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麗心里頓時就慌張起來了,低著頭,眼睛四處亂看。
直到遠處走來兩雙繡花鞋,其中一雙春麗還是比較熟悉的,正是整天被她欺負的玉兒。
兩人走到楊綿綿跟前。并沒有開口說話,只是對著楊綿綿微微福身行禮。
而這時楊綿綿才放下手里的茶杯。盯著地上跪著的七人說到。
“本宮今天傳你們過來,你們可知道所謂何事?”
楊綿綿從自己身上掏出一條干凈的帕子,擦擦嘴角的茶漬。漫不經心的掃了一眼面前幾人。
跪著的七人,也不敢抬頭,就著現在的姿勢搖搖頭。
“奴才不知。”
“不知啊?”楊綿綿疑問出聲,然后對著旁邊的玉兒抬起一條胳膊。
對于楊綿綿的心思,琥珀琉璃能猜到八分,可是玉兒卻不明白,仍然傻愣愣的站在原地。還是她旁邊的琉璃小聲提醒。
“主子讓你過去呢!”
玉兒聽到旁邊傳來的身音。一時受寵若驚,她萬萬沒有想到,元嬪娘娘會讓她過去伺候。
所以她立馬將自己的手在衣服上蹭蹭,生怕自己手上有哪里不干凈。這才上前一步摻扶著楊綿綿站起來。
楊綿綿滿意的點點頭,這才轉頭看向地上的七人。眼睛一瞇,然后帶著玉兒圍著幾人轉了一圈。
周圍很安靜,所以楊綿綿平底繡花鞋踩在地面上,發出的聲音很小,很小。可是在這個時候卻如鼓聲一樣,落在七人心頭上。
七人緊張的額頭都冒出不少冷汗。楊綿綿見給他們的心里壓力差不多了,這才繼續說道。
“玉兒昨天救了大阿哥這事,你們可知道?”
楊綿綿的聲音從七人身后傳過來,聲音之中多了一絲冷意。
“奴才知道。”
七人又是異口同聲。
“哦。原來知道啊!那…”
楊綿綿故意拖上尾音,聲音低沉。
“誰給你們的膽子,竟然敢明目張膽的打大阿哥的救命恩人?”
說到后面便尖銳起來了,憤怒之中帶著一絲厭煩。
“奴才不敢。”
七人嚇的直接爬跪在地上,她們沒想到皇上的寵妃,會為了一個宮女之事,如此上心。
“不敢,本宮看你們膽子大的很,是誰昨天動的手?”
楊綿綿瞇著大眼睛,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勢油然而生。
春麗心跳的更厲害了,她不知道自己要不要站出去,要是站出去了。免不了一頓責罰。不站出去的話。說不定那個這小賤蹄子一會就將自己供出去了。
楊綿綿也不著急。從這七人現在的表現來看,她已經知道是誰了,所以她不著急。
可是她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一盞茶過去了,沒關系。兩盞茶過去了也沒關系,可是再繼續等下去,她楊綿綿可就真成圣人了。
“還不說,這受害者可就在本宮跟前呢。”
楊綿綿緩步走到春麗身前,站定,就這么看著跪在地上,雙手捏的緊緊的春麗。
“既然沒人站出來承認,那么本宮就當你們所有人都有參與,所以,所有人都給本宮拉下去杖責五十。”
楊綿綿話音一落,便開始有宮女喊冤了,因為若真打了這五十板子,那可是會要人命的。
別看楊綿綿有時罰自己宮里的奴才二十三十板子。可大家心里都清楚,這么多板子純屬做樣子,三十板子下去,都沒有人家十板子受傷重。
可這次不同。罰的可不是她們翊坤宮的奴才。所以打起板子那可是不留情面的。
“元嬪娘娘饒命,奴才說!奴才說。”
本來還死不張口的宮女們。見其中一個人,都已經被拉下去了,所以她們心底的防線也斷了,爭先恐后的求饒。
當然這些人不包括春麗。
“想清楚了。那么本宮就聽聽是誰這么大膽的。大阿哥的救命恩人也敢動。”
楊綿綿見有人松口了,便又走回剛才一直坐著的石臺上面,看著哭哭啼啼的幾人。
楊綿綿隨手一指,剛好指著春麗身旁的一個宮女說到。
“你來說吧!”
