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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黃狗說著昂起驕傲的狗頭,扭動著肥厚的狗臀,龍行虎步地邁出狗窩。
一片炫目的白光亮起。
一道閃電從天空劈下來,正落在狗窩前的空地上。
震耳的雷聲幾乎同時響起。
剛剛還威風八面的老黃狗被嚇得蹭一下蹦起來三尺多高,又落到地上,嘴里嗚嗚咽咽地叫著,連滾帶爬地爬回了狗窩里。
他看到錦雞四平八穩地趴在那里,用一種略帶嘲笑的眼光看著他,便迅速站穩了身形,恢復了那高傲的狗態,瞪著錦雞說:“看什么看?汪汪!”
又是一道閃電,轟的砸在狗窩前的地上,老黃狗剛剛恢復的威猛的狗態又消失了,變成了純種的二哈態,屁股著了火一般,噌一下竄起來,撞到狗窩的邊壁上,又彈回來,一下子撲到了錦雞身上。
錦雞哎喲一聲叫:“蛋!我的蛋!你小心點行不行!”
錦雞從老狗身下掙扎著爬出來,嘆了口氣說,“唉,還是我去吧。”
他走到狗窩門口,伸著脖子往外張望。
狗洞外時不時的閃過炫目的白光,隆隆的雷聲像有人拿著一面大鼓在云層里敲。
錦雞猶豫了半天,最終還是縮了回來,在老狗身邊趴下來說:
“額…其實也不是很餓,對吧?再說,半夜里吃東西不好,容易發胖。像我這么英俊瀟灑的雞,絕不允許變成一只肥雞!”
老黃狗點了點頭,深表同意,身體往錦雞身邊靠了靠,一只爪子搭到了錦雞身上,嗚嗚的叫著。
狗和雞便相互依偎著,瑟縮發抖,緊緊地護住他們的蛋。
也無風雨也無晴。
這是詩人才能想象到的奇瑰景色,然而此刻卻發生在了盤絲嶺上。
沒有風,也沒有下雨,只有閃電不停的落下來,一會兒落在觀門口的老榆樹上,一會兒落在觀內三清殿外的空地上。
而更多的閃電則劈向了齊鶩飛所在的丹房。
整個盤絲嶺的法陣都已經被破壞,只剩下了丹房周圍那根根立著的光禿禿的竹竿。
這些竹竿就像天然的避雷針,將劈向丹房的閃電全都擋住了。
每一道閃電落下,就有一根竹竿消失。
這樣的閃電整整持續了小半夜。
當最后一根竹竿消失的時候,只剩下了那紫竹鞭生成的高聳的石柱。
它開始承擔避雷針的角色,將閃電引向自身。
這已經是盤絲嶺上最后的一道防線。
丹房內的齊鶩飛也感覺到了危險,每破掉一層大陣,他都有所感應。
剛開始的時候,他還不太擔心。
盤絲嶺上三重大陣,加上他剛布置的河洛陣法,以及陣眼當中的紫竹鞭,他以為是萬無一失的。
但是當三重大陣盡皆破凈,頭頂的隕石星盾也終于消散,只剩下最后一片紫竹林的時候,他終于知道了化形丹所招致的天劫威力遠超自己的想象。
現在只剩下了最后的紫竹鞭在頑強抵抗,但他卻毫無辦法,離最終成丹還有將近10個小時,他還要進行兩次文武火的轉換。
如果在這時候放棄,他實在有點不甘心。
只能最后賭一把了。
齊鶩飛把自己所擁有的全部丹藥和武器都拿了出來。
當外部的陣法失效之后,他就只能依靠自己的力量去和天雷抵抗了。
一聲巨響過后,紫竹鞭終于完成了它的歷史使命。
巨石坍塌,變回了一節細小的竹筍。
黃花觀上,再無任何防護。
不知道是天空凝聚的云層終于耗光了能量,還是老天爺也需要休息,他終于不再打雷,也沒有閃電再落下來,只是維持著陰沉的面孔從天空靜靜地凝視著地面。
一直緊繃著神經的齊鶩飛終于松了一口氣。
他小心地完成一次文武火轉換,然后靜靜地等著。
8個小時!
