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的門開了,護士推著小車進來,看見端木薇正在認真的幫病床上的病人擦拭身體。
“薇姐,我來吧,你是千金大小姐,這種事情怎么能讓你干呢?”
護士顯然和端木薇很熟悉,上來就要幫忙。
端木薇說:“不用,這點小事我來吧,你做你那些專業的就行。”
護士好奇地彎下腰,湊到端木薇面前看著她說:
“薇姐,我可從來沒見你這么細心的伺候過男人!”
端木薇把用過的臟毛巾扔到垃圾桶里,然后拿了塊新的,在臉盆里浸透絞干后,繼續幫齊鶩飛擦拭。
“他救了我的命,應該的。”她說。
“救了你的命,你可以給他錢,給他禮物,給他前途…反正,有什么是端木家的大小姐給不了的呢?”
護士咋了眨眼,“你不會是喜歡上他了吧?”
端木薇說:“去!胡說什么呢?”
護士忽然明白了什么,“啊”的一聲叫,指著床上的齊鶩飛說:
“你不會真喜歡上他了吧?我的大小姐!你喜歡誰也不能喜歡一頭豬啊!”
“豬?”
端木薇有些不解,朝床上看了一眼,看見齊鶩飛那腫得不成人形的樣子,就噗嗤一聲笑了。
“還真的是頭豬!”
護士說:“就是啊!能被咱們的大小姐看上的,不說身世背景,修為境界什么的,最起碼,總得長得帥吧?”
端木薇嘲笑道:“你就知道長得帥,長得帥,我看你就是個花癡!”
護士說:“我是替你著急,怕你被人騙財騙色,才好心提醒你的。話說,這個豬頭到底是誰?”
端木薇說:“他呀,是個大英雄!”
“切”護士不屑的說,“這年頭哪來的什么英雄?修仙修仙,都講究茍道,整天就比誰茍且,都快成狗熊了,還英雄呢!”
端木薇說:“我以前也是這么覺得,所以覺得修仙特沒意思。我就特叛逆,不好好修行,就喜歡出去游山玩水,要不就搓麻將、喝茶…”
“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護士說,“你這樣都能二品,還讓不讓人活啦!”
端木薇說:“我這個二品很水的,都是家里用藥喂出來的。”
護士嘆了口氣說:“唉,命好沒辦法,不努力都能成二品。”
端木薇說:“可是再要往上升,還是要靠天資和努力的。你只要努力,一定能超過我。”
護士說:“算了吧,我要是這輩子能入個品,就心滿意足了。”
端木薇點點頭,又說:“現在我才知道,原來這個世界上還是有英雄的,修仙人也可以很英雄!”
護士見她說得認真,就有些疑惑的看向床上的齊鶩飛。
“這個豬頭難道真的是個英雄?”
端木薇說:“我要說他救了你的命,你信不信?”
護士搖頭道:“我不信。我和他又不認識,怎么救我的命?”
端木薇說:“他不僅救了你的命,還救了整個納蘭城所有人的命。”
護士說:“太夸張了吧!整個納蘭城的命,就算每個人給他一點功德,那他豈不是有上千萬功德了?”
端木薇笑道:“哪有這樣算功德的?也許我說的夸張了一點,但是他今天救了幾十萬人的命,卻是我親眼看見的。”
“真的假的?”
護士盯著床上的齊鶩飛看,終于還是搖了搖頭。
“就算你說的是真的,可我還是不能接受他這么丑。”
端木薇說:“又不是給你做男朋友,你管人家長得丑不丑?”
護士說:“給你就更不行了,我幫你把把關還不好嗎?”
端木薇說:“要你管!”
護士說:“行,我不管,但我現在要給他打針。”
端木薇說:“打針就打針,跟我說干嘛?”
護士說:“讓你給他脫褲子呀,你男朋友的褲子,難道要我幫他脫呀?”
端木薇嗔道:“誰告訴你他是我男朋友了?”
護士就一把拽住齊鶩飛的褲腰,說:“那我可脫了啊,你要不要看?”
端木薇“啊”的一聲叫,連忙轉過身去,說:“不要,誰要看啊!”
就聽見身后護士嘀咕:“擦身都擦了好幾遍了,還裝呢!”
然后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
端木薇總覺得不得勁,心里又慌又難受,很不舒服。
終于下了決心,說:“還是我來吧。”
說罷轉身,卻見護士早已一針扎在齊鶩飛手臂上,藥都推完了,哪有脫什么褲子。
護士拔了針,按上棉花,看著端木薇笑道:“緊張了吧?是不是心里酸酸的?呵呵,我可沒偷看你男神的屁股!不信,你自己去檢查。”
端木薇氣道:“好啊,你敢耍我!”
