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薇開始有點佩服齊鶩飛了。
可惜法力修為太低,還沒入品,要不然就完美了。
雖說專修數術也能成仙,但因為總是泄露天機,容易招致天罰,而且肉身脆弱,不擅戰斗,一不小心可能就掛了,要想長生有點困難。
當年文王姬昌,易術境界已經接近圣人,最后也沒有修成正果,姜子牙封神還漏了他,也不知后來投胎去了哪里。
再后來的數術大師,譬如邵雍邵堯夫,梅花易數隨口而占,從不落空。皇極經世一出,更是震動天庭。可惜英年早逝,只活了六十多歲。
據說他活著的時候,身體弱到不經日曬,不經風吹,出門都要坐轎子,就因為泄露了太多天機。
端木薇跟在齊鶩飛身后,攥了攥小拳頭,暗暗說道:
“放心,我會保護你的!”
齊鶩飛當然不知道端木薇在想什么,他的注意力全在錦雞留下的記號上。
照理說,元小寶把蘇綏綏帶到顧曉菲出事的地點,就該在附近隱藏起來等待。
但她們卻沒有停留又往前走了。
從錦雞留下的記號來看,似乎是小狐貍發現了什么。
然而再往前走了一段路,標記突然中斷了。
這時候,天已經蒙蒙亮了。
遠處響起幾聲雞鳴。
齊鶩飛有點著急了。
一只狐貍,一只雞,加上一只陰神,就算正面遇上花面貍,也不可能一個都沒逃出來。
背包里的鏡子似乎又顫動了一下。
那種被人盯著的感覺又出現了。
齊鶩飛問端木薇:“你家里的人是不是一直跟著我們?”
端木薇說:“是,但不會比柳隊長他們近。”
“那就奇怪了。”
“怎么了?”
齊鶩飛停下來,摸出一道符,這是事先約定好的信號,只要把符向后方激射而出,張啟月就會收到信號,用不了幾分鐘,柳鈺他們就能趕過來會合。
但他想了想,又把符放了回去。
不管是不是花面貍,現在他和端木薇應該已經被盯上了。
如果使用法器,法力波動會讓妖怪警覺,整個誘敵計劃就完全失敗了。
現在小狐貍她們生死未卜,如果妖怪受到驚嚇躲起來了,那就麻煩了。
他看著端木薇說:“我們可能已經陷入危險之中,現在有兩個選擇,你來選。”
端木薇問:“那兩個選擇?”
齊鶩飛說:“第一,我們回去和柳隊長會合,保證安全,但可能把妖怪嚇跑,再也找不到它了;第二,我們繼續前進,引誘妖怪現身。”
“你說的第二個,我們不是一直在做嗎?”端木薇不解地說。
齊鶩飛說:“如果我推算得不錯的話,這個妖怪要比我們想象的危險得多。你是千金小姐,完全沒必要冒這種風險。”
端木薇有點小小的感動,但是齊鶩飛說她是千金小姐,反而讓她的傲氣上來了。
“好吧,我決定了,我選第二個。都已經到這里了,沒理由不繼續。”
她認定齊鶩飛是因為修為太低,才覺得三尾花面貍如此危險。
略微猶豫了一下,從脖子上摘下一塊用紅絲線掛著的平安扣,說:“這個給你。”
“干嘛?”齊鶩飛沒看出來那是個什么,“私定終生嗎?”
“誰要跟你私定終生啊!”端木薇嗔道,“這是護身符,我爺爺給我的,能擋住四品地仙的全力一擊。”
雖然齊鶩飛聽得很心動,但這種危急時刻,他不能把小姑娘的護身法寶拿走。
哪天再找機會搓麻將,非叫你輸掉底褲,把身上的法寶都拿出來!
“不就是護身符嘛,我有!”
齊鶩飛說著從儲物背包里拿出了鏡子。
鏡子放在背包里用起來不方便,法力感應也弱。
他覺得即使鏡子和照妖鏡有關系,端木薇也應該認不出來。
端木薇好奇地問:“這是什么?”
齊鶩飛說:“八卦鏡啊,能逢兇化吉的。”
說著便把鏡子掛到了胸前。
他剛穿越過來的時候,鏡子就是這樣掛在胸前的。
那時候他人小,鏡子顯得很大。
其實鏡子比巴掌還小,可以用一個手抓住。
鏡子上有個孔,以前穿了根紅絲線,現在已經換成了白色半透明的蛛絲。
“這就是我的護身符。”齊鶩飛拍了拍胸口的鏡子說。
端木薇說:“切,我還以為是法寶呢!”
