下,臣妾不知您為何會有此一問,但是臣妾相信,一切艱難都不過是暫時的,您終將會成為一位圣明的好皇帝,保有江山、撫育萬民,開創太平盛世!”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

  更何況,她也不全是在拍馬屁。

  張圭或許有掌權不放的野心,但李太后作為母親,肯定是站在祁鈺這一邊的,且根據前世的經驗,祁鈺終會執掌朝政大權,成為大齊名副其實的皇帝。哪怕后來他曾二十多年不上朝,也依然將朝政都牢牢地掌控在自己的手里。

  而現在的祁鈺徒有其名,最需要的是信心,幫助他順利度過這個迷茫期的信心。

  想到這里,黃宜安陡然一個激靈,前世鄭氏之所以得寵,不會是恰逢其會,在君臣、母子爭權的特殊時期,給了迷茫的祁鈺溫柔的寬解和堅定的支持吧?

  而前世這個時候她在做什么呢?

  她在努力做一個合格的皇后,強忍著流產之痛,聽從李太后的教導,勸祁鈺雨露均沾,早日誕下皇嗣…

  黃宜安一時心緒起伏不定。

  而祁鈺卻被黃宜安的話安慰到了,他收緊胳膊,將懷里的人抱得更緊了些。

  無論外面如何風雨不止,至少在坤寧宮,在眼前的人身邊,他還可以汲取些許溫暖,撫慰傷痛,繼續前行!

兩個相  互依偎,誰都沒有說話,帳內驚得能夠聽到彼此的呼吸聲和心跳聲。

  前世今生,他們從未如此地貼近過。

  許久,祁鈺才啞聲道:“睡吧,明兒一早,還得去給母后請安呢。”

  黃宜安聽了祁鈺這話,微微一愣。

  上次祁鈺因為李太后反對他趁張圭回江陵奔喪不在京中,借機提拔吏部尚書張翰入內閣時,祁鈺還氣得質問李太后,母子二人不歡而散。

  她和慶嬤嬤合力花費了好大的功夫,才讓母子二人和好的。

  如今才過去多久,祁鈺面對被李太后和張圭聯手“欺騙”的局面,居然會如此平靜說出明早給李太后請安這樣的話來。

  在大婚親政后激烈的權力紛爭之中,祁鈺果然成長很快。

  “好。”黃宜安軟軟地應了一聲。

  這是件好事。

  既然打定了主意要效仿張皇后一生獨占皇帝,那祁鈺越早掌權,她受到的來自李太后和朝臣的壓力就會越小。

  第二天,給李太后請安罷,祁鈺照例去了御書房讀書。

  黃宜安則被李太后留下來一同用早膳。

  黃宜安恭順地應了。

  等到早膳擺上來,黃宜安便站在桌邊給李太后布菜。

  李太后一邊用膳,一邊留心觀察,只見黃宜安神色如常恭謹,布菜也都和她的口味,與往常并沒有什么區別。

  “好了,你也坐下用膳吧。”半晌,李太后溫和地笑道,“布菜交給宮人做就成了。”

  黃宜安笑著應了,在末座坐了,恭順如常地開始用膳。

  李太后不動聲色地觀察著。

  用罷早膳,李太后到榻上稍歇。

  黃宜安便照例拿了美人棰,替李太后捶腿。

  李太后斜靠在大迎枕上,半瞇著眼睛,由著黃宜安給她輕棰按摩。

  “昨兒陛下回去,神色如何?”

  驀地,李太后出聲問道。

  黃宜安手下一頓,抬頭訝然看向李太后,一臉的驚愕不解,卻唯獨沒有驚慌遮掩。

  李太后微微睜開了眼睛,銳利的目光極快地掃過黃宜安,旋即便又恢復了以往的溫和慈愛,笑道:“壽陽那丫頭早先來說,昨日陛下回坤寧宮時臉色不太好,可把她們三個給嚇壞了。

  “哀家擔心陛下別是遇到了什么不順心的事情,卻又怕跟哀家說了哀家會擔心,所以才會問你的。”

黃宜安心里并不相信  壽陽公主雖然性情天真爛漫了一些,但是自幼生長在宮廷的她,不會不知道李太后和祁鈺之間的分歧,更不會貿然在中間傳話。

  這話,只怕不是壽陽公主說的,而是李太后安插在坤寧宮的人稟報給她的。

  前世,她怎么就對李太后的話全然相信,奉若圭臬了呢?

  可是這也不能怪她。

  那時候的她只是個十四歲的出嫁的小姑娘,人生的前十三年學的都些針織女紅之類的,從來都沒有人教她該怎么做皇后。臨出嫁之前,王氏教給她的也都是孝敬太后、順承皇帝之類的尋常叮囑。

  她一個人嫁進皇宮,日常只有晚上才能夠見得到祁鈺,而且還不是日日得見。即便是見了,也都是恭恭敬敬地侍寢,哪里敢拿現在這種心態對待祁鈺。

  在當時的那種情形之下,皇后該怎么做,都是李太后教給她的。

  黃宜安并不是說李太后教得不對,只是,今生再次入宮,她才慢慢地發現,李太后所有皇后該怎么做的正確的教導中,都是夾著私心的,那就是對祁鈺的掌控之愛。

  沒有人愿意被掌控,哪怕初衷是因為愛也不行。

  黃宜安自己都如此,祁鈺自然也如此。

  三五第一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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