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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八十七章、 決定

  馬非象可不可憐?當然可憐。

  但現在齊鶩飛可沒空去想馬非象的問題。

  如果趙夕陽的判斷沒錯,魔孚就在文小曼的肚子里。

  好在這次沒有七天快速成胎,顯然是打算蟄伏下來,慢慢成長了。估計也是擔心演化太快,天庭派上仙來處理。

  接下來怎么處理?

  總不可能提著劍殺上七絕山去,把文小曼給宰了。

  先不說憑自己的能力,能不能一舉殺掉魔孚,光是七絕山,就那么好闖嗎?

  難道要跟文不武說,你女兒現在肚子里懷著的魔胎,文不武會信嗎?

  這件事情,憑齊鶩飛一個人的力量肯定是辦不成的,得找幫手。文小曼是七絕山掌門文不武的女兒,動了她,就等于跟整個七絕山為敵,恐怕沒多少人愿意為了一個沒有證據的說法而去得罪一個門派。

  齊鶩飛問趙夕陽到底有多少把握確定魔孚就在文小曼肚子里。趙夕陽說九成。但還是有一成不確定性,因為魔孚太狡猾了,狡兔尚且三窟,誰知道那一絲魔氣會不會是魔孚故意留下來引人上當的。

  “也就是說,不等它出生,我們就不能百分百確定?”齊鶩飛問道。

  “不用等它出生,但要百分百確定,至少要等到臨盆前最后一個月。”趙夕陽說。

  九成的把我已經不小了,但齊鶩飛如果要向上匯報,卻是不夠的。

  他現在是潛龍灣巡視站的站長,有單獨上報的權限,而且他可以直接向辛環報告。但問題是他要怎么證明這件事情?

  一旦把來龍去脈說清楚,必然會把趙夕陽牽扯出來。趙夕陽如今還是通緝犯,哪怕能夠戴罪立功,要想完全免罪恐怕很困難。他剛剛建立起自信心,準備重新做人,齊鶩飛當然不愿看到他去坐牢,或者再受一次打擊,從此一蹶不振。

  更何況,以百搭替代財神以后的新麻將會剛剛走上正軌,很難再找到一個替代趙夕陽的人。而一旦趙夕陽暴露,必然也會把春月牽扯出來,由此牽出一大串,搞不好就會牽連上齊鶩飛自己。他身上有太多的秘密,殺付洪生和圖拉翁這種事不說,萬一上面來查,光是盤絲嶺上那群妖怪就講不清楚,更何況,他還有考試作弊、功德不上稅等等不可告人的事情。

  就算辛環愿意無條件相信齊鶩飛,其他人呢?哪吒呢?牽扯到活生生一個大活人以及背后的一整個門派,不可能辛環一個人做主的。

  齊鶩飛不愿冒這個險。如果要以趙夕陽春月乃至整個麻將會作出犧牲,甚至影響到盤絲嶺的和諧安寧,他寧可不向上面匯報,自己另外想辦法。

  上面的人身處高位,考慮問題時立場和角度不會和他一樣,包括辛環在內,他們方方面面要照顧的東西很多,和齊鶩飛關系再好,只要一句大局為重,就可以把下面的人和利益全都犧牲掉。

  但魔孚事大,齊鶩飛不可能不通過官方而私自行動,那樣出了什么事,后果也很難承擔。

  所以,他決定去找秦玉柏商量。

  秦玉柏在對待魔孚的立場和態度上和齊鶩飛是一致的,他甚至比齊鶩飛更加著急。

  魔孚一天不解決,納蘭城就一天處于危險之中,就算魔孚不再回納蘭城,將來在任何地方鬧出事情來,源頭都會找到秦玉柏這邊,因為魔孚最早出現就是在虹谷縣,是秦玉柏擔任司長期間。

  人們才不會管當初魔孚在突然出現的情況下,除掉他有多么困難,能控制到這樣已經很不容易,屬于有功無過。人們只會說,是秦玉柏在任期間工作不力,導致魔孚逃脫,才會有后面的事情。

  這對他將來的升遷是有很大影響的。

  秦玉柏最近很忙,但一聽說是魔孚的事情,立刻放下手頭所有的工作,來和齊鶩飛見面。

  “文小曼?”秦玉柏聽完不覺皺起了眉頭,“確定嗎?”

  齊鶩飛說:“有九成把握可以確定,但我沒法證明。”

  秦玉柏沒有問齊鶩飛是怎么知道的。他相信齊鶩飛的為人,也知道齊鶩飛有一些自己的特殊渠道。

  “我相信你。”秦玉柏說,“但問題是上面的人可不見得相信你。”

  齊鶩飛說:“以上面那些神仙的本事,有了懷疑對象,難道還不能把魔孚揪出來?”

