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紀淵也端著兩個紙杯從外面走進來,南琴連忙又用相似的姿態和紀淵打了個招呼,范悅怡也是老樣子,一副沒什么心情理會的模樣。文學網,更多好免費閱讀。
四個人面對面坐下來,夏青對南琴和范悅怡說:“感謝二位過來配合我們的調查,我們盡量速戰速決,不占用你們太多的時間。”
“那就太感謝了,不瞞你們說,我今天本來也應該是要去單位銷假的。”南琴一邊說,一邊掏出兩張名片,殷勤的遞給夏青和紀淵,“我是一名汽車銷售顧問,如果二位有這方面的需要,可以聯系我,咱們自己人,不管是價格優惠還是預約時間,我都能在自己權限范圍內幫二位做到最大化!
當然了,二位的親戚朋友如果有購車需求也是隨時歡迎過來找我的,我一定給他們也跟給你們二位一樣,就和我自己的親戚朋友一樣的待遇!”
夏青和紀淵有些錯愕的接過她遞上來的名片,沒想到這位居然如此敬業,過來公安局配合警方調查工作的同時,還不忘積極開展自己的業務呢。
南琴估計也是看出了他們兩個人的愕然,連忙訕笑道:“哎呀,瞧我這人,對不起啊,實在是不好意思,職業病!習慣了!你們二位可別介意!”
夏青擺擺手,表示沒關系,整個過程中范悅怡倒是一直沒做聲,只是在一旁冷眼看著南琴不合時宜的為自己的工作業績做著推銷。
“你呢?趕不趕時間?”夏青總覺得范悅怡的眼神里似乎帶著一點嘲諷。
范悅怡被問到頭上,這才回過神,把目光從南琴那邊移開,依舊是一臉的意興闌珊:“我不趕時間,我就是個全職主婦,什么事情都沒有,時間一大把。”
“那你們是想分頭談,還是一起來?”夏青又問。
范悅怡瞥一眼南琴:“我無所謂,怎么都行。”
“那就一起吧,我們大家都是老同學了,彼此非常的熟悉,沒有什么話是不能當面說的,尤其這一次,大家剛高高興興的聚會完,還沒等回過神來呢,丹揚就出了事,這也是我們應該,也唯一能為丹揚做的事了!而且化零為整也能節省你們的時間精力,為了丹揚的事情你們也挺辛苦的!”南琴不知道是不是職業的緣故,跟別人說話的時候總是帶著一股子諂媚的勁兒。
“我無所謂,她趕時間,她先來,反正我也沒什么可說的。”范悅怡在一旁涼涼地接口,“我對大學那一幫同學沒有什么特別深厚的情誼,畢業十年,我跟他們差不多十年都沒有什么聯系,能有多熟,估計也幫不到你們什么。”
她這話單說本來也沒有什么,偏偏接著南琴的話來說,就怎么聽都帶著一股子抬杠的味道了,就好像專門在拆南琴的臺一樣。
南琴非常迅速的瞥了她一眼,估計本意是想要瞪范悅怡的,但是礙于現在所處的環境,所以把翻眼皮的動作硬生生的克制下去,只不過她的那一雙眼睛有些鼓鼓的,所以任何一個眼部動作都會變得格外明顯。文學網,更多好免費閱讀。
范悅怡看都不看她,顯然是并不在乎南琴對自己的態度是什么樣的。
她的這個態度倒是讓夏青有些好奇了:“你說你對大學同學沒有什么感情,都十年沒見了,為什么這次要選擇參加聚會呢?據我們了解,你們當年的同學,這一次并沒有全員到齊,也是有一些人沒有來的。”
“你以為我是為了看他們那些人才去參加聚會的?”范悅怡哼了一聲,“我是跟我老公吵架了,不想在家里呆著,我就想出去呆幾天,讓他知道知道,這個家里沒了我是個什么鬼樣子!同學會是正好趕上了,不然我也離家出走。”
說完她氣哼哼的抱著懷,身子一扭,側向了沙發扶手那邊。
南琴充滿歉意的對夏青和紀淵笑了笑:“那你們就跟我聊吧,悅怡這樣咱們也不能勉強她什么,人心隔肚皮,都是四年的同學感情,有的人就能成為很好的朋友,有的人就永遠也沒辦法混熟,這個沒有辦法,強求不來。
既然她對我們,對丹揚,都沒有什么感情,那問不問我覺得也就無所謂了,反正也說不出什么能給你們的工作提供幫助的東西來,倒還耽誤你們工作進度了,對我來說,我對丹揚是有感情的,現在她出了事,我也想盡自己的能力為她做點什么,至于跟我們不熟的,就隨她吧,咱們聊咱們的!”