小宮女沒有想到,楊綿綿會讓她說,頓時有點緊張和害怕。
她抬起頭看了一眼身旁的春麗,春麗同樣抬頭惡狠狠的看了她一眼,眼神中帶著赤裸裸的警告。
小宮女渾身一抖,她現在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
“娘娘讓你說,你便說。你看她作甚?”
琉璃這個急脾氣,就不喜歡這么磨磨蹭蹭的人。
小宮女被琉璃這么一吼,嚇了一跳,最后還是狠了狠心。面向楊綿綿。她決定說出來,因為她雖然沒有玉兒那么凄慘,可是也整天被春麗非打即罵。
所以她決定賭一把。再說了,現在玉兒可是站在元嬪娘娘身邊呢,就算她撒謊了,玉兒也會說出來的。那還不如讓她親自說出來。
“回元嬪娘娘,是春麗姐將玉兒打成這樣的,因為春麗姐知道,娘娘答應了玉兒一個條件,所以春麗姐就逼迫玉兒,讓玉兒找娘娘,將春麗姐調到娘娘身邊伺候。
玉兒不愿意,就被春麗姐在昨晚打了幾巴掌。”
小宮女說完就低下頭。跪在地上,一動不動。
“賤人你亂說。你竟然敢污蔑我。”
春麗錯愕的抬頭,她沒有想到竟然真的有人敢出賣她。隨后又轉頭看向楊綿綿。
“奴才沒有,求娘娘相信奴才。”
只是楊綿綿并沒有理會春麗。而是轉頭看向自己身旁的玉兒。
“玉兒,她說的可是事實。”
楊綿綿聽了這個宮女的解釋,對玉兒更加滿意了。不過在看到玉兒臉上的猶豫之時,楊綿綿又加了一句。
“本宮要聽實話,你莫要讓本宮失望了。”
楊綿綿定定的看著玉兒,玉兒本來還琢磨不定,因為若是她承認了是春麗所為,那么春麗今日受了罰,等元嬪娘娘走了,那么自己以后的日子會更難過。
可是對上元嬪信任的目光。玉兒覺得自己不能對元嬪撒謊,因此玉兒點點頭。這算是承認了之前那么宮女所說之事是真的。
這下楊綿綿便滿意的點點頭。總算不枉費她這么勞師動眾一場。
“自古宮女犯錯。有主子的主子責罰,沒主子的則是管事嬤嬤責罰,本宮還沒有見過,被同為宮女的奴才掌箍。怎么現在的宮女都可以做主子的主意了?”
楊綿綿對著春麗嗤笑一聲。這事若是她沒有碰到也就罷了,可是如今被她碰到了,楊綿綿自然是要管上一管的。
“奴才不敢,奴才…奴才…對了,奴才是替嬤嬤管教玉兒失職,所以才打了玉兒的。并不是因為她們剛說的那些?”
春麗突然想到方嬤嬤,頓時計上心頭。
“替嬤嬤管教?”
楊綿綿皺著眉頭。
“琥珀去傳蓬島瑤臺上的管事嬤嬤過來,本宮倒要看看,是什么原因失職,讓大阿哥的救命恩人也要受罰。”
楊綿綿肯定是不相信春麗所說的,可是既然扯上了蓬島瑤臺上的管事嬤嬤,那么楊綿綿就要弄清楚。
而其他人一聽春麗提起方嬤嬤,皆是臉色大變,就連玉兒也一樣。
因為這方嬤嬤可不是旁的人,她不僅是蓬島瑤臺的管事,更是春麗的姑媽,而春麗也并非自小就入宮當宮女的,而是年初時和玉兒等人一起被分過來的。
這些宮女統一都是十四五歲的樣子。可是春麗都足足有十九歲了。這個年紀當宮女內務府是不要的。可春麗卻進來了,而且一進來沒過多長時間,就當上這蓬島瑤臺上管理末等宮女的領事宮女。
這些可都全憑她有一個是管事嬤嬤的姑媽。
琥珀去的快,回來的也快。回來的時候,身后還跟著一個四十歲左右的嬤嬤。
這個嬤嬤楊綿綿打眼一看,就特別不喜歡。因為此人一看就屬于那種,很精明很狡詐之人。
這種人最會來阿諛奉承的那套了,因此楊綿綿特別不喜歡。
“奴才給元嬪娘娘請安,娘娘萬福金安。”
方嬤嬤一到楊綿綿跟前,就看到了跪在地上的七人。以及其中一人還是自己的侄女。
只不過她面上并沒有什么異色,就跟不認識一樣。
“你就是蓬島瑤臺上的管事嬤嬤?”