再給我8個小時!
他默默地祈禱著,希望能夠安然的完成這第一枚化形丹的煉制。
只要這一次成功,下次他一定會布置更強大的陣法,做好更充足的準備。
兩個小時過去了,外面依然平靜。
三個小時過去了,外面依然平靜。
四個小時的時候,他完成了最后一次文武火轉換。
外面又響起了呼呼的風聲,還有雨點打在屋頂上噼里啪啦的聲音。
但這和之前的罡風劍雨不同。這是正常的風雨,就像夏日午后的雷陣雨一樣,盡管在普通人眼里依然狂暴,但在齊鶩飛耳朵里聽來卻顯得如此溫柔。
一切都仿佛預示著老天爺的怒意已消。
他趁著這個機會到太極池中恢復了法力,同時連吃了幾粒強心丸以補充精力氣血。
接下來的時間他需要更加的小心謹慎,一方面要防著外面的老天爺,另一方面也要盯緊爐中的藥物,防止在成丹的最后一刻藥力外泄導致功虧一簣。
時間已經到了后半夜,如果是往常的日子,再過一會兒天就要亮了。
黎明前的那一刻也往往是最黑暗的時刻。
就在這時,齊鶩飛胸前的鏡子猛烈地顫動了起來。
他感覺到了強烈的危險,空氣變得無比的沉悶,令他的呼吸有些困難,就連爐中的火焰也仿佛被壓制住了,缺氧似的緩緩熄滅下去。
面對未知的危險,齊鶩飛不得不重新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他一邊拉著風箱,一邊用法力維持著火焰的強度。
神識中感應到丹爐中的那一團蒙蒙的彩光似乎活了一般,在丹爐中不停的游動,仿佛一條被困的神龍急于想要從這丹爐中逃走。
盤絲嶺上空的云層還在聚集,越積越厚,此刻已經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漏斗狀的云團。
它像一座倒懸的黑色火山在盤絲嶺的上空。
閃電在云團里不停地閃爍,仿佛許多被困的白色蛟龍企圖奮力掙脫,卻被厚厚的云層擋住。
如果從遠處朝這邊望過來,排除黑暗和風雨的干擾,就能看到盤絲嶺的主峰象一個黑色的巨人矗立在暗夜之中,而他頭頂的那個巨大的漏斗狀云團就像是他自己的倒影。
兩者之間恰好形成了一個完美對稱的圖案,好像兩座尖對尖的火山。
而黃花觀,就靜靜地躺在火山口上。
可惜越來越大的風雨擋住了外部的視線,很少有人能欣賞到這一奇觀,除了城隍廟上空飄然站立著的兩個人影。
“上一次疑似天劫,這一次你怎么看,鵬飛?”
秦玉柏迎著風,衣袂飄飄。
甘鵬飛皺著眉頭說:“上次短暫,這次持續時間長,看起來這次更像天劫。但我不明白,如果有人渡劫,不是該避開這種有可能增長天劫威力的壞天氣嗎?難道是他特意選在這時候,利用天氣助長天劫的威力?”
“也可能是他想利用天氣掩蓋天劫。”
“那還不是被我們看出來了?”
“虹谷縣除了我們,還有幾個人能看出來?”秦玉柏說,“納蘭城太遠,風雨阻隔,看不到的。”
“看來我們一直都小看了無機道長。”甘鵬飛說。
在虹谷縣相對的盤絲嶺的另一側的半空中,也漂浮著一個人。
此人手握拂塵,身上穿著一襲打著無數補丁的破舊道袍,立身風雨之中,一動不動,眼睛緊盯著盤絲嶺上空那如倒懸火山般的云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