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前一天一樣,進艙之前穿防護服,陶然卻發現今天的防護服和昨天比有細微的不一樣,而且,她和小豆的還不同。
“物資緊張,所以才會請大家克服克服,就這些防護物資還都來之不易,計算著用呢!”院感老師在一旁解釋。
“疫情爆發突然,可以說各方各面打了個措手不及,防護物資緊缺,這些都是各地捐贈來的,已算不錯,比前段時間好了。”南雅本院護士小聲跟他們說。
看著彼此身上品牌各一的防護裝備,小豆笑著說,“我們也算吃百家飯了!”
大家聽了哈哈一笑,繼續穿防護。
物資緊張,所以一天一套防護服,沒有多余的。
為了扛餓,陶然早上吃的全是饅頭包子,不敢喝粥,也不敢喝水,怕要上廁所,今天她不方便,更加要謹慎了。
陶然今天是無比辛苦的一天。
臉上的壓痕還隱隱的痛,口罩和護目鏡再次戴上去之后,這痛就十分明顯了。
但,一進艙,這些不適就被忽略了,像第一天一樣,整個人如同上了發條,沒有停下來的時候,也就顧不上哪里痛,哪里有不適。
然而,到了下午開始覺得異常吃力,身上的防護服成了沉重負擔,肩膀酸得抬不起,全身酸軟乏力,最后一次給35床黃奶奶吸痰,她和另外兩個護士一起才完成。
大概是太累了,都沒有察覺到黃奶奶異樣的眼神,直到吸完痰,小豆把她拉到一邊,悄悄在她耳邊說了一句話,她才驚了,驚覺身下濕漉漉的,浸透了水一般。
她想回頭看看,可穿著笨重的防護服,防護鏡又是一片水霧,她什么也看不到。
她在原地呆站了一會兒。不窘迫嗎?當然窘迫!如果這事兒發生在任何時候她都會覺得沒臉見人了,但是此時此刻,臟透了又怎樣?該監測的儀器還得繼續監測,該護理的病人還得繼續護理,她面前等著她的,是四條生命!
她很快鎮定下來,繼續工作。
憑著一股“她還在上班,她不能倒下”的意志力,恁是堅持到最后一刻,在接班護士異樣的眼神看著她身后時,她也面不改色。
只是,交完班后,全身松懈下來,她覺得整個人像被抽走了骨頭,隨時都能軟癱在地。
拖著沉重的腳步走著,走廊上堅硬的地磚于她而言像是踩在軟綿綿的棉花堆里。
水霧蒙蒙的視線里,隱隱有人朝她走過來。
蘇寒山…
她想到自己尷尬的身后,想要馬上躲開他,不讓他看見,可是越急越出事,腳下一軟,自己的腳絆住了自己,一個趔趄,頓時往地上倒下。
她沒有倒到地上,因為一雙胳膊把她給撐住了。
眼前是白色的防護服。
她整個人已經趴在他懷里了!
不知哪里來的力氣,她用力把他推開,然后往通道跑。
可是這樣仍然避免不了后背被他看見,她聽見他在后面喊她的名字,她不要聽!不要看見他!以后都不要看見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