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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〇二章、 系用徽纆,置于叢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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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像就擺放在桌子上,沒有面目,但栩栩如生。

  齊鶩飛很清楚,這木頭雕像本身是不具有攻擊力的。

  它所代表的邪神真身還在那條神秘的河流底下躺著。

  或許那也不是他的真身。

  如果真是死神,他應該在冥河之下的幽底。

  冥河通死,黃泉往生。

  沒人去過幽底,沒人知道那里有什么。

  那是開天之前就存在的地方。

  按齊鶩飛的理解,那可能是一個負向的宇宙,或者是宇宙奇點的殘留。

  這木雕神像只是借助人的信仰和邪神之間建立了臨時溝通的靈感通道。

  魔道唯心,他所能影響的只是我的心。

  鏡子的預警,神識中感應到的危險,其實都是指向我心入魔的危險。

  齊鶩飛又看見了那張象征死亡的臉。

  在神像沒有五官的面上,在遙遠的虛空中。

  他仿佛聽見一個聲音說:來吧,拿起我,走出門去,拯救他們,拯救你自己!

  齊鶩飛伸出手。

  他知道,只要拿起桌上的神像,下一刻,他就很可能入魔。

  魔孚還在一針一線,認真的縫合著“母親”的傷口。

  那魔霧似乎察覺到了齊鶩飛想做什么,朝著他的方向翻卷過來。

  謝必安大叫:“攔住它!”

  他催動魂羅帕,擋在魔霧前。

  但那霧影似乎發了瘋一般,魔力大增,霧氣翻涌,層層疊疊,如漲潮之浪,不停地撞向魂羅帕。

  而周圍那些原本圍在魂羅陣外,伺機進攻的霧蛇也全都朝齊鶩飛游去。

  五行陣已經不全,力量減了不少,破綻也露出更多,無法擋住那些霧蛇。

  張啟月揮刀連斬數條霧蛇,叫道:“曹剛林嬌嬌護住兩翼,我要出陣!”

  他說完一步踏出陣外,刀氣縱橫,化成白光,護在他身周。

  曹剛林嬌嬌配合默契,腳踏禹步,一左一右,護在了謝必安的兩側。

  他們失去了飛劍,只能以法術硬抗,十分吃力。

  謝必安說:“老范你到后面,看護左右。”

  范無咎離開他所在的坎位,退后一步,揮動長鞭,幫助曹剛和林嬌嬌保護兩翼。

  張啟月沖到窗前猛的一腳踢開了窗戶,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要跳窗而逃。

  窗外月色如華。

但見張啟月站在窗口,月光照在他身上  他張開雙臂念誦了一句什么。

  窗外的月光便忽然如流水般涌了進來,流過他的身體。

  他的身體仿佛融化了一般,融進了這如水的月光里。

  月華漸濃,在地板上緩緩流淌,像流動的水銀。

  扭動的黑霧蛇群便被月光吞沒。

  一直在攻擊魂羅帕的霧影猛地在地上跺了一腳,霧氣猛烈地翻涌,如黑云似的涌開去,撞上流淌而來的月華,激蕩起層層月波霧浪。

  窗外的月光源源不斷的流進來,張啟月整個人都已經消失在月光里,唯有一把彎刀從光影中掉落在地板上,發出鐺地一聲響。

  無影人身上的黑霧不停的往腳下涌去,對抗流動的月華。它本體的能量大減,已經無法突破魂羅帕的封鎖。

  謝必安感覺到壓力頓減,又騰出手來服用了兩粒丹藥。

  場面陷入了僵持狀態。

  但齊鶩飛知道,危機在下一刻馬上就要爆發。

  機不可失,時不再來。

  齊鶩飛一把抓起桌上的木雕神像,以最快的速度沖向后門。

  就在他抓住神像的那一刻,魔孚猛地抬起頭。

  但它沒有馬上追擊,而是繼續操作手里的針線活,仔細地把傷口最后一點縫好。

  齊鶩飛一直用神識觀察魔孚的動靜。

  他看到魔孚突然身體下沉,就知道不好,急忙加速,用身體撞向厚厚的防盜門。

  就在他撞到門上的一剎那,魔孚跳了起來,身體像發射的炮彈,嗖一下直奔齊鶩飛而來。

  謝必安也注意到了魔孚的動向,雙手結印,大喝一聲:

  “天地無極,陰陽傘羅,收!”