  秦玉柏說:“沒你想得那么容易。魔孚不是普通的魔,如果是普通的魔魂附體,要看出來并不難。魔孚最特殊,就在于它是借先天胎氣而生。如果它還像過去那樣,七日成胎,魔氣很重,不需要天上派人下來,就是我站在它面前也能辨識出來。但它寄生在正常人的胎兒身上,懷胎十月,魔氣會被胎兒的先天之氣掩蓋,很難識別。要到臨盆之前,魔氣才會變得凝重起來。文小曼剛剛懷孕不久,除非是圣眼,否則難以看穿。”

  齊鶩飛沒想到要辨別魔孚這么困難,還要開什么圣眼?看樣子趙夕陽的這臺相機還真是厲害,不過一想到相機,他腦中靈光一閃,問道:“那有沒有什么法寶能夠識別魔孚呢?”

  秦玉柏說:“法寶肯定有,最厲害的,當然是照妖鏡了。”

  “照妖鏡?”齊鶩飛一愣,“照妖鏡不是丟了嗎?”

  秦玉柏笑道:“你小子,光顧著自己那一畝三分地,天上的事情你就一點都不關心。照妖鏡已經回來了!”

  “回來了?”齊鶩飛吃了一驚,“怎么回來的?”

  “自己跑回來的。”秦玉柏說,“所以說啊,這才是真正的寶物,別人連偷都偷不走。寶物有了靈性,被人偷走了,也會跑回家。”

  齊鶩飛越聽越是好奇:“還能自己回來啊?什么時候的事,我怎么一點都不知道?”

  秦玉柏說:“時間大概就是你去火焰山那陣子吧,反正在你回來之前發生的。我聽天上傳來的說法,那天南天門的值守正要換班,忽然一道流光飛入南天門,過去一看,鎮妖臺上寶光大放,照妖鏡已經在原來的位置上了。據說那天天上回來了不少寶物,除了照妖鏡之外。還有陰陽鏡和混元金斗。”

  “陰陽鏡和混元金斗也丟了?”齊鶩飛從沒聽說過這事。

  “以前有傳言說,被魔教偷走了,后來魔教覆滅,也沒找到,誰曾想現在都回來了,看來傳言也不對。”秦玉柏說。

  魔教…齊鶩飛猛然想起了自己在紅石村那段夢幻般的經歷。。

  當他砸碎那面真實的鏡子,企圖擺脫虛妄中的真實,擺脫圣人的心我之鏡的影響,那時他看到了三面鏡子,其中一面映照著他的元神本相,另一面流動著陰陽二氣,第三面卻不是鏡子,更像是一個八角形的鼎。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照妖鏡、陰陽鏡和混元金斗?

  難道我的鏡子是由那三件寶物組合而成的?

  當我砸碎這虛妄的真實,擺脫圣人的心我之鏡,這三件寶物就回歸了它們的來處。

  那么,現在留在我神識當中的這個空間又是什么?它沒有了實體,但好像依然保留著三件寶物的功能。刻著卦符的八扇門還在,太極池中的陰陽二氣依然流轉,中間浮著那朵七色蓮花骨朵。還有他掙來的功德,隨時可以化作洪荒真靈,吸收后就會轉化成法力。

  這是屬于齊鶩飛自己的心我之鏡。但一定是來源于天庭丟失又回去了的三件寶物。

  師父啊,那面鏡子究竟怎么來的?你老人家又到底對這三件寶物做了什么?

  齊鶩飛內心里驚濤駭浪的一陣翻涌。

  他現在很想找到無機子,把心里的十萬個為什么全部問出來。

  秦玉柏見他不說話,以為他對這些寶物并不十分了解,也便不再說下去。

  齊鶩飛問道:“那能不能把照妖鏡請下來?”

