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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三章、 舍利換狗

  齊鶩飛奇道:“敝觀從未曾與佛門往來,小師傅莫不是搞錯了吧?”

  小和尚抬頭看了一眼黃花觀門頭上的石板,又仔細看了看那副對聯,點了點頭說:

  “沒錯,就是這里了。”

  齊鶩飛也回頭看了一眼,門頭上斑駁的石板上清清楚楚地寫著“黃花觀”三個字,那副對聯更是蘊含著千年不散的法力,以法舟的修為肯定是不會搞錯的。

  “不知尊師何時將東西放在敝觀,又放了什么東西?”他問道。

  法舟說:“家師未曾明言何時,也未明言何物,只說我到了黃花觀自然就知道了。”

  齊鶩飛也有點好奇,就問:“那小師傅現在知道了嗎?”

  法舟搖搖頭說:“不知。”

  齊鶩飛不禁莞爾,你是來訛東西的,還是來搞笑的?

  他攤開手,說:“那怎么辦呢?”

  法舟抬頭看了看那棵老榆樹,忽然好像發現了什么似的,看向門口的老黃狗。

  “我找不到師父的東西,但師命不可違,不如就讓我把這條狗帶回去交差吧。”

  齊鶩飛臉一黑,說:“小師傅難道想吃狗肉?”

  老黃狗聽到狗肉,一個激靈,醒了過來,看了法舟一眼,跐溜一下溜進了觀,順腳砰一聲關上了大門。

  法舟口宣佛號,道:“罪過罪過,出家人慈悲為懷,不敢破戒。”

  齊鶩飛說:“既然慈悲為懷,怎么還要搶人家的狗?”

  法舟說:“施主莫急,貧僧并不白拿,家師有命,取一物,贈一物。”

  說著從身上拿出一個布口袋,放了九環錫杖和紫金缽盂,騰出雙手從布口袋里去拿東西。

  雖然放了手,但九環錫杖點地而不倒,紫金缽盂浮空而不墜。

  法舟從布口袋里拿出一個小琉璃瓶子,說道:

  “這是靈山大雷音寺佛前琉璃盞內供奉的燈油,內存佛骨舍利一顆。

  師言,若我取回家師遺留之物,則將此物贈與貴觀主。施主讓我帶走那條黃狗,我就將這瓶子送給施主,不知施主意下如何?”

  他說著手掌一攤,小瓶子就從空中飄了過來,飄到了齊鶩飛眼前。

  齊鶩飛沒有伸手去接,只以神識感應,忽見其中光華萬道、瑞彩千條,耳邊傳來梵音陣陣。

  果然是佛家至寶。

  我擦,老狗這么值錢?!

  不要說這其中的佛骨舍利,便是存放舍利的燈油,就是無價之寶。

  要說齊鶩飛不動心,那是假的。

  但君子愛財取之有道,他不是那種看見財寶就頭腦發昏、心智失常的人。

  你家養了一條寵物狗,現在有人來找你,說你把狗給他,他就送你一輛勞斯萊斯,你會怎么想?

  要么是個陷阱,要么就是我家的狗值一輛勞斯萊斯。

  假如和尚說的是真的,他師父為了拿回原來的東西,愿意以佛骨舍利相贈,那說明原來那東西的價值至少和佛骨舍利相當,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但這小和尚沒找到東西,怎么就愿意牽了一條老狗回去交差呢?

  齊鶩飛抬頭看了看天,火辣辣的太陽照著大地,只有樹蔭下一片陰涼。

  他看見這棵不知活了多少年的老榆樹,仿佛明白了什么。

  不會是那只蟬吧?

  齊鶩飛知道蟬已經變成了狗糧,入了狗腹。

  如果蟬和舍利等值,那現在交換,我豈不是白白虧了一條狗?

  這買賣肯定不能坐。

  但這件事,小和尚是怎么看出來的?

