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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六十八章、 負心郎

  陳光化當著齊鶩飛的面向上級做了匯報,并得到了確切的消息,組織部馬上會派人下來,應該就在明后兩天之內。

  齊鶩飛終于松了一口氣,在委婉的表達了愿意和陳光化和平共處的意見之后,離開了司長辦公室。

  他剛走,柳鈺就來了陳光化的辦公室。

  “司長,您真讓他到嶺西鎮去上任當海巡站的站長?”

  “不讓他去又能怎么辦?”陳光化靠在沙發上,慢悠悠的說道,“人家捷足先登,早就想好了這一步棋。我們都后知后覺,又能怪誰?”

  柳鈺說:“齊鶩飛滑頭是滑頭,也有些手段,但他畢竟還年輕,來城隍司工作沒多少時日,對官場并不熟悉,怎么就能想到去潛龍灣當站長?”

  “也許是背后有高人指點吧。”陳光化想到了秦玉柏,但沒有說出來。“也怪我,太小看這小子了。”

  “您不是說上面已經在重新考慮人選了嗎?”柳鈺問道。

  陳光化搖了搖頭:“你以為選個鎮長的人選那么容易啊?要有能力,要能夠調和海陸兩界的矛盾,還得自愿,再加上嶺西鎮向來和虹谷縣之間聯絡緊密,齊鶩飛的確是不二人選。”

  “那我們就這樣眼睜睜看著他當了站長?”

  “先看他在嶺西鎮能搞出點什么花樣來吧。嶺西鎮和盤絲嶺畢竟隔著幾千里的起蛟澤,鞭長莫及,我們要做點什么文章還是可以的。當然了,他要是能跟我們好好配合,未嘗不能如他的愿,就讓他當好這個站長,也讓黃花觀發展起來。”

  “可他要是不配合呢?”

  “不配合…”陳光化瞇起眼睛,手指敲打著桌面,“年底不就是宗門大會嗎,今年的主會場在獅駝嶺。黃花觀要參加,齊鶩飛必然會親自帶隊。深入獅駝嶺,恐怕會兇多吉少啊…”

  說著看向柳鈺,“你們號山派不是也要參加嗎?”

  柳鈺恍然道:“司長英明!我知道該怎么做了。”

  齊鶩飛出來以后又去了趟后勤處,詢問有關王瓊花辭職的事情。后勤處的人都說不了解情況,只知道她辭職了,而且非常突然,事先沒有跟任何人說過。事后也沒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齊鶩飛給陸承打了電話,詢問王瓊花有沒有上山。陸承說沒有。他又讓陸承去問小青和蘇綏綏,她們跟王瓊花關系比較好,但她們也都不知道王瓊花辭職的事情。

  如此一來,齊鶩飛便不禁有些擔心起來。

  他又給端木薇打了電話,問她知不知道王瓊花在哪里。

  端木薇聽說王瓊花辭職了,大吃一驚,表示自己一點也不知情。然后她幫忙跟王家的人聯系了一下,確認王瓊花并沒有回納蘭城王家。

  沒有上盤絲嶺,也沒有回納蘭城,那么去哪了呢?總不可能一個人躲在紅谷縣城的家里面吧?

  齊鶩飛知道王瓊花住的地方,便干脆找了過去。這時候他已經顧不上什么尷尬不尷尬的問題,連門都沒敲,直接從窗戶飄進了臥室。可是房間里連個人影都沒有。

  屋子整理的干干凈凈,所有的東西都整整齊齊的,沒有一絲凌亂。

  桌上有一張紙條,不知道是留給誰的,上面寫著四句詩:

  借問往昔時,鳳凰為誰來。鳳凰去已久,正當今日回。

  看到這張紙條,齊鶩飛就知道王瓊花已經走了。

  他開始有點后悔,不該那樣魯莽的把那塊鳳魂玉交給王瓊花。

  如果不把玉佩給她,即便自己已經知道了她的身份,又或者王瓊花早就知道他的身份,大家都故作不知,就可以一直這樣下去。她自是他心中的王姐,他也是她心中的小齊,平日里說說笑笑,有事情互相幫扶擔當,反倒像一家人一樣。可一旦挑明了,兩人之間反倒不好相處了。

  這件事看上去要怪尹長天,怎能將自己的心愛之物讓別人去交給心愛之人呢?即便此人是自己的轉世,然這轉世的自己卻已經換了一副皮囊,又沒有前世完整的記憶,面對前世的情緣,又如何能不尷尬呢?

  可是再仔細一想,尹長天當時已經死了,與齊鶩飛進行交流的不過是穿越時空的一點真靈意念,尹長天未必會有這樣的想法,真正起這念頭的又何嘗不是齊鶩飛自己?而如果不是自己在期盼著什么,或者潛意識當中隱藏著什么不可言說的念想,又何必那么急不可耐的將鳳魂交給王瓊花呢?

