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丹鶴為了不讓那邪異傷到身后的周長越與顧婷曼,刻意地沖上前去把它給逼退。
現在的王丹鶴雖然還是人形,但渾身上下已經沒有一處像人了,反倒是正與他廝殺的那個邪異更像是修煉了特殊功法的人。
蘇鶴葵無心去看眼前這慘烈的廝殺,分神看了眼王丹鶴那邊的情形,附在李無為的耳邊說道“他還沒有踏上最后一塊木板。”
李無為微微怔神,他本以為這就是王丹鶴最害怕的場景,轉念一想,他心中此時應當是殺意居多,倒也的確不像是在害怕。
可眼下王丹鶴只要殺死這邪異就能離開除魔陣了,他還有什么可怕的李無為輕叩指節,腦海中忽然靈光一現,看向王丹鶴的眼中也多了些憐憫,他差不多想到了踏上最后一塊木板后會是什么情形。
他看著遠方血肉橫飛的廝殺,等待著最后的落幕。
與王丹鶴廝殺的那人形邪異非同尋常的難纏,無論是那近乎于圓滿的技藝,還是用遍布在陣中的血氣凝結而成的兵刃,都對王丹鶴造成了極大的麻煩。
王丹鶴就像是拿著絕世兇器的三歲孩童,即便是靠著那堆邪異的能力勉強維持不敗,但也僅限于不敗罷了。
血氣凝結成的兵刃配合上那不俗的武技,雖然難以破開王丹鶴身上的鱗甲,但也在他身上那些并無麟甲覆蓋的位置留下了道道血痕,傷口在血氣的影響下難以愈合,不斷涌出鮮血。
王丹鶴揮灑出的雷霆和噴吐的火焰完全沾不到那個邪異的身上,被他輕而易舉地躲開,即便是抓住它靠近自己的機會,在它身上留下了傷口,也很快就會恢復。
他眼睜睜看著邪異身上的傷口慢慢愈合,而自己的喉頭卻涌上越來越多的血腥味。以傷換傷的打法完全行不通,要在這么短的時間內,擁有超越這怪物的技藝更是無稽之談,但王丹鶴自始至終都掌握著通往勝利的鑰匙,他也很清楚這一點。
王丹鶴開始肆意地放出雷霆和火焰,漫天都是漆黑如墨的云,白的刺眼的雷電和明黃色的火。他不要命地放出從邪異那里得來的能力,完全不顧自己體力的消耗,即便是通過吞食邪異獲得的近乎于無盡的體力,在這種無度的揮霍下,也逐漸開始下滑。
這種做法的作用很快就凸顯出來了,那邪異近乎于被火焰和雷電的海洋淹沒,而且它無法恢復被烤熟的傷口,只能把那些被烤熟的血肉割下來。
王丹鶴的優勢并沒有維持很久,它敏銳地把握到了王丹鶴攻勢當中的漏洞,毫不在乎自己全身上下的骨頭發出的悲鳴,將自己的身軀扭成一個個奇異的姿勢,躲過了所有的雷電和火焰。
它踏上了王丹鶴特地布下的陷阱,唯一可以不用受傷就達到王丹鶴面前的道路,也是唯一需要直面王丹鶴的道路。
在它來到王丹鶴面前的時候,已經做好了以傷換傷的準備,甚至想要就此了結這個給它造成了不少麻煩的小怪物。
無非就是要付出的代價更重一些罷了,反正它的傷勢很快就會復原,而王丹鶴不會。
它揮舞著血色長槍沖到王丹鶴面前的那一刻,蘇鶴葵被嚇得閉上了眼,不忍去看接下來要發生的慘案,衛鳶也不由得蹙眉。
血色長槍貫穿了王丹鶴的身體,但他并沒有如這邪異所想的那般被釘在地上,反倒是順著長槍撲到了它的懷里。
然后,王丹鶴張開了嘴。
他嘴里密布著不知從哪只邪異得來的尖牙利齒,寒光閃爍。
他毫不猶豫地咬了下去,撕扯下大塊的血肉吞入腹中,鮮血崩飛。
邪異痛呼了一聲,一腳把王丹鶴給踢到了遠處,在地上連著打了好幾個滾,撞進了遠方的尸堆當中。
這邪異頸側的傷口很快就恢復了原狀,它嗤笑一聲,把這看作了王丹鶴最后的垂死掙扎,準備上前徹底了結他。
可它抬起頭來望向王丹鶴的時候,忽然愣住了。
王丹鶴從尸堆中爬了起來,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也都開始止血,結痂,脫落,露出底下光潔如新的皮膚。
他憑空虛握,血氣凝結成的巨斧有雷電和火焰交織其上。
除魔陣就像是養蠱的盒子,把最毒最烈的蠱蟲投入其中,最終活下來的,是蠱蟲中的王。
接下來的戰斗,只不過是一場屠殺,這場戰斗結束得要比李無為他們所想的快上許多。
王丹鶴忽然發現自己又被扯了起來,就像當初被拉進這個鬼地方一樣,不過現在的他已經能做出些許反抗,他跑回去看到周長越還有顧婷曼都已經被扯到了空中,也就放棄了抵抗。
他從陣法當中脫離,回到了外界。
與此同時,另一邊的王丹鶴也踏上了吊橋的最后一塊木板。
在他離開陣法的第一刻,就穩住了自己的身形,他身上的鱗片飛快地褪去,他迷茫地環顧四周,瞧見了不少宵暉衛當中的熟人,很多人都是在他訓練的五天里認識的。
有會偷偷給他帶糕點的周大哥,有會給他講笑話的李大哥,他還見到了江嶺,就站在他正對面。
他高興地叫出他們,準備上前告訴他們自己這些天里的經歷,告訴他們自己的不安和恐懼,問問他們自己為什么會被帶到那個怪地方。
可他在與江嶺對上視線的那一刻,忽然停下了跑向他的腳步,他見過那種眼神,就在不久之前。
他看見江嶺揮了下手,周圍的宵暉衛對著他舉起了手中的長戈。
他感覺自己的腦袋有些暈暈的,可能是剛才受的傷有些太重了,即便他現在傷口已經完全愈合了。
他不明白自己為什么會被這么對待,他無助地看著江嶺,可后者卻絲毫不為之所動。
他聽見滿是殺意的話語砸落在了地上,擲地有聲“誅殺邪異”
周圍的宵暉衛圍向了他,他感覺自己的喉嚨被人給死死扼住,他兩腳一軟,摔在了地上。
江嶺漠然地望著他,不顧他的懇求和號哭,就像是在看待宰的牛羊。
這就是王丹鶴最恐懼的場景。
在那一刻,他忽然明悟,自己已經不是人了。
(QQ群7:39906258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