  無論如何,作為一個愛惜寵物,同情妖怪,喜歡和妖類做朋友的人來說,要把和他朝夕相處了二十年的老狗賣掉,齊鶩飛是堅決不干的。·

  而且這件事怎么也要問問師父吧,誰知道當年究竟發生過什么事情,師父又是怎么想的。

  “你既然沒找到你師父遺留之物,我怎好隨意收你的東西?如此貴重的物品,敝觀消受不起,還請小師傅收回。”

  齊鶩飛說完手輕輕往前一推,那琉璃瓶子就又平穩地飛了回去。

  法舟伸手接住,小心地放回布袋內,施禮道:“如此多謝施主了。”

  齊鶩飛一愣,道:“謝我作甚?”

  法舟說:“佛骨舍利乃佛家重寶。師父說,若是我沒有找回他的東西,或貴觀不收這佛骨舍利,就讓我將舍利留在身邊,待擇到寶地,開辟道場,可做鎮寺之寶。”

  齊鶩飛點頭道:“既如此,那就祝小師傅早日找到寶地。”

  法舟點點頭,將布袋收好,拿起禪杖和缽盂,說:“如此,貧僧告辭了。”

  齊鶩飛說:“小師傅不進來用寫齋飯嗎?”

  法舟說:“我身帶佛寶,怕沖了你觀中的仙氣,就不進去了。施主若有心,就盛些齋飯到我的缽內吧。”

  說完把紫金缽盂遞了過來。

  齊鶩飛接住,感覺手上一沉,這缽盂怕不是有千斤重。

  他急運法力托住,面不改色,笑道:“小師傅稍候。”

  便返身推開觀門,進去給和尚盛飯。

  老黃狗看見齊鶩飛進來,還端著和尚的碗,想起了狗肉的事情,嚇得躲進了狗窩,死活不肯出來。

  齊鶩飛搖搖頭,到了伙房,往缽盂里盛了些飯,又挑了些干凈的素菜放在上面,拿了一雙筷子,回到關外,遞給了小和尚法舟。

  法舟接過缽盂,說:“施主果然宅心仁厚,我此行不虛也。”

  齊鶩飛說:“一頓齋飯而已,何出此言。”

  法舟沒有回答,也不吃飯,又問道:“施主可知這附近有沒有適合建立道場的好地方?”

  齊鶩飛愣了一下,笑道:“你一個和尚,來問一個道士,哪里適合建寺廟,小師傅是不是問錯人了?”

  法舟說:“貧僧眼拙了,沒看出道長也是出家人。”

  齊鶩飛立刻糾正道:“觀是道觀,人卻未必是出家人。”

  法舟笑了笑,也不反駁。

  齊鶩飛想了想說:“你來錯地方了。不說你們天竺,與朱紫國相鄰的欽法國、祭賽國、本缽國、比丘國都是佛事昌盛之地,唯獨這朱紫國的國民信仰比較雜亂。朱紫國東面有小雷音寺,倒是你們佛家圣地之一,小師傅不妨往那里去看看。”

  法舟卻說:“多謝施主提醒,但既然是弘揚佛法,當然越少人信佛的地方越好,否則我就不必離開天竺了。”

  齊鶩飛一聽,你這是擺明了要搶別人家的生意啊!

  你去哪兒占地都行,反正別來我這兒搶地盤,影響我睡安穩覺。

  要是在盤絲嶺下建個寺廟,還放個佛骨舍利子在里面,齊鶩飛總有點寢食難安的感覺。

  “虹谷縣人口太少,不利于傳道,朱紫國都納蘭城,人煙稠密,是個大都市,小師傅可以考慮考慮那里,或者干脆去女兒國,若能在女兒國開立道場,那就是千古一僧,必定功德無量!”

  法舟若有所思,點點頭說:“多謝施主相告。”

  齊鶩飛說:“那我就不送了。”

  法舟忽然說:“家師還有一言,讓我轉贈與你。”

  “給我?”

  齊鶩飛心說你師父認識我嗎?怎么越看越像江湖騙子的路數。

  “小師傅請講。”

  法舟說:“妖人殊途,先天有定。佛祖感化天下妖魔無數,真正化形成道者,不過佛母孔雀明王一人。”

  齊鶩飛眉毛一挑,道:“小師傅所言何意?”

  法舟說:“我只是轉達,不敢妄言其中深意。話已帶到,貧僧告辭了。”

  說完便轉身往山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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