她這話對范悅怡的針對性還挺強,并且和最開始同夏青他們說話時候的迎合、討好大相徑庭,甚至說到最后朝范悅怡瞥了一眼的時候,眼神還頗有些凌厲,而范悅怡卻只是冷冷看看她,譏誚的哼了一聲。
“那好,那咱們就隨便聊聊吧。”夏青也沒有說撇不撇開范悅怡的事,就好像完全沒有看到她們兩個人之間的暗潮洶涌一樣,“聽說你和柳丹揚是好朋友?”
這話當然是對南琴說的,畢竟范悅怡的態度都已經那么明顯了。
“對,我們兩個大學的時候就是一個寢室的,從大一開始我們的關系就特別好,在學校的時候幾乎可以說是形影不離的,要不是長得不像,說我們倆是連體嬰都有人信!畢業以后,我是w市人,丹揚也留在這邊,我們倆也是相互照顧,彼此作伴,感情一直都是非常好也非常深的。
我們兩個之前還開玩笑來著,說等到老了以后,就住到同一間養老院里,還要一起繼續作伴,一起逛街,一起聊家常,結果沒想到,現在我還沒有來得及老,丹揚倒是先不在了,一想起來我們的約定,我這心里就…”
她發出了抽泣聲,扭過臉去,摸出面巾紙,擦拭了一下劃出眼角的眼淚。
范悅怡在一旁微微撇了撇嘴,沒有說什么,只是眼中閃過一絲不屑。
她這個微小的表情倒是沒有逃過南琴的眼睛,南琴用她鼓鼓的眼珠朝范悅怡狠狠地剜了一眼,雖然什么都沒說,這一眼倒是頗有些兇悍。
“你瞪我干嘛啊?”范悅怡看到了南琴的小動作,她估計也是心情不大好,滿肚子的火氣沒有地方發泄,現在瞧見南琴的舉動,當下就找到了宣泄途徑,于是頗有些挑釁的沖南琴一抬下巴,“你剛才要不那么深情款款,我還以為你和柳丹揚兩個人友誼破裂了呢,之前不是吵架吵得挺熱鬧么!”
她當著夏青和紀淵的面這么一說,頓時就讓南琴一張臉騰得漲紅起來。
“哎喲,你怎么還臉紅了呢?嫌我說錯話,惹你生氣啦?沒必要啊,真的沒必要啊!”范悅怡看著南琴漲紅著臉的樣子,又擺出一副有些惶恐的神態,沖她擺擺手,“要是我說錯話了,就當我什么也沒說,我那不也是看著你跟柳丹揚吵得那叫一個兇,那叫一個熱鬧,所以以為你們倆這是多年友誼沒經得住考驗,所以一朝撕破臉了呢!二位警官,你們別往心里去,興許是我看錯了。”
如果說最開始的時候她還是心情不大好,不太想理睬別人,那現在范悅怡的態度就基本上可以被視為對著南琴火力全開了。
南琴本來正在標榜自己和死者姐妹情深,忽然被范悅怡這樣拆臺,面紅耳赤的瞪著范悅怡看了一會兒,聽了她的叫板之后,卻并沒有發火或者回擊,而是抓著方才那張面巾紙,又抹起了眼淚,肩膀一抖一抖,哭得很傷心。
“對不起,我剛才不是故意想要瞞著你們這件事,你們可別誤會我。”她一邊哭,一邊抽抽噎噎地對夏青和紀淵說,“這次聚會,我確實是和丹揚吵了一架不過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兒,就是之前我們倆鬧了一點不愉快,正好這回聚會的時候湊在一起,話趕話的說到那件事上,然后就有點鬧紅臉了。
我剛剛也不是故意想不跟你們說這一段,主要是自己的好朋友剛剛出了事,換成是誰,估計也不可能一下子就滿腦子都想著跟她吵過架的事,我現在也很痛苦,要是知道這是我們兩個相處的最后時光,無論如何我也不能…”
說到這里,她似乎是說不下去了,一扭身伏在沙發扶手上面,把臉埋在自己的臂彎里嚎啕大哭起來,感覺非常的傷心難過。
