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游景輝的人消失在街道的盡頭,趙春才問九爺:“就這么讓他們把人帶走了?”
九爺說:“畢竟是天差呀,真打起來,你有把握嗎?”
趙春老實回答:“沒把握,但我很想試一試。”
九爺搖頭道:“好鋼要用到刀刃上,和游景輝斗法,沒意義。”
趙春說:“我聽九爺的。”
九爺問道:“那個人開口了沒有?”
趙春說:“嘴硬的很,現在還什么都沒說。”
九爺說:“嘴越是硬,就說明肚子里越有東西。”
趙春說:“要不干脆搜他的魂?”
九爺嘆了口氣說:“原本還想借他的嘴用一用,沒想到這么硬,也是可惜了,是條漢子啊!搜魂就不必了,留著點陰德吧。你再問問,再問不出什么來,就干脆處理掉算了,做干凈點,別讓游景輝的人發現了。”
趙春說:“怕他們做什么?”
九爺說:“你不懂,咱們終究是在天底下活著,有人給我們撐著傘。唐胖子的屁股不干凈,不會跟我們急眼,但虹谷縣那邊可不一樣。游景輝今天能來動手,就說明他們沒打算把那顆子當棄子。早點把它吃掉,小心孤子盤活,輸了整盤棋呀。”
齊鶩飛趕到納蘭城的時候,游景輝已經帶著人回到了城隍司。
齊鶩飛見了游景輝,直截了當的就問:“我的人呢?”
游景輝說:“九爺不承認人在他們那里,我們還在找。”
齊鶩飛轉身就走。
游景輝問他:“你干什么去?”
齊鶩飛頭也不回的說:“你們找不到,我自己去找。”
游景輝連忙拿起電話對著電話里說:“跟著他,別讓他鬧出事情來,也別讓他出事。”
齊鶩飛一進四安里就被人盯上了。
這個地方他早就聽說過,但從沒來過。
在里面隨便逛了兩條街,他終于知道林林山要在這樣的環境里查案子是多么困難。
是自己太大意了,應該早點讓林林山撤出來。
盯著他的人換了一茬又一茬,齊鶩飛并不在意。
林林山給陸承打電話的時候,詳細描述過具體的地點,還發了個定位。雖然由于四安里的特殊情況導致定位并不怎么準確,但齊鶩飛還是很快就找到了左安里林林山所說的那條街。
也許是城隍司剛剛來這里抓過人的緣故,原本熱鬧的街上顯得有點冷清。
那間原本每天都發放面包和牛奶的小教堂關上了門,門上還貼上了封條。
齊鶩飛從小教堂的門口走過,身后有兩個年輕人一路都在盯著他。
小教堂前面的兩棟房子間有一條很小的小弄,小弄口的電線桿上有一個攝像頭。
齊鶩飛抬頭朝攝像頭看了一眼,攝像頭里面就發出了輕微的砰的一聲,沒有人注意。
小弄口有個穿的很少的女人朝他招手。
齊鶩飛看了她一眼,拐進小弄。
女人妖媚的笑笑,在前面帶路,齊鶩飛在后面跟著她。
兩個小青年也跟了進來,肆無忌憚。
女人推開了弄堂深處的一扇小門,扭頭對齊鶩飛身后的兩個小青年說:“喂,老娘要做生意了,你們別把我客人嚇跑!”
兩個小青年就賊兮兮地笑起來,然后轉過身朝外走去。
可是走了沒兩步,忽覺得有人掐住了他們的后脖子,拽著他們向后退去。
他們還沒來得及反抗,甚至沒來得及喊出聲來,就已經被拽進了房間里,重重地摔在地上。
他們從地上爬起來,看見女人昏倒在床上,除此之外,房間里一個人都沒有。
兩人面面相覷,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
這間平常對他們來說相當熟悉的狹窄的小屋,此刻就變得陌生起來,后脖頸上仿佛有風在吹。
兩個人幾乎同時朝門外跑,想奪門而出,但他們的腳剛一邁步,門就自動砰一聲關上了。
這鬼魅的景象嚇的他們寒毛倒立,冷汗濕透了衣服。
然后他們就聽見一個陰惻惻的聲音說:
“我現在要問你們問題,我問什么你們答什么。記住你們只有一次回答的機會,答錯了或者說了假話,就沒有再開口的機會了。”
“誰?你是誰?”
