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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章 禍國妖后

  黃宜溫言撫慰,雖然句句是在體諒李太后的苦心,然而卻立場堅定地站在祁鈺這一邊,認為在這場母子沖突中他受了委屈。

  因此祁鈺聽完非但沒有被說教的不悅,反而覺得黃宜安能理解他,是他這一邊的。

  “會嗎?”祁鈺將信將疑。

  直覺告訴他不會,因為他記憶中的李太后是那么強勢而驕傲的一個人,他從來都沒見她為了什么人、什么事而后悔過,尤其是在他這個兒子面前,更是從未服過軟。

  可是內心深處,祁鈺還是忍不住悄悄期待。

  李太后會不會自責后悔對祁鈺說了重話,黃宜安怎么會知道,不過這并不妨礙她點頭附和,哄祁鈺開心。

  既然想當獨霸后宮的皇后,那么當然得先把皇帝給伺候高興了。

  唔,這么一說,她覺得自己還真有幾分當禍國妖后的潛質。

  黃宜安心中暗笑。

  祁鈺卻已經起身振衣,道:“時候不早了,咱們這就出發吧。”

  不管他和李太后鬧到何種地步,陳太后那里總是要去請安的。

  黃宜安笑著應了一聲,上前替祁鈺整衣正冠。

  慈慶宮里,陳太后直覺祁鈺今日有些心神不寧,便關切地問道:“陛下為何事煩擾?”

  祁鈺勉強一笑,道:“多謝母后關心,孩兒并無事煩擾。許是近日政務繁忙,秋老虎又厲害,所以有些疲倦乏力。”

  他雖然親近陳太后,然而到底囿于身份,無法事事坦誠。

  也許是祁鈺回答得太過流暢自然,陳太后并沒有起疑,轉頭吩咐黃宜安道:“既是如此,你就該準備些去燥提神的茶飲、熏香之類,用心照顧陛下,不可讓他累著了。”

  黃宜安恭順地應了。

  祁鈺歉然看了黃宜安一眼。

  黃宜安回以一笑,眼神中透露出寬慰之意。

  不就是背個鍋,被陳太后不痛不癢地責備幾句嘛,比起她的獨霸大業,這都算不得什么。

  陳太后將小夫妻兩個的眉目傳情看在眼里,不由地擺手笑道:“好了好了,哀家也多留你們了,否則只怕再待一會,你們的眼睛眉毛會痛。”

  為啥?

  眉目傳情累得唄!

  祁鈺和黃宜安聞言赧然,起身謝辭了陳太后,出了慈慶宮,登輦而去。

  半路上,祁鈺不免面露踟躕。

  李太后都讓他滾出去,并且下令非有詔不得踏入慈寧宮半步了,他還怎么好意思就這么上門請安呢?

  正在猶豫之間,就見阿梅腳步匆促地迎面行來。

  祁鈺這才恍然記起,先前來慈慶宮請安時,阿梅并沒有陪在黃宜安身邊。

  那是去了哪里呢?

  思慮間,阿梅已經行至輦下,行禮問安罷,便稟奏道:“太后娘娘今日偶有不適,需要靜養,因此免了陛下和娘娘近幾日的晨昏定省。”

  祁鈺一愣,看向黃宜安。

  黃宜安眼神掃視一圈,示意還有其他人在,不便多言。

  祁鈺只得壓下心中的火氣與不解,冷聲道:“知道了。”

  阿梅便起身退至鳳輦旁,一路伺候黃宜安回了坤寧宮。

  一到坤寧宮,黃宜安便遣退宮人,獨自與祁鈺留在殿內。

  “阿梅是臣妾派去慈寧宮探口風的。”黃宜安沒有隱瞞,直接坦誠道,“不過陛下不必擔心,臣妾是以送糕餅為由支走的阿梅,她并不知曉個中內情。”

  祁鈺聞言松了口氣,責備的話到了嘴邊,又打了個轉兒,換成了另外一句。

  “你有心了。”祁鈺握住黃宜安的手,寬慰她道,“現在好了,母后以鳳體有恙為由,免了咱們的晨昏定省,一來她發泄了怨氣,二來也不會有人生疑。”

  要是今日他們去了慈寧宮,再被攔在外面的話,那可就不好收場了。

  黃宜安柔順地點點頭,依偎在祁鈺胸前,心中卻暗自驚訝,自己自作主張竟然這么輕易地就被原諒了,這還是前世那個深沉多疑的皇帝嗎?

  不過,眼下李太后堅執不退,祁鈺心中也怨氣頗深,這個當口,誰都不好多勸。

  黃宜安決定不趟這趟渾水,老老實實地縮在坤寧宮就好了。

  可是黃宜安完全沒有想到的是,盡管她老老實實地縮在坤寧宮,可麻煩還是找上了門。

  自那日與李太后鬧翻之后,祁鈺便堅持消極怠工以表達自己對李太后和張圭壓制的不滿,每日經筵也不辦了,奏折也不批了,一散朝便回坤寧宮消磨時光。

  黃宜安見了,也不多勸,只每日陪祁鈺讀書下棋彈琴作畫,偶爾興致來了,還到小廚房里霍霍食材,日子過得如神仙眷侶一般,好不自在。

  如此過了三五日,便有朝臣坐不住了。

  一日上朝時,內閣次輔張維親自上奏,勸諫祁鈺不可沉迷女色、荒yin怠政,言語之間指責皇后媚上逢迎、后宮獨寵,德不配位之類的。

  氣得祁鈺當即冷了臉,硬邦邦地回了一句:“朝政皆由諸公所執,朕信任諸公,全權托付,與皇后又有何關系?或者,諸公且商議商議,看有何政事需朕決斷,盡管稟奏來,朕自會勤勉不怠。”

  此話一出,別說是張維了,整個朝堂頓時都鴉雀無聲。

  皇帝這話是在夸內閣諸公能干,不需要他為江山操勞嗎?

  不,分明是不滿內閣獨斷專行,架空皇權,欲要借機親政,重奪權柄!

  祁鈺看著底下的文武群臣,個個恭順地垂著頭,心中冷笑。

  一個個的指不定心里都怎么想呢,卻在這里裝忠順!

  散朝后,文武百官并沒有像往常一樣各自離散歸衙,而是眉目示意,漸漸地分作幾撥,相伴出宮門去了。

  田義將這個消息告知祁鈺。

  祁鈺冷笑一聲,憤憤又無力地恨聲道:“隨他們去!”

  一群爭權奪利的蠹蟲而已,張圭在的時候怎么沒見他們有誰敢鬧?

  不過是見他這個皇帝手中無權而已,所以有點風吹草動便異心頓生。

  所以,權力還是要抓到自己的手里,才能放心。

  祁鈺目光沉沉。

  然而幾天后,一則流言逐漸散布開來,祁鈺就再也坐不住。

  皇后善妒,不許皇帝納妃,一人專寵;更且媚主逢迎,引得皇帝流連后宮,荒廢朝政,實在不堪母儀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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