說著就要來打她,
護士連忙躲開,嬉笑著推著小車走了。
齊鶩飛做了個夢。
夢見自己在天上飄啊飄,周圍到處都是云彩,一層一層的霞衣落下來,落在他身上,像新娘出嫁時的大紅被子。
七個穿著不同顏色衣服的漂亮仙女兒圍著他轉,嘻嘻笑笑的,一會兒幫他掖掖被子,一會兒幫他整整衣服。
東方是一棵大樹,樹干上盤著一條巨大的青龍。樹梢上停著一輪紅日,紅日里住著一只漆黑的鳥。
南邊是一團火焰,一只赤色的鳳凰從火焰中張開翅膀,長長的尾翼仿佛輝煌的懸臂。
西邊是一片黃沙,一只白額吊睛的老虎伏在沙里,慵懶的用爪子把沾到它白色皮毛上的沙粒撣落。
北方是幽暗的大海,海水中浮起一只巨大的黑色龜殼,一條大盲從龜殼下伸出長長的身體。
七個仙女聚在一起,朝他指指點點,不知在說些什么。
一個巨人從天邊拉來一輛巨大的黃包車。
他坐進黃包車里,發現自己的身子臃腫得像一頭豬,也只有巨人的車子才能裝得下他。
巨人發一聲吼,彩云里便開出了一條云路,直通遠方的金色宮殿。
仙女們都輕巧地飛起來,簇擁著他。
巨人拉著他在云路上跑啊跑,穿過那擎天的巨柱,跨過那跨海的橋梁,來到了宮殿門口。
鐵面青鬃、頭生犄角的老狗和金冠彩背、鐵爪銀喙的錦雞站在宮殿大門的兩旁。
大門吱呀呀打開,美麗的九尾狐站在門里笑著迎他。
大門里一條金色地毯的鋪向高處的寶座。
穿著金盔金甲的動物們分列兩旁,迎接他的到來。
然而就在這時,宮殿外的天空刮起了風,下起了一陣紅色的雨。
那雨滴方方的、扁扁的,有著一種誘人的魔力。
“紅包!紅包!是紅包雨!”
齊鶩飛大叫著,拉住拴著巨人的韁繩,從金色的黃包車上下來,不顧鶯鶯燕燕的呼喚,挪動笨拙的臃腫的身軀,扭頭離開了宮殿。
天空的高處,是莊嚴的金闕。
昊天銀行行長趙公明法相莊嚴,背著好幾個麻袋,在那里撒呀撒。
齊鶩飛張牙舞爪地狂奔著,沖向下雨的天空。
“趙行長,慢點發!等等我!”
他在雨中拼命地抓呀,點呀,刷呀…
“紅包!紅包!好多的紅包!”
他大叫著。
越來越多的紅包被他抓住,堆成了一個紅包群。
他把成堆的紅包緊緊的抱在懷里。
啊,多么可愛的紅包,多么溫柔的紅包,多么體貼的紅包!
他忽然聽到了一個女人尖叫的聲音。
然后,他睜開了眼睛,就看見了端木薇那張驚慌失措的漲紅了的臉。
這是一間非常干凈的房間,房間里擺放著醫療用的儀器,天花板上亮著燈,而窗外則是黑沉沉的夜色。
齊鶩飛嚇了一跳,連忙把抱在懷里的端木薇給放開。
“那個,不好意思,那啥…我這是在哪兒?”
端木薇坐起來,整了整被他抓的凌亂的衣服,摸著發燙的臉說:
“這是醫院,你一直昏迷著,胡話不斷。”
“啊,我說啥啦?”齊鶩飛不無擔憂的問。
他非常擔心自己把不該說的秘密給說出來。
很久沒有做夢了,而且我好像也沒有說夢話的習慣啊,這是咋啦?
修行人怎么可能說夢話呢?
端木薇噗嗤一笑,說道:“你呀,一會兒一會兒好美,一會兒好漂亮,一會兒又在那里喊紅包,誰知道你做什么美夢呢?”
齊鶩飛有點尷尬地說:“啊哈,那個,就是,那個…”
他那個了半天也說不出來,就只好顧左右而言他,問道:
“昏迷了多久了?”
端木薇說:“三天啦!”
齊鶩飛大驚:“啊!畢咧畢咧,洗夸特了,洗夸特了,要出大事了!”
說著就要從床上起來。
端木薇連忙按住他,說:“開玩笑的啦,才半天而已,你白天做了英雄,現在是晚上。”
“真的?”
齊鶩飛認真地看著端木薇。
看得端木薇有點發慌。
“真的。”端木薇說。
齊鶩飛終于松了一口氣,說:“你要嚇死我!”
端木薇奇道:“為什么?”
又見齊鶩飛似乎真受了驚嚇,便有些愧疚。
“好嘛,對不起嘛,我就是想逗你開心而已。”
齊鶩飛說:“沒事,我又沒責怪你,只是白天這一仗的確讓我心有余悸。哦對了,四安里那邊怎么樣了?”
端木薇說:“聽爺爺說,大局已經控制住了。這次真要感謝你,不但救了我,還救了那么多人。”
“沒什么,我也只是盡力而已。”
齊鶩飛說著忽覺得有些內急,就從床上起來,要去廁所。
起身的時候,就覺得自己身體十分沉重。
發現身上穿著大號的病號服,雙手還腫得握不住拳頭。
端木薇過去扶他,把他扶下床,看著他蹣跚著走近洗手間。
她剛想整理一下床鋪,忽聽得洗手間里傳來大聲驚叫:
“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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