  那把立在屋頂的陰陽傘忽然穿透三層房頂,鬼魅般出現在客廳里。

  白色的傘內面罩住了除齊鶩飛以外的所有人。

  第一聲是魔孚撞在傘內面上,被彈了回去。

  第二聲是齊鶩飛撞破了門板,破門而出。

  齊鶩飛一到門外,剛想發射手里的令箭,卻見后門外草地上忽然生出許多尖刺,狀如荊棘,層層叢叢。

  草,居然還有埋伏!

  早知道還是往樓上跑了。

  抱怨歸抱怨,齊鶩飛也清楚,自己撞后門是最佳選擇。如果上樓,一是時間長,容易被魔孚追上,二來也可能會被謝必安布置的陰陽傘給蓋回來。

  棘刺深深,形成了一個牢籠,把齊鶩飛困在了中間,每一根刺上都有絲絲黑氣纏繞。

  齊鶩飛叫聲:“破!”

  劍指朝前,法力激射而出,一根棘刺斷裂落地,但新的棘刺又馬上生出來,而剛剛落到地上的斷刺居然又生了根,長成了新刺。

  齊鶩飛展開身法前沖,立掌如刀,左右開斬,連斷數根棘刺,想趁新刺未生的瞬間,從縫隙中穿過。

  一些黑氣沾染到手掌上,立刻滲入皮膚,消失了。

  體內經絡中傳來隱隱的刺痛。

  他身形往前之時,發現整個刺籠也在移動,而斷刺又生新刺,荊棘變得更加密集。

  臥擦,這是什么陣?

  饒是他對各種陣法研究頗深,也無法看透其中的奧秘。

  “潛龍勿用!”

  齊鶩飛念動隱身咒,隱去身形。

  隱身之后再動,那些棘刺倒是不動了,但棘刺上纏繞的黑氣卻活了一般在棘籠間活動,這些黑氣移動,棘刺便也跟著搖擺。

  齊鶩飛走到哪里,棘籠便跟到哪里。

  果然隱身無效。

  滲入體內的黑氣越來越多,感覺體內原來的傷勢加重了。

  他想起了坎卦六爻的爻辭:系用徽纆,置于叢棘,三歲不得,兇!

  擦,難道要困在這里三年?

  但不可能啊,如果謝必安敗了,魔孚出來,肯定會馬上殺了我。

  如果謝必安他們抗得住,等到援兵來,那頂多天亮我就得救了。

  三歲是什么鬼?

  不管那么多了,先發信號。

  齊鶩飛以法力催動令箭,向上方的空隙中射了出去。

  棘刺合攏,想要擋住令箭,卻晚了一步。

  令箭已經穿出了棘籠。

  千百條黑絲向上追去,想要把令箭卷下來,但箭速太快,追之不及。

  箭氣無聲,一箭穿云。

  齊鶩飛發出了令箭,稍微放了點心,又試著左沖右突了一會兒,發現始終無法沖出去。

  他離那棟別墅越來越遠,但棘籠始終籠罩在他身上,無法擺脫。

  荊棘越砍越多,棘籠越來越密,漸漸變得暗無天日了。

  齊鶩飛氣喘吁吁地停下來,心說,已經離那么遠了,不知這邪神和那魔霧之間的聯系斷了沒有。

  希望謝隊他們能撐到援軍到來。

  他一停下,周圍也安靜下來。

  這個棘籠陣好像只是困住他,只要他不闖,棘刺就不會主動攻擊。

  齊鶩飛干脆往地上一坐,端詳起手里的無面神像來。

  然而在這一刻,神像上出現了五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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