他們一邊問著,一邊伸手胡亂的抓著。
看得出來,他們平常也練過一些把式。
就聽那個聲音問道:“前兩天你們在這條街上抓了個人,這個人現在在哪?”
兩個小青年當中個子偏高的那一個說:“什么人?我們沒有抓過人,你是不是搞錯了?”
小個子的那個剛想附和,還沒等他開口,眼前就忽然閃過了一道白光。
然后他就看見他同伴的身體攔腰斷了開來。
上半身跌落到地上,而下半身還兀自站在那里,兩條腿朝前邁了半步,才庫通跪倒在地,屁股翻倒,流了一地腸子。
而早已落在地上的上半身卻也還沒有死去,雙手撐在地上,朝小個子爬過來。
小個子嚇得啊呀一聲大叫,往后退步的時候自己絆倒了自己,一屁股坐在地上,褲襠里一熱,彌漫起了一股騷臭味。
同伴的半個尸體爬了兩下終于爬不動了,最后仰起頭來,留給他一個乞求的眼神。
這時空氣中又響起那個聲音:“現在只剩下你了,還是剛才那個問題,你來回答。”
小個子已經嚇得不知所措,腦子里一片空白,顫抖著聲音說:“不是我抓的,不是我,跟我沒關系,是二毛哥,是2毛哥他們抓的…”
“二毛在哪里?”
“在炮樓里打牌。”
“帶我去。”
小個子從地上爬起來,可剛爬了一半,腿肚子一軟又坐了下去。
他感覺有人揪著他的衣領子把他拎了起來,像拎小雞一樣拎出了門。他的身體浮在空中,一路飄到了弄堂口,雙腳才落了地。
他開始戰戰兢兢的往前走,穿過了兩條小巷來到了一個炮筒子樓前。
樓道口有個人靠在門框上抽煙,看見他走過來,剛想和他打招呼,就猛的捂住鼻子,問道:“華子你身上什么味兒?掉屎坑里了?”
華子戰戰兢兢的問:“二毛哥在嗎?”
那人說:“在上面呢,你找他干嘛?”
“找他有事。”
華子就往里走,走的時候還一個踉蹌。
靠在樓道口的家伙連忙躲開,看著他的背影抱怨道:“什么毛病!”
二樓房間里六個人圍著一張桌子在炸金花。
看見華子走進來,有人就問:“華子,你不在街上盯人,跑這兒干嘛?”
忽然一捂鼻子,“你小子身上怎么一股騷啊?干什么了?”
華子沒有回答,直走過去,對著中間一個梳著二分頭的家伙叫了聲:“二毛哥,有人找你。”
二毛盯著自己手里的牌,連看都沒有看他一眼,只問了聲:“誰找我?”
華子沒有回答。
房間里響起了另外一個陰惻惻的聲音:“是我。”
二毛抬起頭來。
他看見了華子眼中的驚恐。
“華子你干什么呢?演戲呢?活得不耐煩了是吧?變個聲音來嚇唬我?”
華子拼命搖頭。
打牌的人都停下來看他。
然后,他們就看到華子身邊多了一個人。
牌桌上一個壯漢騰一下站起來,指著齊鶩飛說:“你特么誰啊,裝神弄鬼的,找死是不是?!”
他的話剛說完,忽然人就浮了起來,張大了嘴,雙手拼命在胸前抓著,仿佛有人掐住了他的脖子。
別的人還沒反應過來,壯漢就已經翻了白眼,砰一聲跌倒在地上,口吐白沫,眼見著不活了。
另一個反應機敏的家伙掏出了槍,可還沒等開保險,他的手上就哄一下燃起了火焰。
他連忙把槍丟了,另一只手拼命拍打著這只手,想要把火撲滅。
旁邊的人也來幫他,有的脫下t恤拍打,有的打開礦泉水瓶子澆上去。
奇怪的是,這火不但撲不滅,反而向上蔓延,燒到了他的手臂。
而火似乎認了人似的,只燒他一個人,旁邊的桌子,乃至桌上的撲克都沒有受牽連。
火勢越來越大,很快燒著了他的全身,把他變成了一個火人。
大伙兒看著他在火中掙扎,直至變成灰燼。
當最后一點火光熄滅,人們仿佛還能聽到同伴的痛徹心扉的哀嚎。
二毛顫抖著聲音問:“你是誰,你要干什么?”
齊鶩飛說:“我現在問你一個問題,記住,你只有一次回答機會,你要是答錯了,或者說了假話,或者說得不清楚,你的下場就和他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