齊鶩飛說:“就是法寶啊!你看人家造房子風水不好的都在門口掛個鏡子,可以擋煞氣。”
端木薇說:“這算什么法寶?封建迷信!”
齊鶩飛聽見一個修仙的女子說他搞封建迷信,特別好笑,不過要的就是這效果。
“我這面鏡子能擋住后羿射的箭,你信不信?”他說。
“才不信呢!”端木薇笑道。
齊鶩飛也笑笑,不再多說什么,而是專心用神識去感應鏡子。
鏡子在神識中輕微地顫動起來。
被人盯著的危險氣息就越來越明顯而清晰。
他仿佛看到一雙眼睛,發出墨綠色的光,正盯著自己看。
然而這目光究竟來自哪里,他卻無法確定。
這時候,樹叢里走出來一只山雞。
齊鶩飛確認,那是一只普通的母山雞,不是成了精的那種。
山雞側著頭,慢慢地靠近他們,似乎在確認這兩個大型動物有沒有危險。
到了離他們大約幾米遠的地方,山雞開始在地上劃拉,仿佛在那里找蟲子吃。
但齊鶩飛卻看得很清楚,那山雞是在地上畫標記,因為這種標記只有他看得懂。
能讓一只平凡的母山雞,冒著生命危險出來報信,錦雞的魅力真是夠大的。
“方向:東南;危險等級:四級。”
齊鶩飛看懂了大致的意思。
他在盤絲嶺給妖精培訓的時候,定下的最高危險警報是五級,大概就相當于盤絲嶺發生九級大地震的概念。
四級警報,已經是極其危險了。
是什么東西能讓錦雞和小狐貍發出四級警報,而且無聲無息地消失了?
絕不是三尾花面貍那么簡單。
山母雞畫完后歪著頭看了齊鶩飛一眼,又扒拉扒拉把標記弄亂,就鉆進了草叢。
齊鶩飛有了方向,就帶著端木薇繼續往前走。
他的雙手插在口袋里,右手捏著發信號的符,而左手則緊緊捏著謝必安給他的那塊招魂幡。
端木薇也隱約感覺到了危險。
但她知道,越是這種時候,就越要冷靜,既然是演戲,就必須把戲演足了。
她挽緊了齊鶩飛的手臂,嗔罵道:“都怪你!非要夜里出來玩,這下好了吧,迷路了吧!”
齊鶩飛說:“你看著凌晨的山景多美!”
端木薇忽然蹲了下來,嬌呼道:“哎呀,我的腳崴了!”
齊鶩飛沒想到她入戲這么深,居然來這一套!
他也蹲下來,故意用力捏了捏端木薇的腳踝。
“啊…你輕點!”端木薇叫道,“啊…哦…疼!…”
她叫得很大聲,林子雖密,卻擋不住這聲音,傳出去老遠。
隨著她的叫聲,齊鶩飛感覺到一股危險的氣息正在慢慢地接近他們。
但是讓他疑惑的是,神識中鏡子輕微的震顫卻并沒有加強,而那雙盯著他看的墨綠色的眼睛始終縹緲無蹤,仿佛來自虛空,又仿佛來自地底。
齊鶩飛說:“好了沒,我們還要趕路呢!”
端木薇張開雙手說:“我走不動了,你背我!”
齊鶩飛皺起了眉頭。
你這是入戲太深,演過頭了,還是故意的啊!
背著你,花面貍出來我怎么逃?
“不背,你傷得又不重。”
“嗯~~不行,我就要你背我!”
端木薇撒著嬌,眼神卻看向齊鶩飛的身后。
齊鶩飛也感覺到危險已經很近了。
身后傳來一陣沙沙的聲音。
齊鶩飛猛然回頭,看見一只半人多高的花面貍貓,正緩緩朝他們走來。
它顯然收攝了妖氣,落地無聲,只有尾巴拖在身后,在林地上發出沙沙的聲音。
花面貍緊盯著端木薇,口中流涎,眼露貪婪之色,卻對齊鶩飛視而不見。
齊鶩飛有種被野生動物輕視了的感覺。
他看了一眼花面貍身后的尾巴,心頭一緊。
擦,怎么有四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