  他很想看一看那面真實的照妖鏡本來到底是什么模樣。

  秦玉柏卻搖頭道:“這恐怕很難。照妖鏡一直懸掛在南天門鎮妖臺,震懾群妖。南天門屬于衛戍區,歸李天王管轄。”

  齊鶩飛立刻明白了其中的問題所在。

  并不是照妖鏡請不下來,而是要請照妖鏡,需要經過衛戍區司令——托塔天王李靖的同意。而要讓李靜同意,就只能讓哪吒出馬。可是很明顯,秦玉柏是辛環的人,和哪吒并不在一條線上。

  齊鶩飛更是不可能和哪吒站在一起,起蛟澤一戰,哪吒阻止辛環出手,讓齊鶩飛至今耿耿于懷。這不是他小心眼,如果沒有陸承那一箭,齊鶩飛最后就算不死,也必然損失慘重。盤絲嶺上也許要多出幾座墳塋來。

  秦玉柏又說:“其實就算李主任愿意出馬,李天王也未必會同意,畢竟照妖鏡剛剛自己回來,誰知道拿出去又會發生什么事情?按照李天王的行事風格,估計會直接把文小曼抓起來,也不管她肚子里的是不是魔孚,如何證明,先把她關到天河水牢,等孩子生下來自然一切真相大白。”

  “司長,你不會也是這么想的吧?”

  齊鶩飛隱約覺得秦玉柏就是打的這個主意。

  他不得不承認,這其實是個好辦法,簡單粗暴有效。其實不用天河水牢,就是抓進城隍司的地牢,等到臨盆時,魔孚根本逃不掉。如果不是魔孚,而是正常胎兒,到時候再放了就是。

  但齊鶩飛內心里卻絕不認可這樣的做法,因為這既不合理也不合法。

  盡管他對文小曼印象不佳,但也不能因此就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抓人。如果這成了常規手段,以后只要有任何懷疑,不管有沒有證據,先把人抓起來再說,那就太可怕了!這是對仙民權利的一種踐踏。世上不知要多多少冤案出來。

  如果現在出手殺了文小曼,雖然從結果上來說也許是最好的,他也相信趙夕陽的判斷不會有錯,可是凡事總有萬一,萬一錯了呢?

  想想當初蘇綏綏被抓,齊鶩飛自己的心情如何,如果秦玉柏不講道理,如果自己不是立了點功勞,有了些手段,城隍司真要上山抓人,齊鶩飛又能如何?

  推己及人,他是不希望這種事情發生的。

  秦玉柏看出來,齊鶩飛并不贊同這種做法。實際上作為司長,他自己內心里也是不贊成的,所以才借著說托塔天王李靖的時候把這個說法說出來。

  如果齊鶩飛贊同,秦玉柏或許也愿意冒一冒險。即便錯了,以他的權力,是能夠把事情壓下來的,頂多也就得罪了七絕山,他還得罪得起。如果文小曼是五莊觀的人,他自然想都不會去想這樣的念頭。

  這世上很多事情都是這樣,明知道是錯的,一個人也許沒有勇氣去做,可一旦有了同伙,膽子便忽然大了起來,就好像錯誤能夠有人分擔似的。原來十分的錯,現在只要承擔五分。如果有五個人一起做,那么十分的錯,就只要承擔兩分。可實際上,人越多,犯的錯往往越大,原來十分的錯,現在五個人一起做就變成了五十分的錯。

  所以一個人必須要警惕自己的周圍。如果你身邊都是善良的人,你的很多邪惡的念頭就會被壓制,你也會變得善良。如果你身邊都是惡棍,那么哪怕你本是善良的人,也會慢慢受到他們的感染,去做一些壞事。

  官場上也是一樣。每一個步入官場的人開始的時候,無不懷著治國平天下,拯救人民的理想,走到最后,真正能初心不改、一生問心無愧的又有幾個呢?而讓人忘記初心,最后慢慢變壞的并不是人本身的惡念,只是因為大家都這樣而已。

  秦玉柏訕訕的笑了一下,說:“我去向上面報告吧,爭取能夠申請照妖鏡下來,但我估計大概率不會成功。所以,我們只能盯住文小曼,魔孚很可能會和他的同道中人聯系,比如那只貓。如果能找到直接證據,那就可以實施抓捕。”

  齊鶩飛說:“可我們怎么盯?總不能派人去七絕山吧?就算我們能派出合適的人手,人家也不愿意啊!”

  秦玉柏說:“不用去七絕山,因為文小曼就在納蘭城。”

  “啊?”齊鶩飛驚訝地說,“她都懷孕了,怎么會在納蘭城?”

  秦玉柏說:“宗門大會馬上要開始了,七絕山也會參加。文不武帶了十幾個弟子來,就住在金圣宮大酒店,文小曼也在。”

  齊鶩飛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皺眉道:“文小曼不會也要進獅駝嶺吧?”

  “進獅駝嶺可是實戰,她都懷孕了,怎么會…”秦玉柏話說了一半,忽然停住,看著齊鶩飛,“你是說…她腹中的胎兒在影響她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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