楊綿綿虛抬手,示意這個嬤嬤站起身來。
方嬤嬤也不在意,站起身來,抖抖自己裙角,因為在蓬島瑤臺她是最大的,所以以往都是人家給她行禮,如今讓她給楊綿綿行禮,她還真不適應。
楊綿綿自然發現了方嬤嬤的動作,但也只是緊皺眉頭。卻沒有多說話。
“奴才正是。不知元嬪娘娘傳奴才過來,所謂何事?這萬歲爺和娘娘來這蓬島瑤臺小住,奴才的事兒還多著呢!”
方嬤嬤真的是在這蓬島瑤臺上囂張慣了的。這會竟然將楊綿綿也不放在眼里。
楊綿綿到是不計較,因為比方嬤嬤更加過分的人。她都見到過。所以楊綿綿到還好。
可是琥珀就不樂意了。自己主子可是皇上都寵著的,就算御前伺候的奴才,那一個不是恭恭敬敬的。
這方嬤嬤也不過只是一個區區的管事嬤嬤,竟然敢如此和主子說話。
“放肆,嬤嬤莫要忘了自己的身份。你面前坐著的可是萬歲爺的元嬪娘娘,不是什么答應,常在可以比擬的。”
琥珀板著臉,上前一步,語氣不善的盯著方嬤嬤。
“呦,是奴才有眼無珠了,可是奴才這事兒真的多,娘娘要是沒事奴才就走了。”
方嬤嬤嘴上說著自己有眼無珠,可是面上卻一點點懼意都沒有。
被方嬤嬤這么一頂,琥珀更加不樂意了。正要開口教訓方嬤嬤,卻被楊綿綿拉住了。
“呵呵,嬤嬤事忙,本宮知道。”
楊綿綿嘴角掛笑,就這么看著方嬤嬤。
方嬤嬤眼里漏出譏笑。心里頓時對楊綿綿更加不屑一顧了,得寵也不過就這樣而已。
楊綿綿也不在乎這方嬤嬤怎么看她,因為她也不是好惹。這會兒總要人家得意夠了,在收拾她,這樣得到的快意可是雙倍的。
“元嬪娘娘知道便好!”
方嬤嬤說完就要轉身離開。
“主子你看…”琥珀指著方嬤嬤的背影不滿意的說到。
卻被楊綿綿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給制止了。
“既然方嬤嬤這么忙,本宮于心不忍,所以啊!琥珀你一會去,再挑上兩個懂事的嬤嬤過來,同方嬤嬤一同處理蓬島瑤臺上的事務。”
楊綿綿淡淡的聲音,傳到離開不遠的方嬤嬤耳中,方嬤嬤頓時停下了腳步,臉色大變。
她怎么會不懂這元嬪娘娘的意思呢。這是想要找人代替她。那怎么能成,自己好不容易做到一個管事嬤嬤的位子上,付出了可不是一點點。
方嬤嬤轉頭,又走回到楊綿綿跟前,只不過這次說話客氣了許多。
“娘娘這是在說笑呢?蓬島瑤臺上的事,奴才一人還是可以做的。”
“本宮從來不說笑。”
楊綿綿也只不過掃了一眼方嬤嬤。
“可是這管事一職向來都是內務府提拔的,而內務府提拔管事也必須通過皇后。而娘娘只不過是一個嬪妃,還管不到內務府上邊吧?”
這次方嬤嬤說話,語氣多了一份著急,與不相信。
“本宮是管不到內務府上,但是,方嬤嬤莫要忘記了,本宮可是皇上最寵愛的嬪妃,本宮只需要稍稍求一求皇上,那嬤嬤說。你這管事嬤嬤還坐不坐得住。”
楊綿綿嗤笑,方嬤嬤說的不錯她只是一個嬪位。是管不到內務府上面,更何況皇后哪里呢。可是誰讓四爺就寵愛她一個人呢!