  齊鶩飛這才發現,自己對王瓊花的感情竟是如此的復雜。也許從接過玉佩的那一刻,王瓊花就感受到了齊鶩飛的尷尬,所以選擇了遠離。

  借問往昔時,鳳凰為誰來?

  當年的尹長天不知是何等的瀟灑不羈,風流倜儻,能夠讓王瓊花放下一切,跟著他遠走高飛。

  往事已矣,不可復追。

  王瓊花留下這張字條,也讓齊鶩飛明白了,自己不是當年那個引來鳳凰的人。

  他把紙條收好,靜靜的坐在空蕩蕩的屋子里,冷靜了片刻。

  找是不用去找了,如果那么容易找到,王瓊花也就不用走,除非她只是做做樣子。但顯然,她并不是那種喜歡做做樣子的矯情女人。

  只是她會去哪里呢?齊鶩飛不免又多了幾分擔心。他不希望身邊的人出任何事情,在他的心里,早已把王瓊花當成了家人一般,哪怕沒有火焰山那檔子事兒。

  傍晚的時候,劉通打來電話,說上面已經確定明天就會派人下來陪他去嶺西鎮上任。齊鶩飛問來的是誰,劉通說暫時還不確定,應該是組織部的人。

  然而,劉通的電話剛掛掉,齊鶩飛就接到了另一個陌生號碼打來的電話。一接起來,就把他嚇了一跳。

  “我是辛環。”電話那頭傳來一個有幾分熟悉的聲音。

  “辛主任?!”齊鶩飛沒想到辛環會打電話來,心頭不由打了幾下鼓,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

  “恭喜你呀,齊站長!”

  “都是辛主任栽培!”

  “明天你就可以去上任了,做好心理準備了嗎?”

  “都準備好了,就等組織上派人來了。”齊鶩飛很想問問明天陪他去嶺西鎮的人是誰,什么派系什么脾氣,可是他知道這些話又不該問。

  “明天不用去城隍司了。”辛環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似的,“直接到嶺西鎮,在那里等我,你的委任狀在我手上。”

  齊鶩飛大喜道:“辛主任您親自過來嗎?”

  “怎么,不相信?還是覺得我級別不夠?”

  “當然不是!”齊鶩飛連忙道,“您能來真是太好了,我剛才還在擔心自己沒經驗,怕一個不好給上面來的人留下個壞印象。”

  “那你就不怕給我留個壞印象?”

  “怕是肯定怕的,但我不是您和秦司長一手培養起來的嘛,有您在,我心里就有了底。”

  “行了,明天在嶺西鎮等著吧。”

  “是。”齊鶩飛答應一聲,忽然又想起了林林山,便問道,“那我要帶上林林山一起去嗎?”

  “不需要。他是你的手下,你自己安排就行。我只管你上任的事情。”

  掛完電話以后,齊鶩飛一陣興奮。他知道,辛環親自下來送他上任,而不是組織部的人來,這說明辛環已經把他當成了自己人。不通過城隍司,而是讓他直接去嶺西鎮,肯定是有話要交代。

  晚上回到盤絲嶺,齊鶩飛和陸承商量了一下后續的事情。

  不過吃晚飯的時候,小青和蘇綏綏等人又不停的問起王瓊花的情況,齊鶩飛也不知道該怎么回答,只好敷衍了幾句。蘇綏綏似乎明白了什么,心中雖有疑惑,卻不再多問。可是小青卻不依不饒,非要問個清楚明白。除了她之外,山上的其他妖精跟王瓊花也都關系不錯,尤其是司晨和旺財,在起蛟澤和王瓊花一起戰斗過,對她是既敬且佩。

  齊鶩飛被逼的沒辦法,只能把王瓊花留字出走的事說了出來,但又沒法說清楚自己的前世今生和王瓊花之間的復雜關系。于是,除了陸承以外,包括小青在內的所有人都把齊鶩飛當成了負情郎。

  最重要的是,那天齊鶩飛送王瓊花下山,半路送的玉佩,回來時已是半夜,大家都在討論他們是去看星星了還是去干啥了,又被錦雞和蛤蟆看見了他尷尬而略有些慌張的神色。

  這兩件事情結合起來,難免不讓人產生些聯想。于是,眾人看向齊鶩飛的眼神里不免又帶了一絲鄙夷之色。

  齊鶩飛受了冤枉,又無法解釋,只能悶悶不樂的吃完晚飯,就回了自己的房間。

  沒想到,回了房間還不安生,端木薇又打電話過來。她知道了王瓊花留字出走的事兒,也以為是齊鶩飛做了壞事,就在電話里巴拉巴拉的質問了一通,最后還氣呼呼的說:

  “王姐要是有個好歹,饒不了你!”

