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奶奶仍是搖頭,用手指在蘇寒山的手背上寫下兩個字:不怕。
蘇寒山便笑了,面罩后的眼神愈加溫和,“我就知道,奶奶你是最勇敢的,嗯,咱不怕!”語氣就像在哄小孩兒。
何奶奶一直拉著蘇寒山的手不肯放,也一直盯著蘇寒山看,像是想要讓目光穿透他的面罩,將他的模樣拓下來一般。
“奶奶,還有什么事嗎?”蘇寒山柔聲問。
見何奶奶一直不說話,蘇寒山把紙筆遞給她,“是想和我說什么嗎?”
何奶奶便寫:陸醫生和你一般高。
蘇寒山一怔,隨即笑道,“是的,我倆差不多高。”
何奶奶便把紙筆還給他,開始閉目養神。
“奶奶,有什么想法就跟我們說啊。”他輕道。
何奶奶示意沒事了,讓他去忙。
蘇寒山站了會兒,看了一遍她的各項指標才走,臨走還交代了一番陶然,每個病人的注意事項。
“我知道,蘇老師,我記住了。”陶然半點不敢馬虎。
他點點頭,快步離去。
這就是她和他在醫院的日常,并沒有比別人多出哪怕一秒的時間,也沒能比別人多看對方一眼,事實上,如果不是有醫囑,他們連說話的時間都沒有。
他們唯一可以共處的時間,就是每天醫院和駐地之間往返這短短不到半小時,可陶然覺得這樣已經很滿足了,其他醫護都離家和愛人遠遠的,只能在視頻里見,而最重要的是,她和他一起奮戰在一線啊,她那么努力地追趕他的步伐,總算能與他齊頭并肩了。
下班的時候是深夜,陶然打著呵欠出來,看見前方不遠處,蘇寒山正和一個男人在說話,再一看,那人不是護士長的丈夫戴晟嗎?他還沒回去?陶然再一想,這都封城了,的確是回不去了。
戴晟手里不知拎著什么東西,一邊和蘇寒山說話,一邊往隔離病區看。
在等護士長吧?
護士長就跟在她后邊呢!
她回頭一看,護士長人倒是緊跟著她,但眼神分明就不往戴晟那個方向看。
不過,要出醫院,必然要經過戴晟身邊的,她眼看著護士長目不斜視就要走過,而蘇寒山還在跟戴晟講話!
她都急了,蘇老師怎么這么不解風情呢?
她拉著蘇寒山就走。
蘇寒山還回頭要跟戴晟說一聲,她忍不住抱怨,“蘇老師!你怎么變呆了?路燈亮得很呢,不需要燈泡!”
蘇寒山:…
他還變呆瓜了?而且還是被她罵呆瓜?
他忍笑,“難得你懂事一回。”
她給了他一個小眼神,瞪他,“我一直就很懂事好嗎?”
“好!一直懂。”她說懂就懂吧。
醫院門口,戴晟攔在了梅護士長身前。
護士長淡淡疲倦,“我累了,想回去休息。”
戴晟把手里的東西遞給她,“你拿著,趕緊休息去吧。”
一個密封得嚴嚴實實的東西,但梅珊知道是什么。
“沒必要。”她說。
“怎么沒必要?”戴晟把東西塞在她手里,“你剛出院,太硬的食物不能吃,你這個人又不喜歡給人添麻煩,只會委屈自己,肯定沒吃幾口,然后傻乎乎地餓著,你不能餓你自己是護士難道不清楚嗎?”
梅珊沒說話,心里泛起波瀾,微微酸楚。
“拿著。密封、消殺,我樣樣都做得好,咨詢過你們蘇主任的。”他握住她的手,強行迫她握緊了,“我廚藝還行的。”
梅珊原本已經握住了的,聽了這句話,手又松了,提盒回到他手里。
他廚藝或許真的還行吧,只是,結婚這么多年,她一次也沒嘗過,倒是在別人的朋友圈里看到他給別人做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