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棘還在,只是沒有原先那么密集了。
許多荊棘倒在了地上,有些已經被燒焦,有些化成了灰燼,有些還在冒著火星。
那些纏繞在荊棘上的黑絲在余燼中萎縮,一碰到火星,就發出嘶嘶的響聲。
有風吹進來,吹起地上的許多灰,在空中亂舞。
齊鶩飛明白,眼前所見,其實就是自己現在身體的狀況。
經絡中的傷勢在加重,但那些曾經完全斷裂和阻滯的地方也在被打通。
萬蟻啃噬的感覺好了點,仿佛有些地方被螞蟻吃空了,風就呼呼地灌進去。
法力還剩下21/680,功德還剩下8655。
火星滅盡,那些黑絲又開始活躍起來,在殘敗的荊棘林中蔓延。
荊棘也仿佛獲得了春雨的滋潤,發出了新枝。
他知道不能停。
必須一鼓作氣把這些東西鏟除,否則不但舊傷難愈,又添新傷,還白白損失了功德。
他連續招來三次閃電。
最后一道閃電襲來的時候,他居然沒有暈過去。
他看著那道閃電打在自己身上,看著眼前已經所剩無幾的荊棘全部被火焰吞噬燒盡,看著神識中的功德數字一點一點地減少。
奇怪的是,他沒有感覺到任何的疼痛。
也許是已經麻木了吧。
他一共使用了八次元亨利貞,八道閃電擊中了他,損耗了八千功德點。
經絡完全打通了。
可能是太通暢了的緣故,他感覺自己的身體空空的,涼風和空氣從九竅里面呼呼地灌進去。
他很想拿什么東西往身體里塞,把身體塞滿。
功德還剩下5655點。
法力還剩下2/680。
齊鶩飛覺得還可以再來一次,鞏固一下。
不過眼前的場景讓他再沒有心思去顧及身體的變化。
荊棘不見了。
天光重現。
他看見自己站在離那棟排屋幾十米遠的圍墻下的那一排垃圾桶邊。
左手里拿著一個木雕神像,神像的半邊身子被打爛了。
右手里拿著一支黑色的令箭,箭頭泛著烏光,隱隱有法力波動。
擦,我怎么在這里?
墻頭上蹲著一只流浪貓,正好奇地盯著他看。
兩個深夜回家的路人經過,把手里的一袋垃圾垃圾桶里,警惕地看了他一眼,走進了旁邊的拐角。
齊鶩飛聽見他們在說:
“那人在干嘛?”
“撿垃圾的吧。”
“這么年輕撿垃圾?”
“撿垃圾也是自食其力,總比啃老好。”
“他怎么站那里不動,怪嚇人的。”
“見到我們走過來不好意思唄。”
齊鶩飛沒心思管路人怎么看他。
求救信號沒發出去,也不知道屋里的戰斗怎么樣了。
他決定先把令箭發了。
但只剩下兩點法力,不夠激發穿云箭。
得去太極池里恢復一下。
他剛準備進入鏡中世界的時候,鏡子猛地顫了起來。
神識中感應到一股強大的法力波動。
他回頭一看,一個黑影疾如流星,從那棟排屋里竄了出來,在月色里劃出一道黑色弧線,越過圍墻的時候似乎發現了什么,猛的在空中一個急轉,落到圍墻上點了一下,又砰地落在垃圾桶上。
魔孚!
齊鶩飛大驚。
謝隊他們全軍覆沒了嗎?
自己只剩下兩點法力,來不及補充了。
現在只有兩個選擇。
一是使用潛龍勿用隱身逃跑。
魔孚雖然也屬魔道,但和死神不同,它有形有相,寄生于妖胎,屬于半妖半魔,隱身對它應該是有效的。
但兩點法力只夠齊鶩飛維持隱身兩秒鐘,兩秒鐘的時間他又能跑出去多遠呢?
第二個選擇就是用元亨利貞搏一搏。
法力是按照洪荒真靈的力量計算出來的,真靈不可分割,所以法力也不可能被分割成小數,當法力值剩下一點的時候,就無法再使用元亨利貞。
所以他只有一次機會,不成功則成仁。
魔孚蹲在垃圾桶上看著齊鶩飛,仿佛認出了他,眼神中流露出一絲仇恨。
齊鶩飛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過他,為什么會有這樣充滿仇恨的目光?
難道是因為我開槍打死了那個孕婦?
他想起魔孚出生后趴在尸體肚子上,仔細縫合胎母傷口時的樣子。
看來講和是不可能的了,騙也應該騙不過去。
不是每個妖怪都和那條蠢蛇一樣的。
魔孚的身體略微下沉,齊鶩飛看見它身上虬結的肌肉,神識中感應到一股飽滿的即將爆發的強大法力。
他很清楚自己和魔孚的實力差距太大,就算法力直是滿的,也不可能擋住魔孚的一擊。
拼了!
齊鶩飛別無選擇。
深夜的天空突然出現一片光,從南邊開始,如火燒般亮起了層層彤云。
魔孚似乎感覺到了危險,剛剛跳起的身體縮了回去,落回到墻頭上。
一個耀眼的火球從天空落下來。
齊鶩飛心情激蕩。
這應該是球狀閃電吧。
他聽說過球狀閃電的威力,卻還從來沒有見識過。
《天仙道法》的雷法篇章中專門講到過球狀閃電。
法術上稱之為掌心雷,也叫滾地雷,但如果修到很高的層次,就可以發出天雷滾滾。
現在這一顆從天而降的光球,它的亮度應該達到了天雷滾滾的層次。
不過齊鶩飛馬上否定了自己的猜測。
這不是閃電,球狀閃電的光應該是那種炫目的白色或者藍色,但這個球的光芒是赤紅色的,而且還帶著尾焰。
是火流星!
我召喚來了流星!
齊鶩飛十分興奮,魔孚應該擋不住一顆天外隕石的撞擊,而且按照元亨利貞的法術效果,強度不好說,但是命中率是100的。
他覺得自己得救了,老天爺在幫自己。
火球越來越接近了。
但是,那火光怎么變小了?
齊鶩飛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隕石進入大氣層中會急速燃燒,大多數隕石來不及落到地面。
果然,火球越變越小,很快變成了一顆燃燒著的足球大小,又成了乒乓球,落到魔孚頭頂的時候,只剩下一滴火雨。
魔孚伸出手去,那火焰就落在了它黑糊糊的手心,不會比點燃的火柴大多少?
它輕蔑的看了齊鶩飛一眼,手掌輕輕一捏,那一點火焰就被他掐滅了,只余下一縷細細的白煙。
緊接著,魔孚身體一沉,從墻頭上躍了起來,在空中一個轉向,朝小齊鶩飛撲來。
鏡子猛烈的震顫起來。
齊鶩飛看著天空如火的彤云,大聲罵道:
“我CNM的老天爺,玩兒我呢!”
遠處樹林里的錦雞聽見了齊鶩飛的罵聲。
“老大!”
“老大我來了…嗚嗚喔…”
錦雞一聲長鳴,張開翅膀飛起來,長長的尾羽在風中展開,猶如彩鳳飛天。
于此同時,天上火燒般的云層中也傳來一聲鳴叫。
這鳴叫聲撕裂了天空。
無數火球從云層中落下,猶如下起了一場流星火雨。
一只赤紅如火的大鳥從云層中飛出,在漫天火雨中滑翔,鳥頭朝下,拖著長長的尾羽,朝著齊鶩飛所在的方向疾速下沖。
翰音登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