  齊鶩飛真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好不容易熬到對方把電話掛掉,又躺在床上胡思亂想,眼前盡是王瓊花的音容笑貌。

  過了沒一會兒,端木薇的電話又打來了。齊鶩飛本想不接,又怕是端木家有什么事,只好又接起來。

  不過這次端木薇語氣態度倒是好了不少:

  “喂,對不起,我剛才態度不好。你也別難過了,王姐不會有事的。她也許就是一時生你的氣,過陣子就回來了吧。”

  齊鶩飛也希望如此,但心里卻知道王瓊花絕不會自己回來的,但這話他不能跟端木薇說,只好嗯嗯的應著。

  端木薇見他如此態度,便更認準了他此刻心里難過得緊,就越發安慰起來。

  齊鶩飛有些不明白,這些女人到底是什么做的?不是說女人都愛吃醋嗎?可自己身邊的這些女人怎么一個個都一點醋意都沒有,還盡是互相幫扶著。這將來要是聯起手來,自己哪吃得消?

  煲了一頓電話粥,一直到最后快要掛了的時候,端木薇才想起來,哎呀一聲驚呼說:“我差點忘了,我爸讓我跟你說,你跟他說的事情他已經準備好了,就在明天夜里。”

  齊鶩飛立刻就明白了端木薇說的是什么。他和端木成之間沒有什么別的約定,只有一件事,就是讓端木成想辦法和財神見面,到時候由齊鶩飛負責去查清楚財神的真實身份。

  他心頭一喜,立刻去找了陸承,把這件事情告訴了他,和他商量下一步的計劃。

  在半憂半喜之中休息了一夜,天剛朦朦亮,齊鶩飛就動身去了嶺西鎮。

  到達嶺西鎮的時候,剛好是東方的第一縷陽光照到海面的時候。他站在斷潮崖上,望著廣闊的海面上粼粼的波光。就在這波光之中,光影忽然一閃,一個張著一對白色翅膀的鳥人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辛主任!”齊鶩飛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還是挺震撼的。畢竟不用駕云,也不用飛劍,僅靠肉身破碎虛空的本事著實讓人有幾分艷羨。

  他很想問問辛環如今到了什么品級,這一對翅膀當初是怎么長出來的,究竟是吃了什么奇異果實,還是他天生就是洪荒異種?

  當然這些問題也就在心里想想,不可能真的問出來。這就好像在單位里當著領導的面問你哪個大學畢業的,什么學歷,是不是富二代?領導會有什么反應不知道,但你大概率會在第二天就從財務那里領到一筆工資,如果領導良心一點可能還會給你一點離職補貼,如果不給你也沒辦法,你要是去向上司或者財務討要,很可能會被公司的法務以敲詐勒索的罪名告上法庭。

  “來的挺早啊!”辛環說。

  “領導您也挺早!”齊鶩飛說。

  “行了,別在這站著了。”辛環說,“海巡站雖然級別不高,但非常重要,所以咱們還是正規一點。你對這地方應該也熟了吧,巡視站的辦公樓在哪,帶我過去。”

  “這邊…”齊鶩飛立刻帶著辛環來到海邊的小鎮上,指著一幢有些簡陋破舊的二層小樓說,“就是這里了。”

  辛環四周看了看:“條件的確是有點艱苦啊!你小子現在后悔還來得及,一旦上任了,可別給我再撂挑子啊!”

  齊鶩飛說:“我小時候就是個要飯的,要不是師父把我撿回來,這會兒我就算不餓死,估計也已經餓得半死了。這點苦算什么,辛主任您就放心吧。”

  辛環點點頭:“好,既然這樣的話,那我就正式宣布由你接任潛龍灣巡視站站長,這是你的委任狀。”

  齊鶩飛還以為辛環會拿出一張敲著大印的紙質證書什么的,結果辛環只是輕輕一揮手,虛空中便出現了一枚金色的符。隨后他手指輕點,那枚符便朝齊鶩飛飛過來,悠忽之間沒入了他的身體。

  就在那一瞬間,齊鶩飛就意識到自己已經是潛龍灣巡視站的站長了。

  這不是一種認知,而是真真正正的意識之印。這張委任狀印入了他的心海之間,在他的神識中起了作用,就算實現什么都不告訴你,你也能知道怎么回事了。這種任命完全做不了假。

  齊鶩飛這才明白,為什么說虹谷縣的那份調令不能算數,而非要等委任狀到了才行。原來天庭任命正式官員用的是這么高級的手法。看來這個海巡站站長的確非同一般,因為城隍司下設的治安處處長好像也沒有這個待遇。

  辛環收回了手,一改臉上的嚴肅之色,笑著說:“你現在已經是齊站長了,從此大小也算個干部,怎么樣,當干部的感覺如何?”

  “我感覺…責任重大!”齊鶩飛說,“老實說,心里面有點緊張。”

  辛環哈哈大笑:“緊張是正常的,一身輕松就不對了,那是卸任時才該有的狀態。”

  他說著忽然又收起了笑容問道,“知道我為什么親自來嗎?”

  “為什么?”齊鶩飛也很好奇,他當然不會自我感覺良好到以為是辛環要培養嫡系就親自跑下來向他示好。

  “因為上面有人不想讓你當這個站長。”辛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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