既然世人給她定位的是一個寵妃,那么她就要做一個合格的寵妃,沒事給四爺提提要求,這不很正常嗎?
方嬤嬤這么聽楊綿綿一說,心里也明白了,她是小看這元嬪了。如今看來只能先順著她了。
“都是奴才的錯,奴才就算事再多,哪有娘娘的事重要,娘娘還請說,要奴才干什么。”
方嬤嬤也算一個能屈能伸之人,要不然也不會做到現在這個位置。
“既然嬤嬤覺得本宮的事重要,那么琥珀來給嬤嬤說說!”
楊綿綿現在都懶得和方嬤嬤打交道,這人太勢力了。
“是主子。”
琥珀對著楊綿綿福身,之后就對著方嬤嬤說到。
“嬤嬤可認識地上之人,她說昨天授嬤嬤意,懲罰玉兒。可有此事?”
方嬤嬤順著琥珀所指的方向看去,見琥珀指著的人是春麗,而這個時候春麗也抬起頭,嘴里默默地念著“姑媽救我”。
方嬤嬤了然,怪不得這元嬪傳她過來,原來是自家侄女又用她做借口。
這玉兒之事她也知道,不過就算那樣又能怎么樣,她還不相信就為了一個宮女,元嬪能把她怎么樣。
“哦!娘娘說的是這件事啊!這玉兒是奴才示意春麗替奴才教導的。”
方嬤嬤一副沒什么大不了的。
“是嗎?嬤嬤好大的本事,本宮的人也敢動。”
楊綿綿冷哼,她越是看著方嬤嬤,越是不順眼,她今天就替四爺處理了這圓明園的蛀蟲。
“娘娘說笑呢!這玉兒可是一直都在這蓬島瑤臺上做事,什么時候成了娘娘身邊的人了。”
方嬤嬤也是一驚,若是玉兒在她手底下,她教訓了也就罷了,可若是人家元嬪的宮女,那么她就沒有資格了。
同樣驚訝的還有玉兒,心里可是非常激動。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成為元嬪娘娘身邊的人了。
不過激動也只是一時的,或許人家元嬪娘娘只是為了幫她出口氣才會這么說。
“怎么?什么時候本宮要個宮女,還要通過嬤嬤這里嗎?”
楊綿綿詳裝不解的朝著琥珀問到,琥珀自然配合的說到。
“娘娘是主子,要一個宮女就連皇后都不用通知,怎么可能需要通知一個嬤嬤呢!”
琥珀這么一說,方嬤嬤臉上頓時掛不住了,她要是再計較下去,那就是比皇后還要權大了。
她可沒有那個膽子同皇后相比。
“只是一個宮女而已,奴才昨日不知道,玉兒也沒有說,既然現在知道了,奴才以后自然不會再去管玉兒之事了。”
方嬤嬤以為自己這么一說,這件事就完了,可是她低估了楊綿綿護短的性格了。在加上,楊綿綿這么不喜歡方嬤嬤,怎么會這么草草了事。
“可是本宮的奴才,確確實實被這名叫春麗的打了,本宮也向來是個護短的,所以本宮自然要追究到底。”
楊綿綿一字一句說給方嬤嬤聽,方嬤嬤只覺得楊綿綿得理不饒人。可是她也無可奈何。
“那娘娘想要如何?”
方嬤嬤問,她還就不相信了。頂多就是還春麗兩巴掌,她還能怎么樣!
“來人,將這宮女給本宮杖責二十,趕出圓明園,永不在用。”
既然方嬤嬤覺得楊綿綿不能怎么春麗,那么她就給她看看,自己到底拿春麗怎么辦。
二十大板,只是讓她長長記性,趕出圓明園才嚴重,二十大板已經讓人受傷不輕了,若是現在再被趕出去,這圓明園外面方圓十里可是廖無人煙的,受了傷的春麗沒人醫治多半會直接死了。
這才是楊綿綿打的主意,就算不死,有幸活著,估計過得也不如意吧!
楊綿綿能想到這里。方嬤嬤和春麗怎么會想不到。
春麗知道自己求楊綿綿多半是沒用的。所以她直接求向方嬤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