一旁隔著一個位子的范悅怡依舊是冷眼旁觀的姿態,并沒有絲毫自己說錯了話,惹老同學傷心的歉疚感,反而像是在看戲一樣。
夏青沒有去過多的關注失聲痛哭的南琴,人么,都有喜怒哀樂,自己的好朋友死于非命,不管之前有沒有吵過架,現在南琴因為心里難受想要哭一場都是可以理解的。眼下讓夏青感興趣的,還是旁邊的范悅怡。
只不過夏青對范悅怡的關注,也只是默默的,并沒有做聲,當然了,也沒有刻意去掩飾,范悅怡也知道夏青在端詳自己,便略微收斂了一點方才看戲一樣的姿態,把臉微微轉向另外一個方向,不再去看南琴。
過了一會兒,南琴苦累了,抽抽搭搭的重新坐直身子,她的兩只眼睛因為哭過,又用紙巾有些粗暴的擦拭了眼淚,現在又紅又腫。
以前夏青就聽說過一個比喻,說誰的眼睛因為哭得太厲害,腫得好像爛桃一樣,她始終沒有對這個比喻所描述出來的畫面有個生動的理解,現在看著南琴哭腫了眼睛的模樣,她才知道原來應該是這樣的一副模樣。
看著確實有那么一點…凄凄慘慘。
“對不起啊,我失態了!”南琴盡管剛剛哭過,稍微打起精神一點,就好想重新端起自己職業女性的做派,臉上努力掛起了程式化的微笑,只可惜哭得那么慘,眼皮腫了,鼻尖通紅,讓她的微笑看起來又僵硬又怪異。
“沒關系,人之常情,可以理解。”夏青對她點點頭。
“我和丹揚確實是吵了一架,本來高高興興的去參加朋友聚會,先前那幾天也都挺好,臨結束這個晚上,同學有一些提前走了,剩下的關系都還不錯,就湊在一起喝點酒,聊聊天,可能也是喝過酒之后,人么,就情緒什么的會被放大,所以丹揚忽然就不高興起來,然后就說了一些對我比較打擊的氣話。
我們倆吵了一會兒,我稍微冷靜下來一點,覺得再吵下去傷和氣,畢竟這么多年的朋友了,不值得,所以我就先出去一個人靜一靜,等我再回來的時候,丹揚就沒在我們吃完飯那個屋子里,說是喝完酒頭疼,一個人先回去休息了。”
南琴長嘆一口氣:“我本來已經想好了,兩個人鬧的矛盾,總要有一個人先做出讓步,才能夠緩和下來,好好溝通。
我和丹揚這么多年的好朋友,我知道她的性格很多時候就好像是小孩兒一樣,所以我是想好了先緩和的,結果我回去發現她居然不等我就回房間了,心里也委屈,就又跟我們另一個女同學,叫吳甜,我們倆喝了酒,聊了大半宿。
我睡到今天早上鬧表響,起來這頭也因為前一天喝酒喝的,特別疼,本來我沒看到丹揚,還想著要不要去她房間叫她,后來又有點猶豫,怕她沒等我,一大早起來就走了,我還巴巴兒的去找人家,前一天人家也沒等我…那我就真的有點太傷自尊了,所以一賭氣,我就沒找他,跟其他人一起走了。”
“你和柳丹揚吵起來的話題是什么?方便透露一下么?”夏青問。
南琴猶豫了一下,舔了舔已經起了干皮的嘴唇,最后倒還是開口回答了這個問題:“可能…可能是我在跟別人說話聊天的時候,不小心戳到她傷心處了…
我當時跟我們另外的同學抱怨家里頭兩個小祖宗,一天到晚把我的精力都給榨得干干凈凈,然后他們就逗我,說有沒有后悔,我說當然不后悔了,人一輩子除非不結婚,但凡結了婚,就還是得生個孩子才算完整。
丹揚她…聽到這里就忽然不高興了,說了一些有些戳我心窩子的話,我們倆就這么話趕話的誰也沒讓著誰,就吵起來了。”